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登徒子
金秋时分,渭河沿岸皆植枫木,在初阳的照耀下,泛着霞光,姹紫嫣红。
灞桥士子及百姓穿梭不绝,三五成群,谈笑风生,由于今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渭水吟”,大唐举国欢腾,不少士子及百姓从外地专门赶至于此,一睹万邦朝贺之盛世。
渭滨及腰长草已被除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巨大且又旷阔的红木台,红木台长三十丈,宽三十丈,底部悬空,由梨花木桩支撑,瞧上去极为稳固,这便是本次“渭水吟”的比试的场所。
红木台正前方则是一座高耸云亭,云亭瓦楞金黄,雕龙描凤,所据之处,更是此间之最,大可俯瞰众生百态,而今天子李世民及诸国之王正乘着步撵缓缓朝此处赶来。
三日里李承乾并未做过多准备,只是将剩余的九名成员定了下来,分别为:李恪、李泰、李贞、长孙冲、杜荷、郑丽婉、武媚娘、程樱琳、侯妍婷。
书法项目比试的是万字文,平均下来,每人都要在一张极长的宣纸上写上千字,若要取胜,除了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之外,还要求众人字迹相似,使得万字文看上去一气呵成。眼下李承乾所选之人,于大唐年轻一辈中,“承乾体”最为出类拔萃,正好能担此大任。
目前渭水河畔自东向西,至少聚集了一两万人之多,有长安百姓,有散学士子、外夷来客,河畔谈笑声、争辩声、吟诗声,还有贩卖小吃的商旅吆喝声,此起彼伏,使原本幽静的渭水河畔变得热闹徐徐。
距离书法比赛尚有一个时辰,撇去旁人,李承乾领着女扮男装的郑丽婉观赏渭水河畔的枫林,秋日渐出,天边朦胧,金秋时节水汽凝重,一坨坨雾幔升起在枫林半空缓缓移动,树影斑驳。
来往游人如梭,二人走的很慢,枫林一条人工沟渠直通渭水,渐闻溪水潺潺,蓦然林木幽溪豁然入眼,秋风荡漾,漫天缤纷落叶倾泻而下,奔流在溪水之间,宛如一条长不可及的彩带,璀璨夺目。
溪流潺潺,碰在下游的石头上,激起飞溅水花,水滴四外抛洒,在光辉下仿如银珠万颗,充满活力,李承乾嗅着郑丽婉柔躯出的沁人芳香,踏着枫叶,林风徐徐拂脸而来,只觉浑身轻松,忘掉了稍后比试一般,手握伊人玉手,不禁想到一句诗,轻吟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好一个登徒子”正当李承乾肆无忌惮的享受着林间秋色,忽然身后不远枫林中走出两人,一人拍手讥笑道:“两个男人手牵手,这大唐的国风果然放荡!”
李承乾眉头一皱,身后之人明显是来找茬,且非大唐人士。
声音倒是有些清脆,吸引了李承乾和郑丽婉的注意,前者转身望来,目光如剑光一般锁定过去,只见一个脸如敷粉的绝美的士子,唇如绛点,眸如晨星,微笑地走了过来,他身后的另一位士子,脸颊微有苍白,略显病态。
李承乾好奇地望去,眼神接触到对方目光时候,却现他那黑白分明地瞳眸,仿佛秋天地湖水一般清澈,丝尘不染,充满了灵性一般,而那绝色公子敏感地察觉到李承乾打量的目光后,只觉对方适才所吟诗词极为低俗,此间又盯着自己身子在看,脸颊有些酡红,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登徒子!”。
“呃……你是个…小妮子…”李承乾忽然反应过来,这句对方没有刻意改变声音,女儿家独特的嗔态神情也表露无疑,感情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妮子啊,难怪俊美得一塌糊涂。
那女子闻言玉脸生寒,哼道:“无耻登徒子!”挽袖就要作扑上去扇他耳括子,却被身后少年及时拉住手臂,轻喝道:“三妹,大唐并非南诏,莫要多事!”
李承乾恍然,原来这少女竟是南诏之人,能随南诏王入京,身份定是不差,模样也算清秀脱俗,就是性子有些野,像头不受拘束、未驯服的小马。
那女子被兄长拉住,无法上前,只狠狠瞪着李承乾,脸颊挂霜,似乎受到莫大屈辱,一副饥不择食欲打架的样子。
李承乾倒是被她那幽幽的模样气岔了,无奈的耸了耸肩,笑道:“念个诗也被人家骂做登徒子,看来这枫林过于危险耶,丽婉咱们走。”
“且慢”正当李承乾拉着郑丽婉离开之际,那名女子冲开少年的枷锁,直接拦在二人身前,玉手握拳,冷眉道:“不许走,你先道歉。”
李承乾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女子,感觉这丫头脑子里缺了根弦,自己好端端的观景吟诗,却被她骂做登徒子,这到哪说理去。且见她不过及笄之年,李承乾懒得与她计较,便拉着郑丽婉绕了过去,可哪知那少女小跑追了上来,再次拦住两人去路,撅起小嘴:“道歉!”
