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后宫之中的妃嫔早在岑䘝前去收服北境前,就已经遣散出宫。
宫里只剩下淑妃赵雪盈一人。
赵雪盈日日都被关在宫内,任她再如何撒泼打滚,都没人放她出去。
也没有一个人回答岑䘝要怎么对她。
她终日活在无穷无尽的恐慌之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今日一早,赵雪盈瘫坐在窗边看着宫里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
蝉鸣声不断。
外面传来细碎的讨论声,“听说了吗?昨天晚上神女又进宫了,给陛下送了一头小狐狸。”
“那头狐狸不就是去年猎场的那头吗,当时那头狐狸是送给里面这个的,当时里面这位还深受宠爱。”
“谁能想到一年时间,这天就变了呢。陛下为神女遣散后宫,只留下里面这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谁知道呢,君心难测啊。飞霜殿那边还说神女昨夜留在宫中没回去。”
“陛下是当真宠爱这位神女,不过谁叫她是神女呢,现在整个晖朝都尊称她一声神女,就算咱们陛下宫中只有她这一位皇后,都无人敢说一句不可。”
赵雪盈将这些话听在心中,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难以言喻的悲伤将她裹挟。
同时掀起滔天的恨。
赵雪盈在地上爬了两步,她踉跄着站起身来。
她不能再在这里等下去。
芳华易逝,她很快就会老去。
她猜想岑䘝是不是就想这样耗着她,将她耗到老,耗到死?
太可怕了。
这能将她逼疯。
赵雪盈在殿中找了身宫女所穿的衣服,小心地从后窗翻出去,她绕到后面的红墙下,她这后殿有一个狗洞,这狗洞一直都在,可她想都不敢想到这一处狗洞。
她是淑妃啊,她荣宠后宫。
她怎么能钻狗洞,这绝无可能。
可眼下她再顾不得这么许多,她不得不钻,不能不钻。
这是她唯一的一条求生路啊!
赵雪盈红着眼睛趴在地上,倍感屈辱地从满是杂草的狗洞钻了出去。
她要去飞霜殿。
她要去找陛下,她要问清楚,他现在到底是要怎么样对她呢?
是要赶她出宫,还是要她死?
无论是什么,但求他快一点,给她一个痛快。
不要再熬着她。
她快要被熬死了。
赵雪盈在宫中多年,她太熟悉宫内地形,她驾轻就熟地来到了飞霜殿外。
可她刚刚靠近飞霜殿就被人拦了下来。
“什么人!哪个宫的?”侍卫厉声质问。
赵雪盈道:“奴婢是陛下派来给宋姑娘传话的。”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令牌呢?”
赵雪盈咬唇,她自然没有令牌。
两个侍卫见她神色有异,两人同时抽出刀架到她脖子上,“到底是哪个宫的!”
赵雪盈赤红着眼看着飞霜殿的方向。
即便她荣宠后宫之时都没有在飞霜殿留过宿,对比宋瑶枝所受到的待遇,她那时候算什么受宠。
赵雪盈正想发疯大吼。
福林走过来道:“两位大人手下留情,淑妃娘娘都不识得了吗?”
两个侍卫脸上有些诧异。
分明没认出这是淑妃。
福林道:“收了刀,还是将淑妃娘娘送回自己宫吧。”
两个侍卫拱手应是。
他们正要对赵雪盈动手。
赵雪盈朝福林道:“福公公,我求你,我要见陛下,我想见陛下一面!让我见陛下!”
福林看向赵雪盈,笑道:“淑妃娘娘,陛下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去见你。陛下若不想见你,你求奴才,奴才也束手无策啊。”
他挥手,让侍卫将人拖走。
赵雪盈一想到自己又要回到那个窒息的宫殿,她就快要疯了。
她突然抓着自己的头发高声大喊:“我不,我不回去!我不会回去!我要见陛下,陛下!求你见见臣妾!!臣妾是雪盈啊,陛下!”
“闭嘴,闭嘴!快让她闭嘴!”福林急道,“堵住她的嘴!”
两个侍卫很快就拖着赵雪盈两只手要离开。
“陛下!陛下你怎么能这么对臣妾!陛下,雪盈真心待你,陛下!”
