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生辰宴
顺利查到崔䓕妻女姓名,李缬云备受鼓舞,对沈微澜道:“明日就是郭贵妃生辰宴,既然知道了崔䓕母女的名字,我们就趁着她无暇他顾,悄悄寻人。”
“明日你要出席生辰宴,只怕不便行动,我一个人去打听就行。”
沈微澜说着说着便皱起眉头,李缬云不等他开口,笑着打断:“我知道,你又要担心我被人下毒了。放心吧,明日大宴上我不吃不喝,就干坐着,保证让凶手无从下手。”
沈微澜被她逗笑:“毕竟崔䓕妻女就在宫中,她们是此案最可疑的人,生辰宴上人多手杂,我怕有人趁机暗中下毒。”
“说的也是……”李缬云心中一动,问沈微澜,“你还记得我们初见那天,我在酒宴上动的手脚吗?”
她忽然提到玩月宴,沈微澜便想起她与宫女们手忙脚乱偷藏白玉臂钏的画面,不由莞尔一笑。
李缬云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当初我敢假借‘妙手空空儿’之名,在众目睽睽下演戏,操纵鬼车鸟的凶手只会比我更胆大。明日我盯紧一点,说不定能将凶手抓个正着。”
她目光熠熠,与沈微澜默契对视。
后半夜,李缬云悄然潜回朱镜殿。
宝绮她们偷偷留了门,等公主一回来,立刻伺候她更衣就寝。
李缬云睡了短短两个时辰,就得起来为生辰宴做准备。
郭贵妃虽无皇后头衔,却是天子元妃,因此生辰宴处处比照皇后规格,凡是在京命妇,无论外朝内廷都要参加。
李缬云照旧陪着许美人出席,因为母妃容貌被毁总是遭人奚落,往年她都憋着一口气,刻意盛妆艳压群芳。
今日她素面朝天,打扮得清水芙蓉一般,却格外引人注目。
毕竟人人都想知道,沾上鬼车鸟之血的南康公主,何时暴病身亡。
李缬云知道众人心思,只是慢条斯理摇着扇子,防备着任何试图接近自己的人。
至于席上的海陆珍馐、美酒甜浆,她一概不碰,满脑子都想着微澜那边的情形,也不知他有没有避开梁守谦的阻挠,顺利找到崔䓕妻女。
她正心不在焉,忽然听到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不由抬眼望去,只见岐阳公主领着一拨贵女,策马来到她面前。
李缬云立刻皱起眉,心知来者不善。
果然岐阳骑在马上,趾高气扬道:“你好大的脸面,打个马球还要人三催四请,快点,就差你了!”
李缬云懒懒瞥她一眼:“你瞧我像有心情打马球的样子吗?”
“怎么,赌注上个月可就定了,你想赖账?”
上个月。
上个月她和二哥都好好的,只想着如何在马球场上出尽风头,如今一个重病不醒,一个身逢危机,这帮不识人间疾苦的贵女却只想着打马球,根本不在意她和二哥的死活。
李缬云不禁怀疑,难道自己遇到沈微澜之前,也是这副丑恶嘴脸吗?
她两眼望天,懒得理会岐阳:“今日什么赌注也请不动本公主,你就当自己赢了,一边玩儿去吧。”
贵女们讨了个没趣,纷纷看向岐阳。
岐阳气得脸通红,拿球杖指着李缬云,怒道:“今日可是我母妃的生辰宴,你当众拂我的面子,就是不将我母妃放在眼里!”
李缬云原以为自己放弃赌注,岐阳能见好就收,想不到她为了逼自己下场,竟把郭贵妃都搬了出来。
不对劲。
她眉心一皱,再次仔细打量这群人,这才发现她们手里的球杖有猫腻。
只见球杖底端击球的铜制偃月足,竟拆掉了包裹的绸带,改用彩漆涂饰。
这挥到人身上,不得伤筋动骨?
这帮人显然是趁着二哥不在,存心要整治自己。
好么,下毒的凶手没等来,倒等来了一群蛇蝎心肠的脏东西!
她沉着脸,冷冷看着岐阳:“因鬼车鸟作祟,我随时会遭遇不测,姐姐就不怕我在马球场上见了血光,触了娘娘的霉头吗?”
“你让我们凑不成队,扫了我母妃的兴,到底是触谁的霉头,你自己心里有数。”岐阳冷笑,瞥了眼李缬云身边的许美人。
李缬云霍然起身,双手在袖底紧紧握拳。
比球技她就没输过谁,等进了马球场,谁整治谁还不一定呢!
她刚要开口应战,忽然发现骑在马上的贵女们眼神飘忽,含羞带怯地看向一边。
啧啧,这群人还有两副嘴脸呢?
李缬云扭头望去,只一眼,她自己的脸色也变了。
只见沈微澜白衣翩然,向她缓步走来。
“鬼车鸟一案水落石出前,公主的一举一动,都应小心谨慎。”他对李缬云拱手一礼,言语温和,眼神却不容商量,“至于为贵妃娘娘贺寿的这场马球,沈某身为公主门客,理应代公主下场。”
岐阳眼看整治李缬云的阴谋就要落空,满脸不悦:“本公主邀请的人是南康,你与她身份悬殊,岂是说代就能代的?”
她一心想将沈微澜赶走,不料身后的贵女们纷纷改口:“探花使说的也有道理。”
“南康不愿意下场,我们又何必勉强她?”
“姐姐,我想跟探花使打马球。”
你一言我一语,气得岐阳公主面皮紫涨。
一帮见色起意的蠢丫头!这会儿就向着南康的禁脔,待会儿上了球场还不得临阵倒戈!
她攥紧手中球杆,阴恻恻看着李缬云。
此刻这食人花正跟情郎眉来眼去,笑得一脸狐媚,如今宫里宫外都在传,说这沈微澜过了吏部关试,就要被父皇点为驸马。
也罢,蛇打七寸,治不了你,治你的男人也是一样!
岐阳嘴角一弯,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既然探花使要代南康下场,本公主就赏你这个脸面,来人啊,牵马来。”
她话音未落,内侍就牵了一匹膘肥体壮的五花马来,显然早有所备。
李缬云顾不得礼数,立刻起身离席,将沈微澜拉到一边:“你别去,你看岐阳她们的球杆,分明不怀好意!”
沈微澜笑道:“早看到了,跟沙场上的刀剑比起来,这些都是小意思。”
他凑近李缬云耳边,悄声道:“我打听到了,崔䓕妻子八年前积劳成疾病故,崔瑶环如今人在含凉殿。”
李缬云睁大双眼:“所以她是郭贵妃的人。”
“从昨夜你取得名录,到今日我打探消息,一切都太顺利,可见枢密使根本未对我们设防,也就是说,他另有手段对付我们。”
李缬云何其聪明,一点就透:“你是说,这场马球未必是岐阳设的局?”
“不,只怕是岐阳公主设局,她本人亦在局中。”沈微澜冷冷看向岐阳公主,意味深长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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