“让开!”一而再再而三尤让李承乾不厌其烦,故而语气有些冷冽。
许是这女子从小没被人吼过,当即脸色阴了下来,指着李承乾鼻子骂道:“你这登徒子竟然如此无礼,不知好歹,本公主今日就要好好教训你。”说到这儿,少女双手握拳,直接朝着李承乾砸来。
对此,李承乾淡淡一笑,尤在少女拳风来临之际,拉着郑丽婉稍稍一晃,便躲过了少女的袭击。
少女显然扑了个空,转过身来,有些惊讶的看着李承乾,冷哼道:“没想到你这登徒子还会些功夫,再来!”
说完少女又是一袭粉拳,这次李承乾迎面而上,一手擒住少女的皓腕,一手扣住少女的柔肩,轻笑道:“这点功夫也敢大言不惭?”
“啊…呜呜…”少女使劲扭动着身躯,奈何李承乾臂力过人,挣脱不开,索性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呜呜…登徒子拿开你的臭手…”
“登徒子…本公主要你不得好死…”
听到这儿,李承乾哪里不明白少女的身份,但那又如何,在大唐的国土上竟如此骄横,李承乾还真想让这小妮子长点教训。
好在众人处在枫林深处,没什麽游人,再怎麽争吵也不会惊动旁人前来围观,少女的兄长阔步上前,忙道:“公子,小妹生性鲁莽,适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哼,二哥你求他作甚?你去找父皇,待父皇过来,定要他跪地求饶。”少女虽被李承乾制伏,但嘴不服软。
眼见着书法比试就要开始了,李承乾不想与她再做纠缠,便松开了少女肩膀。
少女脱开束缚后,正直身子,踢着小皮靴,似笑非笑的盯着李承乾道:“怎麽?怕了麽?告诉你,我可是南诏公主,你要是惹我生气,后果很严重。”
“噗嗤”郑丽婉站在李承乾身后几步,听少女如此要挟的口吻,忍不住娇笑出来。
少女这下不干了,玉手握拳,怒意陡升,然见郑丽婉男装极为俊朗柔美,心怀踌躇,莞尔将目光撇向李承乾,募然一拳砸向李承乾的脑门,很自然的又被李承乾擒住,却也在这时,少女嘴角露出一丝阴笑,“去死吧,登徒子”,只见少女抬起左脚,直接朝着李承乾裤裆飞去。
“我靠!”情急之下,李承乾爆了一句粗口,好在自己躲避及时,要不然真是断子绝孙,这小丫头,无敌了。
此间,李承乾心生怒气,一个飞步而去,将少女提放于膝盖上,狠狠的扇打着少女的屁股,嘴里还念念有词道:“让你骂我是登徒子,让你阴险狡诈,让你踢我裤裆...”
少女感觉屁股火辣辣的疼,女儿家的隐蔽之初竟被这登徒子肆意蹂躏,又羞又恼,挣扎不断,泪如飞瀑,“放开我,该死的登徒子,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喂狗,把你的眼睛扣出来养鱼...”
李承乾充耳不闻,使劲招呼着少女极为柔软的臀部,也不知为何,少女骂的愈难听他打起来愈兴奋。
适才李承乾动作极快,旁侧少年这才缓过神来,当即上前,一掌伸出,欲从李承乾怀里将少女解救下来。
少年功夫并不怎样,李承乾右手一挥,三分力道拍在少年的胸膛,少年则似断了线的风筝,弹了出去,应声落地。
“二哥,呜呜~”见着少年滚落于地,少女哭泣渐止,隐隐带着些杀鸯不逊的野性,贝齿咬着红唇,十分委屈的样子,也不再挣扎,只是一个劲儿的呼唤着躺在地上少年。
少年起身,咳嗽不止,竟有一丝血迹吐出,李承乾募然一愣,自己出手自有分寸,那一掌不过三分力道,怎会让少年受内伤呢?
且在李承乾恍惚之际,少女转过脑袋,一把抱住李承乾的左臂,张开嘴巴,狠狠咬了下去。
“嘶”李承乾吃痛且将少女甩了出去,大骂道:“你属狗的?”
少女从地上爬了起来,丝毫不顾发梢上的枯叶,急步走向少年身前,泪汪汪道:“大兄,你怎麽了,你可别吓冰羽。”
李承乾尤见少年面色苍白,做不得一丝假,上前忙道:“我带你去找大夫。”
“假仁假义,滚开”少女愤恨的死盯着李承乾。
“冰羽莫要无礼”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玉通透的小瓷瓶,打开塞子,稍稍啄了一下,气息渐渐平稳,缓缓道:“冰羽,此事怪不得这位公子,适才皆因大兄旧疾犯了。”
“旧疾?大兄何时有的旧疾?”少女颇为惊诧。
少年脸上一缕凝色转瞬即逝,淡淡笑道:“往后再与冰羽详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哦!”少女搀扶起少年,临走之前,还狠狠唲了一眼李承乾,轻骂道:“登徒子!”
在唐妩的耳濡目染下,李承乾也略懂些医术,观那少年面色并非受了内伤,嘴唇有些淡紫,八成是中了剧毒啊,那小瓷瓶里的液体想来就是镇压毒素的解药,堂堂南诏皇子怎麽会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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