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爷爷出事了
万木默默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心事。
爷爷和弟弟的离开，并没有让他太过伤感，据他所知，龙渊城的千剑宗在整个南疆都颇有名气，松烟城内开设的各类学府，根本无法跟千剑宗相比。
几千年来，随着修行体系的完善，在修炼一道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新鲜事物，学府便是其中之一。
这些学府设立在城镇之中，聘请一些知识渊博的修者坐镇，教授各种各样的基础修行知识，并以此来赚取钱财。
学府针对的人群没有限制，无论你之前是山民、奴隶、还是富商、小贩，只要交纳足够的元石，就可以进入学府学习。
学府的种类同样五花八门，按照名目的不同，分成不同的学府。
像在松烟城内开设的各种学府，就有炼器、傀儡、制符、炼丹、种植、豢兽等等。万木的弟弟万麟，之前便是在天星学府学习基础剑术。
不过，学府也有其局限性，所传授的知识，皆是最基础最浅显的，若想学得更高深的知识，还是必须进入宗门。
而宗门，往往有大修士坐镇，山门一般设立在灵气浓郁的名山大川之中，择徒条件极为苛刻。非资质绝佳、根基牢固之辈，根本通不过宗门收徒的考核，远非那些烂大街的学府能够比拟。
万木很清楚这些年弟弟受了多少委屈，因为，他被同龄的孩子讥讽为小扫把星，没人愿意跟他接触，更是连一个真正的都没有，若能够拜入千剑宗，对痴狂于修习剑术的弟弟而言，无疑是一件喜事，并且对其成长也将大大有利。
弟弟今年才十二岁，天资聪慧，早已修炼到后天大圆满境界，在爷爷悉心*下，根基扎实无比，通过千剑宗的考核，应当不是问题。
临近家门口，万木远远看到，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捧着下巴坐在自家门口，她头扎冲天辫，眼睛漆黑乌亮，模样很是可爱。
“万木哥哥，小昊呢？我拿了他最喜欢吃的青柠糖果，可就是等不到他。”小女孩看见万木，一路小跑，兴冲冲地说道。
小女孩名叫兮兮，活泼可爱，没有父亲，跟着母亲白婉晴生活，母女俩是前些年搬进松烟城的，跟万木家是邻居，两家关系一向极好。
“他去远方拜师学艺了，这几年恐怕都不会。”
万木揉了揉兮兮的小脑袋，他内心也极为喜爱兮兮，小丫头比弟弟小几岁，每当弟弟从天星学府，小丫头就跟屁虫似的缠着万麟玩耍，时不时拿一些糖果分给万麟吃，俩人关系极好。
尤为重要的是，兮兮和她的母亲白婉晴从没嫌弃过万木一家，也从不把万木当做扫把星看待，这份不掺杂任何的信任，让万木格外地珍惜。
“远方？远方是哪里呀？”兮兮仰着脸，迷迷糊糊问道。
万木想了想，说道去不了的地方，就叫做远方。不过等兮兮长大了，就能去了。”
兮兮噢了一声，垂头丧气，一副闷闷不乐的小模样。
万木安慰道“要不，你去我家玩吧。”
兮兮眼睛一亮好啊，我要去看万木哥哥制符。”
“跟我来。”
见小丫头开心起来，一抹微笑出现在万木唇角，转瞬即逝，又恢复了那幅冷峻木讷的模样。
牵着兮兮肥嘟嘟的小手，万木走进了家门。
……
桌上放置着一沓空白的浅青色符纸、一碟殷红的墨汁、一根黝黑但是仍旧再燃烧的火苗。
万木腰杆挺直，端坐在木桌前，兮兮则乖巧地坐在旁边小板凳上，小脸上尽是好奇。
“这是松纹纸，是市面上最廉价的一种，质地坚硬，纹理粗糙，一般用来炼制最简单的基础丹药。”万木一指那一沓浅青色符纸，轻声解释道。
兮兮像个学生，狠狠点头道万木哥哥，我记住了。”
万木哑然，摇了摇头，又一指那一碟殷红墨汁，说道这碟墨汁则是从赤焰鹿的血液中汲取的，赤焰鹿本身是修行界最低等的妖禽之一，除了血液能用来制作制符的墨汁之外，浑身上下再没有一丁点的利用价值。就连城中专门靠豢养妖禽来营生的商家，也不愿驯养这种没用处的妖禽。”
兮兮点头道那个来回跳动的火呢？”
“那是丹火，火也有优劣之分，在制丹药时，品质上佳的火苗勾勒出的丹纹不仅形成的是火苗的符咒，痕迹匀称，并且能够提高丹药功效爆发成功的几率。这团火仅仅是普通的火苗，不过，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用了。”
话音刚落，万木猛地察觉今天说的话，好像比寻常要多的多，难道是因为爷爷和弟弟的离开，把兮兮当做了倾诉对象么？
