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漆黑的乌云连成了一片,遮住了天空,也抹去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颜色。
轰轰轰——
宛若万马奔腾的雷声,则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声音。
寒风刺骨,冷的让人直打哆嗦,连牙关都无法闭紧!
暴风雨前的宁静,静的让人心烦,让人狂躁,让人不安……
一块数十米高的巨石顶上,一个黑发黑瞳身高七尺的俊朗青年正昂首战立着,额前的碎发随风舞动,平静的眼睛宛若死水,好似看穿了世间的一切,即使是在如此寒风之中,也未起丝毫波澜!
巨石的下面,是成千上万的士兵,密密麻麻看不到边际,均是披盔戴甲,手握各种兵器。
轰!
明明没有一点动作,没有一点声响,明明只是看着这一支军队,但就会觉得,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耳边,有无数的厉鬼在尖叫着,哀嚎着,向你索命!
这是一支从地狱归来的部队!这是一支,由恶魔组成的部队!
“零时。”
这时,从青年的背后走来一名中年大汉,几乎完全赤裸的上身布满了恐怖的伤痕,身后背着两柄有门板大小的巨斧,长满胡须的国字脸上,是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
杀气,从大汉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流出,浓郁得宛若实质一般!
被称作零时的青年转过身来,平静的眼睛看向了大汉,细细打量了一番后,说道:“张叔……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大汉闻言,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颤,随后苦涩地笑道:“是啊……十年了……也该准备好了……”
“……”
零时没再言语,侧身让张叔走到了身前。
张叔冲着零时微微点了下头,站到了千万战士的面前。
呼~
缓缓地吐出一口宛若匹练的白气,张叔闭上了眼睛,好似在回忆着什么,酝酿着什么……
一张张画面从脑海中浮现,一段段回忆在心中沉淀……
渐渐地,那充满岁月痕迹的眼角,泛起了一丝晶莹……
千万双眼睛敬畏地看向了张叔,等待着他最后一次战前动员。
“你们,可还记得,当初为何要参军?”终于,在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张叔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又洪亮,宛若暴雨来临之前一般压抑:“你们,可还记得,自己曾有的,幸福美满的平静生活?”
“可还记得,那天真无邪的孩子?”
“可还记得,那美丽贤惠的妻子?”
“可还记得,那把酒言欢的兄弟?”
一句又一句,一句又一句,宛若千钧重锤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千万人的心头,让他们的呼吸变得粗犷,让他们的眼睛变得通红。
气氛一时非常低垂,所有人,都想起了,自己再也见不到的那个人,那个……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可爱的,娇艳的,欠揍的……
场中,有啜泣声传来。
堂堂七尺男儿,流下了眼泪,顺着粗糙的脸庞,顺着狰狞的伤疤,渐渐,滑落……
他们,再也见不到,那渴求安慰的双手。
再也闻不到,那喷香扑鼻的饭香。
再也听不到,那熟悉无比的笑声。
那彩色的,温暖的,幸福时光……
一想到这里,心中便如同刀绞一般疼痛,那痛苦,直入灵魂深处,一辈子也无法消去……
那回忆越是美好,心中的痛苦就越是难忍,每回忆一次,就是在自己的心上开上一枪!
“可还记得,那为你挡刀剑的,为你而丧命的……战友?”张叔涩声说道,沧桑的眼中,也不由得流出了眼泪。
零时站在张叔的身后,微微颤抖。
为了人类的未来,他们……牺牲了太多……太多……
“……你们,曾经把酒言欢,互相扶持的日子……还记得吗?”
张叔大手一挥,声音突然高昂起来:“告诉我!你们,还记得吗!”
“永!不!能!忘!”
战士们泪流满面,怒吼着,发泄着,声音聚集在一起,直冲九霄!
“……这些,你们都记得……”张叔的声音再次低沉下来,仿佛将情绪再次压抑下来一般。
“那你们,可还记得,是谁,带给你们,带给我们,这种痛苦?”
“可还记得,是谁,冲入你们的家中,将你们珍视的人,残忍地杀死?”
“是谁,破坏了你我,本该幸福美满的生活?”
“是谁,侵入我们的家园,让我们流离失所?”
刷!
一把拿下身后的巨斧,张叔单手提着,指向了那远处的,宛若幻影一般的高山。
“是它们!”
一声怒吼,宛若平地惊雷。
“是它们!夺走了我们所珍视的东西!”
“是它们!让我们的同类,整日浑浑噩噩!”
“是它们!将我们视为蚁蝼,欲除之后快!”
“十年了,我们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自己!”
怒吼出声,张叔吼道:“告诉我!战士们!我们该怎么办!告诉我!”
“杀!杀!杀!”
战士高举手中兵器,嘶吼着,咆哮着,将自己的悲痛,自己的怨恨,全部化为了手中的力量!
“数亿同胞的死亡,数亿条鲜活的生命……这血海深仇,我们纵是身死,也要化为九幽厉鬼,永世诅咒他们!”张叔转身看向那隐隐高山,咬着牙,狰狞地说道,声音不大,但在场的千万战士,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响雷,天空,下起了暴雨,好似那老天,在为战士们哭泣……
巨石上,零时的身后,一个面若冠玉,目如朗星的青年缓步走上前来,站到了零时的身边,身后,斜插着两柄宝剑。
青年的眼睛,是宛若水晶一般晶莹的紫色。
“怎么样?”看着下方杀气腾腾的战士们,身负双剑的青年问道。
零时摇了摇头,叹道:“没有变……”
“……”
青年没有再问,只是更加用力地紧握着双手。
不甘……
他不甘,在做了这么多的努力,牺牲了这么多的人后,那结局,却依然没有变!
“洛雪……”
零时看着洛雪,紧紧抿着嘴唇。
他何尝不是不甘?他算天算地,算赢了一辈子,却终是无法赢过那宛若亘古的结局……
唰!
然而这时,洛雪却一把抽出了身后的两柄宝剑,嘴角一扬,潇洒地说道:“既然结局无法改变,那只有竭尽全力了……我不求死的光荣,但求死的无愧!”
轰!
一股磅礴的气势爆发出来,瞬间将洛雪头顶的雨水全部弹开!
巨石顶端,张叔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演讲,紧握手中的战斧,走到两个青年的身后,站定。
千万战士,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拔出了手中的兵器,崇拜地看着那巨石上的身影。
他们相信,只要那个身影还站着,人类,就不会败!
因为那个人,是他们的——战神!
那惊人的凝聚力,在此刻,仿佛能将身前的一切,都击成碎片!
“零时。”洛雪缓缓闭上了眼睛,涩声说道:“你还记得……他们吗?”
零时微微一颤,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笑脸,笑盈盈地看着他。
喉咙里,仿佛突然之间被石头堵上了,噎得难受,直想让人大吼出声。
宛若死水般的眼眸,第一次泛起了波澜……
“……永不……能忘!”
压抑,难受……
洛雪见状,大笑了三声。
那笑声,苦涩却又坚强,仿佛暴雨后破土而出的新芽。
走到刚刚张叔站的位置,洛雪自豪地看着脚下的钢铁之师,豪迈地说道。
“那么,这最后一战,就让我们,来给他们送上最华丽的表演吧!”
雨中,远处,山脚下,尘土飞扬,传来千军万马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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