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九月十七日，黑夜已经过去，东方破晓，晨曦初露，赤色大日在酝酿着，准备一跃而出，到那时，便是雄鸡一唱天下白！
韩旷府宅，他清癯消瘦的面庞上，带着冷厉嚣烈的神色，一双眼眸，如利剑般扫过在场的一男一女。
“成败在此一举。”
“你们要全力以赴。”
韩旷声音低缓，不容置疑。
白愁飞昂着头，一袭白衣，风度翩翩，此刻却也透着一股肃杀凌厉。
“义父放心，金风细雨楼不会有任何问题。”
韩旷满意的点点头，看向雷纯。
他本以为雷纯会更支持他，毕竟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与她有杀父之仇，但没想到雷纯反倒有些犹豫。
目光所至，强大的压迫力让雷纯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心中激烈的斗争后，她终归还是沉声应道：“六分半堂会全力配合义父。”
韩旷得到白愁飞与雷纯的答复，嘴角牵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天光慢慢明亮，朝霞万道，宛如一团烈火在天际熊熊燃烧。
白愁飞与雷纯并肩走出首辅府宅，他们要去调派各自手下，攻打金风细雨楼。
遥想当年，白愁飞、王小石、温柔、雷纯初识于江水之上，结伴一起入京，到如今物是人非，白愁飞与王小石闹掰，雷纯与温柔也不复往日亲近。
“女真入京，必定死伤无数，遍地骸骨，我们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雷纯难得目光迷离，看着白愁飞，思绪惆怅的引人心动。
她是遇雪尤清，经霜更艳的女子，偏偏这偶尔表露出的迷惘更让人心中惊艳。
白愁飞也难免心中一动，但很快便被他压制不见。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历史，本就由胜利者书写。”
“我们赢了，错的也是对的；输了，对的也是错的。”
“你只要明白你要不要为父报仇？要不要击败金风细雨楼？”
雷纯眼中，短暂的迷惘消失不见，她臻首微点：“我去准备。”
雷纯话音刚落，耳畔好似惊雷炸响，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她神色一变，忍不住看向正南方面，外城传来如此巨大的响声，极可能是女真人开始攻城了。
“我们要快些了。”
白愁飞淡淡说了一句，翻身上马，直奔金风细雨楼。
京城南面城墙，上面士卒来回奔走，每一个人都十分紧张，甚至大部分都面色惨白，仓惶不知所措，愣愣的站在原地。
说起来沈炼掌握的五万精锐中，那两万京师大营的士卒若非跟着沈炼去了一趟南方，今时今日比这些人也好不了多少。
大明承平日久，京师各大营早已经不是立国时的精锐，都是乌合之众。
让他们欺压百姓，没有问题，让他们上阵杀敌，难于登天。
沈炼披甲握刀，神色严肃。
女真人抵达的速度比他想的还要快些，这说明黄台吉亦是极为重视这一次的进攻，只要攻克京城，大明便会土崩瓦解，女真就可以入关，占据广阔中原之地。
女真人立国也有十几年了，他们对攻城器械的打造也有专门的人手，不是当初连云梯都造不出来的蛮族。
十七万大军，大营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冲霄的煞气搅动风云，女真士卒列阵前行，云梯、攻城槌、耧车等一一被推上来，黄台吉在中军护卫下亲临战场，指挥士卒对京城发起猛攻。
战争就是这样朴实无华，在正面的攻城战下，花样并不多。
沈炼一边指挥士卒反击，一边盯着黄台吉身边的黑色轿子。
不知为何，他盯着那黑色轿子总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女真士卒勇猛，尽管沈炼提前布置的陷坑、绊马索等机关陷阱带给女真士卒不小的打击，可依托人数的优势以及高昂的士气，女真士卒还是顺利冲到城墙底下，架起云梯，发动第一次猛攻。
“檑木！”
“滚石！”
“金汁！”
“箭矢！”
“不要慌，一个接着一个的招呼！”
沈炼深知这个时候绝不能慌乱，越慌乱越容易出问题，他呼喝着，卢剑星、裴纶、靳一川等人同样来回奔走，各自负责各自的地方，与沈炼一样不断下达命令。
京师军队除了沈炼带回来的五万人，其实还有不少，比如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再比如沈炼抽调的京师三大营：神枢营，神机营，五军营。
但筛除大量吃空饷的，到最后这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就只有六万人。
如今沈炼除了保留一支一万人的锦衣卫精锐外，其余四万大军完全与京师六万士卒混合在一起，以老带新，尽快形成战力。
说起来，当初成祖时代，先不管士卒战力，单单京师三大营就有二十余万人，到如今京师三大营非但战力没有，连实际人数也少得可怜。
凑来凑去，比起女真十七万大军，仍然少了六万。
激烈的战斗突然打响，使得京城百姓无不慌乱畏惧，躲藏在家中，不敢贸然现身。
外城不断传来的轰鸣声让任何人都难以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事情，整座京城在此时此刻都变得躁动。
“啊！！”
惨叫声响彻耳畔，一名女真士卒被金汁浇了个正着，滚烫的金汁让他从云梯上坠落，砸在地上仍然不住的来回翻滚。
在沈炼的指挥下，女真并未攻上城头，反倒付出不少惨痛的代价。
黄台吉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他认出沈炼，当初辽东一战，正是沈炼差点将自己从皇位上打下去。
但黄台吉认为那一次的失败并非战之罪，而是另有原因。
今时今日，他与沈炼第二次交手，将会让沈炼知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胜者。
“阿巴泰，你去！”
“是！”
一名披甲大将催马上前，亲自攻城，他叫阿巴泰，是黄台吉的兄长，昔年努尔哈赤第七房妻子的儿子。
阿巴泰母亲地位较低，故而阿巴泰为了自己的地位，努力征战，武艺超群，极受努尔哈赤与黄台吉的器重。
另外，还有重要的一点，阿巴泰的女儿嫁给了李永芳，也就是赵靖忠曾奉命去见的那人。
阿巴泰手持大枪，奔驰而至，抢过一架云梯，立刻便如罴熊一般飞奔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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