第9章
贾环的马车进了荣国府,前院管事禀报说,老爷去了荣庆堂。
贾环对随行亲卫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说完,贾环下了马车,迈步向荣庆堂走去。
荣庆堂里,早有丫鬟禀报:“老太太,环三少爷回府了,正往这走呢。”
原本有些吵闹的荣庆堂,霎时安静下来。贾母喝了一口茶,开始闭目养神。
有点斜靠座位上的贾政,挺了挺腰,危襟正坐。
王夫人手里捻着佛珠的速度,不由自主的快了起来。
因为家财被抄,生活陷入困境,前来求援的郉夫人、王熙凤、贾链三人也都停止了诉苦。
窃窃私语的小姑娘们,矜持而坐,各自想着心事。
围着小姑娘们转的贾宝玉,走到贾母身边坐下,低着头,不再凑趣。
丫鬟婆子侍立一边,屏息凝视。
和姑娘们坐在一起的薛宝钗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一下严肃起来。
贾环不是姨父贾政的庶子吗!而且还是宝玉的庶弟。怎么感觉像是有大人物,驾到一样呢!
时间不长,门帘被丫鬟挑起,一个身披黑色裘皮大氅,眉目清秀的少年走了进来。
有丫鬟上前帮贾环解下裘皮大氅,然后拿着裘皮大氅退到一边。
脱去狐裘,贾环一身大红的斗牛服。刺痛了王夫人的眼睛,她强压着厌烦的情绪,转过头去,闭上眼睛,手里的捻珠转的更快了。
贾环走到贾母身前,施了一礼:“孙儿,拜见老太太!”
“嗯!”老太太点点头。
贾环朝着郉夫人一礼“见过大太太!”郉夫人现在可没有底气安然的坐着,接贾环的礼,她双手虚扶:“环儿哥,快起来吧!”
贾环又来到贾政和王夫人身前,躬身施礼:“拜见老爷、拜见太太!”
贾政端坐着说道:“你不是奉旨,在西山大营梳理军务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贾环回答道:“西山大营军队已经整编完成,有下级指挥使,按照计划执行就可以了。”
贾母指挥着丫鬟说道:“快给环儿哥拿个座位过来”。
两个小丫鬟抬着一把椅子放到贾政的下首,然后退了下去。
贾环走到椅子跟前,坐了上去。
贾政又问道:“听说陛下赐给你一套府邸?”
一想起这件事,贾政就很抑郁,皇帝怎么想的!这是强行给大臣分家吗!
“是的,陛下赏赐了我一套宅子,这次回京,就是看一下宅子,顺便买些仆役。”
王夫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皇帝赏赐给你很多东西?”
贾环像是没听出王夫人话里的意思,诚实的回答:“陛下说我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继承不了家业,难免钱财困难,就賞赐了我一些安家费。”
王夫人第一次出手,无功而返,不甘心地讥讽道:“陛下赐给你一个蛮夷女子做妾室,怎么没带回来?”脸上露出了看笑话的表情。
众小姑娘都很吃惊的样子,看着贾环。
贾环脸色有些为难的说:“我本来是打算把摩罗带回府里来的,可是不知道,府里该用怎么样的礼节迎接摩罗,所以就暂时没有带回来。”
王夫人面露嘲讽之色:“区区一个蛮夷妾室,也需要迎接吗?”
贾环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需要迎接,摩罗可不是普通的瓦剌女子,她是瓦剌可汗也先的亲妹妹,瓦剌贵女。
当今皇帝陛下,虽然把她赐给我做妾,但还是赐下了大庄子三座,小庄子六座,黄金一千两,白银三千两,绸缎数十匹做她的嫁妆。
如果府里要以一个普通妾室的礼节来对待摩罗,如此轻视一位下嫁的贵女,皇帝陛下会很不高兴的。”
王夫人被噎的,一下喘不过气来。本想借瓦剌女子,羞臊一下贾环,可没想到贾环居然炫起富来,起码王夫人是这样认为的。
她被皇帝赏赐的嫁妆,刺激地眼睛有些发红,王夫人也想给儿子贾宝玉娶一个,有如此丰厚嫁妆的贵女妾室。
贾母严肃的说道:“那个瓦剌贵女身份特殊,不带回来也好!”