赵雪盈被拖着往外走,声声泣血。
“堵住她的嘴!”福林指着赵雪盈道。
一名侍卫抬手就要去捂赵雪盈的嘴。
“你们在干什么?”宋瑶枝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从飞霜殿中走了出来。
福林看到她便上前行礼道:“奴才见过宋姑娘,回姑娘,没什么事,就是淑妃娘娘突然情绪不太好,奴才这就将淑妃娘娘带走。”
赵雪盈一见到宋瑶枝,目光瞬间变得恶毒万分。
她讥嘲地开口,“宋瑶枝!你满意了是不是,看到我变成这样,这就是你想要的是吗!”
宋瑶枝不明所以,“你变成什么样了?”
她压根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福林唯恐赵雪盈胡说什么,赶紧让侍卫将她拖走。
赵雪盈却不肯这么轻易离开,她高声道,“宋瑶枝,你以为你会荣宠多久?你以为陛下会爱你一辈子吗,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哈哈哈哈哈……”
“快让她住嘴!”福林高声道。
一个侍卫又伸手去捂赵雪盈的嘴。
一抹黄色衣角溜进赵雪盈的视线之中,在这宫墙之内,只有一个人能穿这个颜色的衣服。
赵雪盈猛地开始挣扎。
那一瞬间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力气,两个大男人都没按住她,她直接扑到岑䘝脚边,抱住了岑䘝的腿。
“陛下,陛下你不要这么对雪盈,雪盈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陛下……求你不要再关着雪盈了。”
岑䘝眉峰拧起,“谁放她出来的?”
那声音不怒自威。
在场众人,以福林为首,瞬间跪倒在地。
福林道:“回陛下,应该是翠玉宫那边看管不力,奴才这就命人前去详查!”
岑䘝垂下眼眸去看赵雪盈。
自从赵雪盈被禁足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给她梳洗打扮,所以她脸上不施粉黛,头发也随意披散着,此刻她脸上又挂满泪痕,看上去哪里还像是后宫养尊处优荣宠一时的淑妃娘娘。
她此时看上去连后宫宫女都不如。
“陛下……求你不要再关着雪盈了,雪盈一定会好好服侍陛下……”赵雪盈道。
“你知道朕为什么还留着你吗?”岑䘝突然道。
赵雪盈眼眶中闪着盈盈泪光,她摇头。
岑䘝道:“朕就是想看看朕的好弟弟还有什么后招。今天这一趟,是你自己出来的,还是睿王让你过来的。”
赵雪盈不知所措地看着岑䘝。
“陛下……陛下雪盈没有……陛下,臣妾跟睿王殿下没有任何关系啊,陛下。”赵雪盈极力地澄清。
她心中异常慌乱。
她不知道岑䘝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是才知道,还是已经知道很久了?
岑䘝冷声道:“有没有,带到慎刑司拷问一番就知道了。”
赵雪盈猛地打了个寒颤,她恐惧地说:“不要,不要……陛下,雪盈跟睿王殿下真的没有丝毫关系,陛下,你看在雪盈服侍你多年的份上,你放过雪盈好不好。”
岑䘝没说话,脸上是浓烈的不耐烦之色。
福林看到这一幕,立刻让侍卫将赵雪盈从岑䘝腿上拉开。
侍卫赶紧将赵雪盈从岑䘝腿边拖走。
岑䘝举步就往飞霜殿里走,赵雪盈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喊陛下。
岑䘝不理她,她突然疯了一样的嘶吼,“宋瑶枝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一个帝王的爱!这就是一个后宫嫔妃失宠后的下场!他今日会这么对我,明日也会这样对你!宋瑶枝你不会得意太久!”
“什么荣宠,什么爱,都是假的!!”
宋瑶枝闻言还没什么反应,岑䘝先冷眼朝赵雪盈狠狠看去。
那眼神仿佛是要将赵雪盈直接活剐了才解气。
福林见状,掏出一块手帕追上去就塞进赵雪盈嘴里,堵住了赵雪盈后面所有的话。
岑䘝冷声道:“赵雪盈,从你进宫的第一天开始,朕就知道你是谁派来的人,你当真以为朕对你的那些好,是因为心悦于你吗!”