想到这，万木扭头看向兮兮，却这小丫头不知何时已趴在桌上睡着了，嘴角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万木没来由想起弟弟幼年时也是这般模样，不由心中一暖，把兮兮抱起来，放在床上盖好被褥之后，这才重新坐回木桌前。
没有再耽搁功夫，万木拿起笔，饱蘸墨汁，挥笔书符。
沙沙沙……饱蘸殷红墨汁的笔尖轻轻地在空白符纸上滑过，红色的纤细线条自笔端喷涌而出，如有灵性的蚯蚓一般，依着曼妙流畅的轨迹在浅青色的松纹符纸上快速蔓延。
制符时的万木认真专注，他的眼眸紧紧盯在笔下符纸上，脊背笔直如刺空长枪，右臂悬于半空一动不动，就像崖岸碣石缝隙中横生出的一截虬劲松枝，自始至终都完全没有挪动分毫。
动的是他的右腕！
他的右腕灵活之极，操控着手中火苗，以一种惊人的频率在符纸上勾划顿抹，动作娴熟流畅，非但没有一丝滞涩之感，反而像淙淙流淌的溪水一般，带着一种轻灵协调的韵律。
当一个繁复玄妙的图案如同花朵一般，悄然绽放在血液上时。符纸表面骤然一亮，旋即暗淡下去，恢复如常。
看也没看，随手把这张一品火云符放在一旁之后，万木再次捻起一张空白松纹符纸，挥毫而下，不肯浪费一丁点的。
五年前，万木的爷爷万雷拿出所剩无几的积蓄，让万木去一家制符学府学习，待万木成功掌握了一品基础丹药的制作之后，制符便成了爷孙三人维持生计的唯一来源。
不过，万木只会制作一品基础丹药，没办法，在学府学习的丹药制作之法，也仅仅只有一品。想要学习更高品阶的丹药制作，就必须花费大价钱购买相应的书籍，代价太高，根本是万木无法接受的。
即便如此，万木也很满足了。
刚开始制符时，他每天只能制作出五张一品丹药，而如今，他已能够制作出三十张丹药，兑换成元石，也有十块之多，搁在以前，完全能维持他们爷孙三人的生计，并且还能供给弟弟万麟在学府修习剑术。
如今，爷爷和弟弟前往南疆，只剩下他一人，只要省吃俭用，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攒下许多元石，如此一来，购买更高品阶的丹药制作书籍，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在这之前，他首先要还回在张大叔那里欠下的一百颗灵石。
点滴流逝，逼仄昏暗的房间里，万木伏案挥毫，神情专注集中，动作流畅熟稔，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浑然忘我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那一叠空白松纹符纸随着推移，渐渐化作了一张张图案繁复玄妙的丹药。
呼~
当制完最后一道丹药，天已经黑了，万木把火苗搁置在墨砚之上，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浊气，眉宇间流露出一股深深的疲惫之色，让他本就削瘦的脸颊愈发显得苍白。
以他先天中期的修为，体内的真元勉强能够支撑到他制作三十张一品丹药，想要制作更多，除非境界提升，真元暴涨。
不过，说来容易，但对万木而言，想要进一步提升境界，却是艰难异常。
他的资质并不差，家传的《破云功》也并非普通货色可比，可偏偏地，他的境界滞留在先天中期已经整整五年，毫无进展。
也正因此，爷爷陈天黎才会把一切希望转而寄托在万麟身上，而他，也被安排去学习制作丹药……
难道，真的是因为太笨了吗？
万木不止一次地质疑过，否定过，其中的挣扎与惘然，痛苦与失落，只有他最了解。
咚！咚！咚！
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敲门声，还有一道悦耳柔和的女声，“万木，兮兮在不在你家？”
万木从沉思中清醒，打开门，一个容颜秀美的立在门外，布衣荆钗，却难掩其身上的婉约风韵，正是兮兮的母亲白婉晴。
“白姨，兮兮睡着了。”万木道。
白婉晴松了口气，笑道小家伙没打扰你吧，我这就把她抱回家。”
万木摇了摇头。
白婉晴他性子沉默寡言，不爱，笑了笑，进屋抱着熟睡的兮兮便即离开。
然而过了不多久，房门再次响起，这次的敲门声急促密集，仿似鼓点一般。
万木眉头一皱，再次打开门，却是白婉晴去而复返，神色焦急。
发生了事么？