贾环忽然站起身来,脸色严厉的说道:“宝二哥儿,我代表宫里的淑妃娘娘有话问你。”
贾环的一句话,把房间里的人都惊的目瞪口呆。
贾宝玉有些懵逼的看着贾环,不知所措。
“怎么!宝二哥儿聆听淑妃娘娘的训话,不用跪的吗?”
贾母急忙说道:“玉儿还不快跪下!”
贾宝玉稀里糊涂的跪在地上。
“你可知道金训儿是太太的丫鬟?”
王夫人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好,刚要开口说话。
贾环突然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提醒她说道:“这是宫里淑妃娘娘的问话!”
王夫人愤怒的看着贾环,贾宝玉和金训儿的事,她最清楚了。明知道贾环是狐假虎威,借金训儿的事责罚贾宝玉敲打她,可她却没有任何办法。
房间里其他人都好奇的听着贾环问话。
贾宝玉跪在地上,老实的回答说:“知道。”
贾环走到贾宝玉身前问道:“你为什么强行去吃金训儿嘴上的胭脂?说!”
贾宝玉瞬间脸色涨红,高声地说道:“我没有!”
贾环轻哼一声:“要不要我去叫个证人进来?证明你强迫去吃金训儿嘴上的胭脂。”
贾宝玉低着头,不再吭声。
一众小姑娘都错愕的看着贾宝玉,眼睛里露出了不解和鄙夷。
贾母恨铁不成钢的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任何人。
郉夫人、王熙凤、贾链都被贾环的锋芒毕露,吓得瑟瑟发抖。
房间里的丫鬟都鄙视厌恶的看着贾宝玉。
贾环接着高声的问道:“你知不知道,金训儿因为你强吃了她嘴上的胭脂,羞愤的跳了井。”
“啊!”房间里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贾宝玉愣愣的抬起头,失魂落魄地问道:“金训儿死了!”
贾环鄙夷的看着他:“没跳成,被救了上来。”
贾政是一个自觉道德比较清高的正人君子,他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直气得脸色铁青,从椅上跳了起来,用手指着贾宝玉,大吼一声:“你这畜生,竟敢淫辱母婢,来人,家法伺候!”
贾母听到贾政的话,猛的睁开了双眼,王夫人更是扑到贾宝玉的身上,哭着说道:“老爷,你要打宝玉,就先打我吧!”
贾环忙拦住贾政:“老爷,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是动了家法,也解决不了问题。”
贾政愤怒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处理这个小畜牲?”
贾母和王夫人都有些不解地看向贾环,事情都是你搞出来的,你又不让动用家法,你到底几个意思。
贾环一切尽在掌握的说道:“咱们是有口皆碑的名门世家,出了这样的事虽然有辱门楣,但如果把这件事变得名正言顺,那么就不会有辱门楣了。”
贾政点点头,贾环说的有道理。“继续说下去!”
贾环接着说道:“对外就说,太太把金训儿赐给了宝二哥儿当姨娘,宝二哥儿强吃胭脂这件事就变得名正言顺起来,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贾宝玉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小姑娘们,低声嘟囔着:“我不同意!”
贾政一瞪眼睛,抬起手做势要打:“你不同意,我打死你!”
贾宝玉吓得不敢再废话。
王夫人痛哭道:“老爷非得这样吗”!
贾政烦躁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王夫人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贾政又说道:“金训儿那边怎么去说?”
贾环冲着门外高声喊道:“金训儿来了吗?”
门外有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传来:“来了”。
门帘一挑,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拉着一个十四五岁,长相端正,脸色苍白,好像生了一场大病的丫鬟走了进来。
原来刚才贾环往荣庆堂来的路上,遇到了金训儿的妹妹玉训儿,她是因为姐姐跳井这件事,来找贾宝玉的。
贾环也觉得大脸宝太不是东西了,做完事之后翻脸无情。
贾环也知道,今天王夫人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贾环想借金训儿这件事,小小的反击一下王夫人,顺便替金训儿出头。
金训儿既然让贾宝玉吃她嘴上的胭脂,就说明她对贾宝玉还是有感情的。所以贾环就让玉训儿把金训儿带到荣庆堂在等候,他会给金训儿一个满意的结果。
贾环当着所有人的面问道:“金训儿你愿意做宝二哥儿的姨娘吗?”