赵雪盈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服侍?你当真以为你这样的身份,朕会宠幸你?”岑䘝讽刺出声。
赵雪盈听到这话,挣扎的更加用力。
她想说话,她眼睛里滚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可岑䘝下一句便是:“将她带到慎刑司地牢,朕会亲自来审问她。”
侍卫立刻拖着已经全然失了神的赵雪盈离开。
赵雪盈一离开。
宋瑶枝盯着岑䘝问:“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岑䘝拧紧眉心,逃避似的道,“没什么意思。”
他伸手去拉宋瑶枝往飞霜殿内走,问她:“早膳用过了吗?”
“用过了。所以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宋瑶枝企图从岑䘝脸上的神色之中看出一点端倪。
可岑䘝根本不回她这一句,只说:“那我派人送你出宫?”
“岑䘝,你怎么逃避问题?”宋瑶枝很是不满。
两人走到殿内,岑䘝看向她道:“问这些没有意义。”
宋瑶枝哦了声,又问,“所以你没碰过淑妃啊?那是谁碰的?”
岑䘝有些无可奈何地看向宋瑶枝,“怎么这么执着于这件事?”
“就是想知道。”宋瑶枝望向他,“如果你没有宠幸淑妃娘娘的话,那你宠幸过别的妃嫔吗?”
她眉眼轻挑,眼底带着不问到结果绝不放弃的坚持。
岑䘝没说话,他坐到椅子上,侍女立刻为他倒上茶水。
宋瑶枝同众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是,姑娘。”殿内的人全都心知肚明在这飞霜殿,但凡岑䘝跟宋瑶枝同时在的时候,就要听从宋瑶枝的命令。
众人全都退下,殿内只剩下一个人。
宋瑶枝直接坐到岑䘝腿上,端起一杯茶就喂到他唇边,“陛下,来,喝茶。”
她讨好的样子实在太过刻意,让岑䘝又觉不好意思,又觉得无可奈何。
他伸手按住宋瑶枝递茶的手,将茶杯放到一边,出声道:“你就这么在意这件事吗?”
宋瑶枝笑着看他,“所以你跟我那一次,是第一次啊?”
她突然就想到他们第一次之后,岑䘝当时跟她吵架的时候,说了一句他亦……
所以亦什么呢。
她当时没想明白。
可今日她听到岑䘝跟赵雪盈说他从未宠幸过她,宋瑶枝突然就想到了这句亦是,是什么。
岑䘝在听到她的问话之后,明显避开了宋瑶枝的探究的视线。耳垂也红了一点。
他不吭声。
这在宋瑶枝这里可不就是默认。
宋瑶枝脸上的笑容愈来愈盛。
岑䘝察觉到她的笑,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开口道:“那种事跟不喜欢的人做起来有什么意思,像动物。”
宋瑶枝顺从地点头,“就是就是,陛下说得对。”
她伸手搂住岑䘝的脖子,笑着道,“可是岑䘝,我突然特别特别喜欢你诶。”
她亲亲他的唇,低声道,“想到你是第一次,我就觉得你特别干净,我对你的信任值直接翻倍了。”
从前岑䘝跟她谈情爱,谈真心,她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因为正如刚刚赵雪盈所说,花无百日红。
荣宠一时可以,荣宠一世实在太难。
可现下岑䘝从未喜欢过别人,他甚至从头到尾,从身到心都只有她宋瑶枝这么一个人。
贞洁就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宋瑶枝顾不得现下是青天白日,她坐在岑䘝的腿上,跟他接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手上还不消停地去扯他那身明晃晃的朝服。
岑䘝都没想到宋瑶枝会这么主动。
他气息乱起来,吞咽着口水,微微将她推开,制止她的动作,哑声问她:“就这么在意我是不是第一次?”
宋瑶枝意乱情迷的看他,“自然,就像如果我跟过别人,你肯定也会在意。”
“我不会。”岑䘝道。
他幽深的眼盯着一脸兴奋的宋瑶枝,心情复杂,“所以你以前三番五次的拒绝我,就是因为这个吗?”
“哎呀,过去之事,还提他作甚?”宋瑶枝俯身轻咬着他的喉结,“陛下,多感受感受眼下的快活。及时行乐才是妙事。”
岑䘝一边想自己从前未将此事告诉她,是堵着一口气,也是怕被她嘲讽。
岂料她自己不在意贞洁,只图现下享受,却还挺在意男子是否守洁。
若早能知道宋瑶枝是如此在意这贞洁之人,他还瞒这么久干什么,他早告诉她了。
岑䘝被她撩得心浮气乱,他抱起她就往床上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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