就在万木疑惑之际，白婉晴已飞快叫道快！快去城外一趟，好像是你爷爷出事了！”
？
爷爷出事了？
万木脑袋一嗡，如遭雷击。
爷爷和弟弟才离开半天就出事了？
不可能！
这些年来，那些厌憎的人，骂扫把星的家伙，连躲避还来不及呢，怎会去害死爷爷和弟弟？
难道是仇人？
是当年杀害我万氏上千族人的家伙？
可是，这么多年，他们为不早早地把爷孙三人斩草除根？为非要等到今天？
万木只觉全身气血翻腾，脑袋痛苦得快要炸掉！
他就像头陷入困境的野兽，发疯似的冲出家，冲出街道，冲向城外。
爷爷和弟弟，不会有事的，不会……
他在呐喊。
深夜的松烟城，依旧明亮如昼。
各色流转着缤纷光芒的灯光挂在整个城市的每一处，灯火通明，犹如一条条火龙盘踞其中，喧嚣壮阔。
街道上行人如织，城门外更聚拢了密匝匝一大群人。
地上躺着一个枯瘦嶙峋的老头，衣衫染血，眼眸紧闭，明显早已死透。
在旁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跪地不语，稚嫩的脸上没有眼泪，眼神却是灰白空洞，仿似没有灵魂的木偶。
“我认识他，他是天星学府的万麟，跟我是同学！”
“啊！原来是扫把星的弟弟啊，旁边的老头不会是他爷爷吧？无不少字”
“唉，肯定是了，当年咱们松烟城鼎鼎有名的万氏族长，如今却被杀害于城外荒野之中，可怜！可叹！”
……
人们议论纷纷，却无人愿意伸手援救。因为一个是扫把星的弟弟，一个是扫把星的爷爷，他们可不愿沾上霉运。
“大家赶紧躲一边，扫把星来了！”
一个尖利的声音骤然响起，闻言，偌大的人群轰然让开一条道路，如避蛇蝎。
在人们怪异的目光中，一道瘦削的身影，像发疯似地冲来，赫然就是万木。
“爷爷！”
看到地上安静躺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万木彻底断绝了心中希望，痛苦得犹如万箭攒心，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他一步步来到爷爷的尸体旁，那张木讷冷峻的脸依旧没有变化，但那对眸子却因充血变得通红，像头困兽。
“哥……”一个极为沙哑低沉的熟悉声音响起，万木心头一震，却见弟弟万木像个木偶似的看着，两眼空洞无神。
是谁？
究竟是谁做的？
万木心头愈发痛苦，指甲深深陷入手掌血水流溢，他却浑然不觉。
这一刻，多年在心中积攒压抑的愤恨，犹如熔岩迸发一般涌遍全身。
他好恨，恨太过无能，恨面对周围的嘲笑讥讽，却无力去改变……
老天！
你若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为何不放过我万氏家族、我的父母、我的爷爷？
为！？
万木内心在疯狂咆哮，几近失控。
砰！
万麟似是再也坚持不住，无力地闭上眼睛，晕倒在万木怀中。
万木看着怀中的弟弟，看着他稚嫩脸颊上的疲惫无助，猛地从无尽愤怒中惊醒，爷爷已经死了，千万不能再让弟弟出事了。
他背着弟弟，抱着爷爷的尸体，步伐蹒跚地走进城门，走在回家的路上，
“扫把星终于走了，哈，这下可好了，时隔多年，他又克死了他爷爷，啧，果然是霉运肆虐，倒霉透顶啊。”
“小声点，你小子不活了，再诅咒扫把星，沾上霉运，把你这条小命也给坑了！”
“切，还说我，你不也叫他扫把星？”
“哼，懒得理你。”
“你就装吧，说不定你这家伙还在心中想着，扫把星时候把他弟弟克死呢！”
……
一路前行，嗡嗡的议论声伴随着凛冽的夜风，飘进万木的耳朵，就像一根根尖锐的银针，深深扎进他的心中。
但他依旧自顾自走着，像块饱经海浪拍打的碣石，痛在骨髓，倔犟照旧。
麻木？
不，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刻。
我若不死，终有一日，必将踏天梯，入云端，揽九天星河，高高在上！
你们——
就等着嘲笑吧。
……
郊外，阴雨绵绵，如丝如线。
“爷爷，安息。”
一座孤零零的坟头前，万木站起身子，低声说道，声音平静平淡，却透着一股执拗铿锵的味道。
从那天，万木已经跪在坟前三天了，不吃不喝，风吹日晒也自无动于衷，脸色苍白憔悴到了极致。
见万木恢复如常，一旁的白婉晴暗自松了口气，说道先回家吧，万麟昨天夜里从昏睡中醒了。”
万木点头答应。
“白姨，谢谢了。”
快到家门口时，万木顿住脚步，神色郑重地向白婉晴道谢。这三天，白婉晴一直在家帮着照看弟弟，宛如亲人一般，令他极为感动。