金训儿低着头,小声地回答:“全凭侯爷做主!
看到贾环和金训儿,一问一答。王夫人双目喷火,气急败坏的厉声大喊:“我不同意!”
贾环朝着皇宫方向一拱手:“那我就去皇宫问一问淑妃娘娘的意见,顺便听一听皇帝陛下的想法。”说完,贾环迈步就向外走去。
王夫人一下就傻眼了,淑妃娘娘一定会向着宝玉的,可是皇帝要过问,那就大事不好了。
贾母气急大声呵斥:“你们都是死人呢!还不快把你们侯爷拦住!”
假意往外走的贾环,被丫鬟婆子拦住了。
贾环无奈的走了回来:“太太,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宝二哥儿,你也有责任!”
王夫人懵了,我也有责任!
贾环一脸的认真地说道:“你看看,你在宝二哥儿的身边,弄了这么多,可爱娇俏的漂亮丫鬟,宝二哥儿少女怀春,不出事才怪呢!
你要是在宝二哥儿身边,多放几个抠脚大汉一样,满脸胡须的丫鬟,你看宝二哥儿还会不会吃胭脂了。
你再看看我,我身边就没丫鬟,我就是想吃胭脂,也找不到人呐!”
贾政在旁边点点头,一时没反应过来,深感有道理。
贾环看了一眼偷笑的林黛玉:“林丫头不许笑!”
林黛玉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是姐姐。”
“对!林姐姐不许笑。”
林黛玉颤抖着香肩笑出声来:“环哥儿,不是少女怀春,是春心萌动。
还有丫鬟哪有长胡须的呢,还抠脚大汉一样的丫鬟!”
呕!林黛玉差点吐了。
探春、迎春、惜春、薛宝钗等姑娘一想到贾宝玉身边都是那样的丫鬟,都笑得花枝乱颤。
贾宝玉脸色涨得通红,要是有一个地缝,他都能钻进去。
贾环瞧见贾宝玉的丫鬟袭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金训儿。
他忽然想到前世网上红学文章里说的,袭人是第一个与贾宝玉有关系的丫鬟。
贾环表情严肃的对着贾政说道:“老爷,还是让婆子查一下,宝二哥儿身边的丫鬟,如果真有不堪的事,未雨绸缪,就一并纳了吧!一次性解决,免留后患。”
贾政气哼哼的说道:“就这么办!”
王夫人在旁边哭求道:“老爷,你就抬抬手,放过玉儿吧。”
贾政气呼呼的说道:“看看你干的好事,给玉儿身边安排那么多好看的俏丫鬟,玉儿年少冲动,不出事才怪呢!
环哥儿身边就没有丫鬟伺候,现在都是朝廷三品重臣了!玉儿都是毁在你的手里!”
王夫人也忘了哭了,一下就被贾政怼懵了。
袭人一开始有些抗拒婆子的检查,可是一听贾环后边话:当贾宝玉的姨娘!这不就是她最终想要的结果吗?她也就不再抗拒了。
不一会儿,婆子来报,袭人和碧痕都与宝少爷有染。
贾政气得胡须直颤,一指贾宝玉:“你这个孽障!我!我!”他气得眼前发黑,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贾环急忙把贾政扶到椅子上,王夫人吓得脸色苍白,痛哭流涕的说道:“老爷你可别气坏了身子,都是我的错!”
贾政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贾母这时也被丫鬟搀扶着,走到贾政身边,看着贾政和王夫人说道:“事情既然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为了维护贾府的声誉,还有淑妃娘娘的颜面,宝玉就把那三个丫头都纳了吧!”
这次王夫人没有吭声。
贾政羞愧的说道:“我教子无方,使得玉儿做出这等丑事!母亲!儿子愧对列祖列宗啊!”
贾母叹息一声说道:“玉儿还小,冲动之下,做错事是难免的,以后就让宝玉的妾室金训儿、袭人、碧痕三人伺候宝玉的起居吧,其他丫鬟都撤出来。”
贾宝玉不甘心得小声哀求:“老祖宗,孙儿做错了事,以后改还不行吗!”
“闭嘴!你这个孽障,还想一错再错吗!”贾政气喘吁吁的厉声呵斥。
贾母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贾环:“环哥儿,你看今天的事就到这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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