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白头偕老
“觉得委屈吗？”坐在夏客对面的段珍仍旧是一脸的冷漠，夏客有那么一瞬间从她那张精致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神色，那是叶子腾特有的冷漠，有些高高在上，也有些事不关己。
那神色实在是有些刺眼，夏客移开了目光，反问道：“难道不该吗？”她现在完全可以发疯似的怒吼大骂，是他们联合在一起欺骗了她，难不成她连个受害者应有的权利都不能行使？
段珍没有反驳，幽幽地瞥了夏客一眼，嘴角一勾笑道：“那也没有意义了。”
听完这话，夏客顿时感到了一阵怒火，她瞪着对面的段珍，连着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忍住了自己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她冷笑：“就是因为没有意义所以我才更委屈！我本来可以做个普通人的！”
段珍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神色，她赞同的点头，“确实如此，可是重来一次，你还是会这么选的。”
夏客愕然，她没有想那么多，但如果能从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走同样的路！
“那是你这么觉得，不是我。”夏客站起身，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耐心再跟段珍心平气和地谈下去了，她现在只觉得暴躁，只想破坏！
“如果你不走这条路，那你就会走上相反的路。”段珍并不着急夏客的离开，她看着夏客的背影说道：“你现在已经知道元力是怎么回事，如果当初不是元门收留了你，你觉得你可能安全度过元力觉醒的阶段吗？元力觉醒被打扰的后果你也是知道的，稍不留神就会入魔，到时候变成了元魔的你，还能活下来吗？”
夏客的脚步停住，她的大脑不自觉地跟随着段珍的话去设想了这些可能性，随后一串寒凉沿着她的脊椎骨直击她的大脑。
“小客，你不小了，经历的事情也够多了，你该明白什么叫两害相较取其轻，也该明白有些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种选择。”
段珍还坐在位子上，夏客的脚步却没有再向前迈一步。
她有些时候，情愿自己什么都不懂，就像现在，如果她不懂，她就能够任性地走掉，然后仇视所有元门的人，仇视叶子腾，仇视上官大叔，或许还仇视阿立……可是她偏偏就懂了。
懂了什么叫做两害相较取其轻，懂了什么叫没有那么多的选择。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夏客还是背对着段珍，她仍旧没办法去面前段珍的那张脸，她是真的，以为段珍一直都在帮她。
段珍早就猜到了夏客会冷静下来，这丫头似乎比所有人都容易冷静，也似乎比所有人都容易讲道理。
“因为我接下来要讲的这件事，可能会让你更讨厌我，更讨厌元门。”她的语气是那样的轻松，就像是接下来会被夏客讨厌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能脱离元门吗？”段珍看着夏客的背影，“坐下来，我会全部告诉你。”
夏客塞在口袋里的双手有些发抖，她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捏爆这个东西，但最后她还是转身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她低着头，也不看段珍，也不喝段珍买的奶茶，就这么生着闷气，却还是想知道段珍口中的方法。
段珍并不在乎夏客这种孩子气的对抗方式，她见过太过难缠的人了，夏客这种性格简直称得上是乖宝宝。
“我隶属于叶家，叶家家主拥有处置我的权利，我的后半生如何，绝大多数取决于他的意愿。”段珍的脸上带着一种嘲讽的笑容，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嘲讽叶家主，“他让我做一件事，只要我做了这件事，他就放我离开叶家，并且从元门消除我的所有痕迹。”
“什么事？”夏客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挑拨你和梁少主的感情，消除你对梁少主的好感，让你对梁少主死心。”
简单的话语，夏客整个人却像是掉入了一个冰窟窿里，凉彻心扉。
半年前的回忆就像是决堤而出的洪水，夏客就这么傻愣愣的任由过去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她。
“你以为你的男神为什么会自愿跑到大西北去执行这个任务，你不会以为这个任务真的非你们不可吧？”
“你的男神已经27了，你知道对于一个快要30岁的男人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吗？”
“你的男神哪，是为了躲避家族的相亲才跑到大西北的。还有，他也没说非得和你一起做任务，只不过比起那些大家小姐，或许你会更容易打发一些。”