当所有人都只讥讽时，有一个人却在默默地为奔波劳累，这样的人，当得起他万木一辈子铭记感恩。
白婉晴似是没想到万木会如此郑重地向道谢，怔了怔，笑道只要你好好活着，并且活得比谁都要好，就是对我最好的谢意了。”
万木再次郑重点头。
白婉晴莞尔一笑，没有再逗留，转身离开。
看着她绰约窈窕的背影消失，万木心头不由地涌出一抹暖流，令他精神一振，眉宇间的阴郁少了许多。
“哥。”
房门打开，万麟看着门外的万木，轻声叫了一句。
万木走上前，牢牢把弟弟揽进怀中右手废了不要紧，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那天夜里，万木的爷爷遇袭身亡，而万麟也付出了一只右手的代价，右臂生机被废，哪怕寻来起死人肉白骨的无上妙药，也无济于事。
万木极为清楚，失去右手带给弟弟的痛苦究竟有多大，弟弟自幼痴爱剑术，曾发下宏愿，立志开创出一条属于的剑道之路。如今右手不在，无疑于彻底葬送了弟弟坚守多年的梦，其痛苦可想而知。
“哥，我已经决定了，修炼左手剑！”
万麟挺直脊梁，眸光湛湛，整个人仿似浴火重生一般，坚定道失去右手也是一件好事，一只手，一把剑，能够让我更专注，剑术更专一。”
万木看着仿佛一夜长大的弟弟，看着他瞳孔中重新焕发的坚定之色，一时心潮起伏，难以自禁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已把万木心头的喜悦表达的酣畅淋漓。
……
“我和爷爷是在青狼峡谷遭到伏击的，是三个蒙面人，爷爷临死前说，他们皆有紫府境的修为。”
吃过饭，万木开始询问爷爷和弟弟出城后遭遇的事情，他要搞清楚，杀死爷爷的凶手究竟是谁。
不过，当听到弟弟谈及是三个紫府境修士，万木心头突然一跳。
修炼一途，分作后天、先天、紫府、黄庭、两仪金丹、涅槃、冥化真人、以及破劫地仙。
后天九重，内炼真元，通达脉络，寿元暴涨一甲子。至此境界，身强力壮，精血如潮，百病不生。
先天九重，吐纳天地，炼心定性，寿元暴涨一百年。至此境界，已洗褪凡胎，体魄蕴灵，然世人万万，能踏入先天者，寥寥无几！
而紫府之境，则窃天地之力，于丹田内开辟紫府，境界每提高一层，紫府内便多出一颗真元星辰，九星连珠，才算紫府圆满。
此境界又被称作点星辰之境，至此境界，寿元暴涨五百年，方才称得上奠定修道根基，真正意义上踏入修仙之途。
据万木所知，先天强者，想要开辟紫府，万中无一，在偌大的松烟城，紫府修士绝对是最顶尖的强者。如今听闻杀死爷爷的凶手，竟然是三个紫府修士，万木心头之震惊就可想而知。
他如今才修炼至先天三重境界，这还多亏了爷爷万天黎自幼对他的悉心指点。
想当年，他万氏一族可是松烟城强盛之极的大家族，万天黎身为万氏族长，本身便是紫府七星修士，虽然修为被废，但一身传承却不曾丢失，哪怕万木资质再普通，有万天黎的细心传授，进阶先天境界根本不在话下。
不过，他想要进阶紫府修士，却是希望渺茫之极。毕竟，他的修为已滞留在先天三重整整五年，是否能再进一步还很难说。
“对了，我这里有一张留音符，记录了那三人的一段话！”万麟猛地一拍脑袋，突然出声，从怀中摸出一张幽蓝色的符箓，递给万木。
留音符是一种辅助符箓，在修行界，修士外出时，为避免登门拜访的找不到，往往会留在家中一张留音符，予以提示。
这张留音符，是万木制作给弟弟玩耍用的，却不想竟派上了大用场，一想到下一刻有可能听到杀死爷爷的凶手的声音，万木心头一阵激动。
真元灌注其中，留音符表面蓦地泛起幽蓝色的亮光。
“交代，要把他们活活困在松烟城，要让他们在世人的嘲笑唾弃中痛苦活着，直至把逼死……”
“布下天罗地网，一旦他们出城，就把他们抓！此事关系到和龙渊城那位的亲事，若敢怠慢，杀无赦！”
尖利阴冷的声音就像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在吐信，从留音符内飘出。
啪！
留音符化作一抹烟尘飞散无踪。
万木的脸色已是铁青一片。
“那个.. .. ..小麟啊，明天.. .. ..”万木张了张嘴巴，突然感觉自己的丹田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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