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携手
萧昭衍的容貌是极清雅的，淡若碧荷。
姿容缥缈眼尾微扬， 一股浑天然的淡漠让人不敢直视。
叶流锦坐在他的对面，听着他那渺似烟尘的声音，想起上一世他历尽千辛才得到的皇位，最后不过短短一年多便去世了，一抹心酸从心头生起。
如果他不是背负了血海深仇，或许做个清冷自由的王爷更适合他。
叶流锦强忍着哀伤，目光轻柔，她手指微微上扬，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却还是克制住了。
“王爷别着急，总有你手刃他的那一天。”
萧昭衍默然无言。
叶流锦正了正心神，说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姑母说陛下从立后之事开始，便去司天监频繁了，过去的那十几年，陛下可是几乎忘记司天监的存在了，只怕他起了别的心思。”
叶流锦说的隐晦，可萧昭衍却是立马明白了。
他转头看着叶流锦，身体微微前倾有一些紧绷，
“他会害皇祖母。”
萧昭衍的话不是反问，而是肯定。
到了今日这个地步，梁帝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
叶流锦点头，
“杀人无形，又查不出原因，必定是用了蛊毒，只是我听闻，养蛊艰难，得之不易。”
推算一下沈太后的死，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
萧昭衍的眸底，闪过了几分思量。
叶流锦琢磨了一下，给出了主意，
“我会找个时机，看能不能进司天监探个究竟。”
眼下的局面，不能杀了南宫刈，也不打草惊蛇。
梁帝现在很着急，如果知道蛊毒不成了，也许他会直接下毒，刺杀，用更加直接了当的方式。
沈太后虽然掌着金吾卫，可梁帝身边的蔡大监一样把持着宫墙内的宦官。
宦官行事阴狠毒辣，让人防不胜防，那时候沈太后会更危险。
萧昭衍将目光移到叶流锦手腕的海棠鎏金镯子上，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司天监，可有你相熟之人？”
叶流锦心里“咯噔”一下，半开玩笑道，
“王爷说笑了，我在司天监怎么会有相熟之人。”
被萧昭衍那样注视着，叶流锦的脸竟然像被火烤一样，变得滚烫，神色有些不自然，话锋一转，问起别的事情，
“近日朝堂之上，可有什么异动？”
萧昭衍也不追问，给她添了一回茶后，顺着话应道，
“异动到称不上，只是萧琮要开府建衙，为着皇子府的位置，争论了一番。”
叶流锦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陛下中意的，可是长青巷的那个宅子？”
萧昭衍饶有趣味的反问，
“这你也知道？”
“不难猜，陛下此时恨不得告诉所有朝臣，他要立萧琮为太子，长青巷的那个宅子，是先祖皇帝以前住过的，他自然想给萧琮。”
叶流锦有时候有些羡慕萧琮。
无论他多么的愚蠢，梁帝却总是义无反顾的在后背支持他，给他最好的东西，为他铺路，亲手将他捧上太子的位置。
可惜啊，废物就是废物。
入主东宫又如何，梁帝稍稍露出疲态，他就被萧昭衍斩杀了。
萧昭衍见她眉眼弯弯，唇畔挂笑，难得的开怀，知道她喜欢听朝堂上的趣事，又气定神闲的说道，
“另外一件便是，萧琅与萧琮，在争一件差事。”
“嗯？”
叶流锦有些意外。
“差事？”
她不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两人有去争什么差事。
很快她便打消了念头，上一世这个时候，她除了伤春悲秋，对镜垂泪，正经事一件也没干过。
“此次郡主率兵出征，有不少勋贵人家想把自己的儿子塞进去讨一分军功，陛下既不想得罪他们，也怕他们误事，干脆把这些人编排在了一起，然后从皇子里挑选出一个人领着他们。”
叶流锦听了直扶额，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骂人。
要说这满朝文武对姐姐领兵打仗是自信满满，个个觉得此战必胜无疑，可这样一堆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放在大军当中就是拖后腿的啊！
“这个人肯定是萧琮了，陛下能答应这样荒唐的事情，未必不是趁着这个机会抬举萧琮。”
叶流锦若有所思，又疑惑，“可萧琅怎么还参与进来了？”
萧昭衍微微笑，“皇祖母更愿意让萧琅去。”
“姐姐答应了？”
叶流锦有些不可思议。
萧昭衍看她急眼了，清眸中含笑，
“陛下前两天召见了郡主，郡主说，带着他们可以，只是这领军之人，她要自己来选。”
叶流锦沮丧，
“姐姐都没有和我说过此事。”
这样的事情居然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的，多少让她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王爷，陛下这的心思已经摆上桌面了，他这是毫不避讳的扶持萧琮了。”
叶流锦挑眉，似乎是在好心提醒萧昭衍。
萧昭眼抬眸转念间，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叶家权势滔天，待你哥哥袭了爵，郡主征战归来，只会更上一层楼，萧琮的身后，确实是有千军万马在和我相争。”
不得不说，梁帝当年一手偷龙换凤，非常成功。
叶流锦心里骇然，若是前世姐姐没有收到父亲枉死的消息，没有逼得梁帝破釜沉舟，萧琮一直顶着姑母儿子的头衔，没准还真的坐上了皇位。
因为梁帝够狠，够毒，最后可能依靠南宫刈的蛊毒，一举杀了沈太后和萧昭衍，只要给他时间，他会是那个最后的赢家。
可惜啊，上天在冥冥之中，早就把一切注定好了，当年他为了兵权害死父亲，最后父亲的死让他所有的谋划功亏一篑。
叶流锦冷笑连连，
“我叶家不会成为他手上的棋子，现在的萧琮被捧得有多高，将来摔下来的时候就有多惨！”
她说完目光怔怔的看着萧昭衍，
“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姐姐回京后，她便再也睡不安稳。
无数次午夜梦回，看到睡在身侧的姐姐，她便会蜷缩无声落泪。
这样的姐姐，可以死在千军万马交战中，可以死在敌方将领的剑锋下，但是不该以那样的姿态惨死在后院。
还有哥哥，哪怕她已经把缮国公府看得滴水不漏，可她还是会梦到哥哥被那杯毒酒残害的场景。
这是她的梦魇，犹如恶灵一般缠得她快窒息了。
“雨停了，我该回去了。”
叶流锦避开萧昭衍的目光，偏头看向窗外，却发现已经是雨后天晴。
萧昭衍隐去眼里的心疼，在叶流锦起身的时候叫住她，
“那些人，我会把他们抓到你跟前，你想让他们怎么死，他们就怎么死。”
叶流锦微微一顿，最后了然一笑。
她会与他携手，杀了那些恶人，夺回应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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