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大燕以北战事迫在眉睫,微臣怎能置身事外,理当前往战区,和我大燕边关的将士子民同生死,共进退。”

元和皇帝笑了。

“李宗师啊李宗师,你曾和沈宁断绝师徒关系,这会儿倒是能和她共同前往北部了。”

“战事紧要,师徒恩怨算不得什么,皇恩浩荡,岂能自顾自己的心情?”

李衡阳回答的滴水不漏,却让元和皇帝是两眼阴翳。

他这个皇帝,被算计了。

不止一次的被算计。

这师徒二人,或许从数年前就开始算计她了。

“李宗师,战事紧要,行军布阵不是你的强项,还是……”

方文宣想要换掉军师的人选。

李衡阳却道:“方丞相监察百官,为社稷首要,行军布阵,李某不说多厉害,至少与方丞相比之,能够略胜一筹了。”

三言两语,就把方文宣的话够堵死了。

李衡阳北上军师之心,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元和皇帝眼神逐渐阴鸷,如鹰隼般犀利地看着金銮殿上的师徒二人,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李宗师,沈卿立下军令状之事,你可知?”

“微臣来宫,途径路过听闻此事。”

“你意下如何?”

“战区之事非同小可,沈宁作为年轻的将才,应当有这军令状,既让她在外一丝不苟专注战事,也能振奋人心,现在大燕内忧外患,新年之际又逢战事,沈家麒麟女的军令状,足以让大燕的天下百姓为之沸腾。”

李衡阳毫不掩饰地道出了沈家和麒麟意志在大燕子民心目中的地位。

他不再是与之斡旋。

而是和沈宁站在了同一面。

沈宁,从不是孤身一人。

她生来就是沈家的一块脊梁。

沈国雄在旁侧看着激动不已,年迈却也血液沸腾了下,看着沈宁和李衡阳师徒俩人的身影,灰浊老眼的深处充斥着狂热之情。

赵永顺、陈禄章得知军师是李衡阳,心里那叫个高兴。

不说能够心悦诚服沈宁这个兵马大元帅,但起码是认可的。

这相当于他们几乎和李衡阳平起平坐,那可是一代宗师,都在沈宁麾下,还有什么丢脸的?

如此一来,元和皇帝先前所想的几家割裂近乎是不可能。

他头疼地看着朝臣,看向沈国山、沈宁、李衡阳这些人时,眼神如那波谲云诡。

这些人,从未打心底里的臣服他、敬畏他这个九五之尊。

他在想——

是不是如先皇所言,要十七弟燕云澈登位,这些人才会真心相待?

他早便知道,这些所谓忠心耿耿的人,从来不忠心于他。

如沈宁之虚伪,是假象,是为了麻痹他,再拿最锋利的钢刀刺向他。

“沈卿,东境军十万,镇南军五万,由你带去北部吧。”

元和皇帝淡漠地道。

沈国雄眉头紧皱。

陈禄章呼吸微窒。

镇南军才五万人……

甚至都没东境军多,这还怎么打?

“皇上。”

陈禄章急道。

要说的话才到了喉咙,就见元和皇帝居高临下地看了眼他,“陈将军,你有话要说?”

元和皇帝的眼神让陈禄章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直接把要说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这天下,是大燕的天下。

江山,是元和帝的江山。

哪有他说话的份。

君臣之道,贯穿始终。

“启禀皇上。”

沉默已久的燕老太君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些,低头颔首又作揖。

元和皇帝的神色略微松弛柔和。

“燕老太君可是有话要说?”元和皇帝道。

“皇上——”

燕老太君借拐杖之力,年迈的她,跪在了地上。

“北部战事,关乎国之社稷,国公府,我云家军,十万之多,入沈大元帅的麾下,全部支援玄月关!云家挽歌,乃我亲孙女,她一道前去,同立军令状,不守玄月关,便不能竖着回我云都。”

“皇上,大燕正需要士气,沈家有士气,我国公府也有,若能双倍振奋,死我全族又如何!”

“当年挽歌诞生,云家军死伤惨重,为纪念淮襟战役,便取名去挽歌,就是为了缅怀那些逝去的人。大燕若有战乱,我国公府,云家军,岂能在后作壁上观?”

燕老太君虽是跪着的,但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响彻在金銮殿震耳发聩。

而这一次,元和皇帝再惊了。

文武百官,静默又傻眼。

他们还都以为,燕老太君会因为儿子云骁勇之事和沈宁不死不休。

何侍郎道:“燕老太君真是豁达之人,还以为会因为云家二爷之事而和沈将军心生芥蒂。”

燕老太君抬起了下颌,老来力不从心的是身体,一颗心却只会比以往更加的沉稳坚定,只闻她沉声再惊金銮殿:

“骁勇跟在太子身边未曾规劝还作恶多端,他罪该万死当绳之以法是常理,何来的芥蒂?”

“我能死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但不能死这天下百姓。”

“若能万世太平,我国公府断子绝孙又如何?何侍郎?”

燕太老君目光似有雷霆闪烁,看向何侍郎时,那久经沙场从尸山骨海走出来的铁血之气,让何侍郎如被扼喉般心有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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