“你瞧你，他不过是将你当做了挡箭牌，偏偏你还送上门去……”
一句接一句熟悉的话都在夏客的脑海里面反复重复，夏客垂头，眼眶慢慢变红，她的双手在口袋里面不断地握紧，指甲掐进了手心的肉里，她却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她不是不知道事实，只是觉得事实太残忍，无法接受，所以一味地逃避。
回到总部已经二十天了，她不是没有机会去探听关于梁周生的消息，她只是有些胆小罢了。
她怕自己再送上门去被人利用，也怕自己的喜欢从头到尾都变成一个笑话。
夏客咬着自己唇瓣，她的双肩开始颤抖起来。
段珍的目光跟着夏客的肩膀颤了颤，她撇过头看着玻璃墙外的场景，其实什么也没有。
气氛一下变得安静起来，坐在吧台后面的店员感受到了气氛中的诡异，她直起身子从吧台后面抬起了脑袋，目光朝着夏客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发现刚才还怒火中烧就要原地爆炸的女人突然变得跟丧家之犬没什么区别。她有些好奇地扫了一眼段珍的脸，脑子里面顿时脑补出了一出校花正牌女友被御姐狐狸精小三给欺负的剧情。
店员瞥了瞥嘴，这种戏码她不知道看过了几遍，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没出息，就又低头刷起微博。
夏客侧过脑袋抬起胳膊蹭了蹭眼眶中的泪水，人不是没有感觉的，第六感有些时候还是准的。她早已知道了梁周生对自己的态度，只是没想到还有段珍掺和在其中，甚至还有叶家。
一个半路出家的驱元者，让他们这么费心，也是一种荣耀了……
从位子上站起身，夏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上。
夏客的目光从桌上的盒子上移到了段珍美艳的侧脸上，最后又移回了盒子上。
“我没多少钱，只能买到这个，祝你和许公子……白头偕老。”
说完，夏客转身就快步走出里奶茶店。
直到夏客的身影消失在过道的尽头，段珍侧头的姿势都没有变过一分。
店员听到一阵挪动的声音，连忙抬头，目光追随着夏客走出奶茶店，随后脑袋一转，又看向了仍旧坐在位子上的段珍。她盯着段珍的侧脸看了几秒，目光又瞥到了桌子上放着的蓝色小盒子，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也明白这一段闹剧是结束了。
坐在角落里的段珍就保持着她那样的姿势，一连过去了好几分钟，她才有了别的动作。
她先是肩膀动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都转了过来，双眼正好看向了桌子上那个蓝色小盒子。
又是半晌，段珍忽然嘴一勾，笑着嘟喃道：“这算什么……”
站起身拎过旁边椅子上放着的挎包，段珍低头瞥了一眼那个蓝色盒子，抬脚从桌子旁边直接走了过去。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清脆，店员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见了段珍那张美艳的脸正从她的面前擦过。她目送着这个“战胜了正牌的狐狸精”走出了店里，起身打算去收拾桌子，却看到了桌子上面的小蓝盒子。
店员立刻扭头去喊她：“这位小姐请等一下，你的东西忘记……”
然而她的声音并没有让段珍停住脚步，她连忙走出吧台，冲到角落里一手抓过了蓝色盒子，转身朝着店门口冲了过去，但是还是慢了一步。
店员站在奶茶店门口，目光扫视着两边的通道，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她低下头，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蓝盒子。
“怎么走的这么快呀，东西都忘了，”说着，她就注意到了蓝盒子上面打印着的两个字，“灵韵？不是楼下的手工银饰店吗？这人也是，这种贵重物品也会忘记……”
店员抬头又看了看两边，发现还是没有人，于是她转身又走回了柜台后面。
坐下来拿出手机，对着蓝盒子拍了一个照片，正打算在微博上发一个失物招领，就又听到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店员当即就抬头，果然，随着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的视野里又出现了刚刚走掉的那个美艳女人。
段珍一进店目光就立刻扫了一眼她刚刚坐的那张桌子，没有看见蓝盒子，她就马上皱着眉头走向了吧台。
“你好，我想问一下，我刚刚有东西落在这里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
“啊，看见了看见了！”店员立马将蓝盒子递到了段珍的面前，笑着说道：“客人您刚才走的太急了，我在后面喊了你几声你都没有听见……”
段珍接过蓝盒子，笑着回答道：“真是麻烦了，多谢你。”
店员有些无法直视段珍的脸，微微低头摆了摆手：“不麻烦，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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