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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栽赃陷害


  鸿胪寺偏殿内,萧劲松喜上眉梢,与程处默一番交谈后,才知道那不知好歹的小子家中甚是殷实,有数不尽的财富,这让萧劲松感觉苍天待他不薄,掉下如此大的金饼子,一想到那逃窜的憨小子定会带着这群人的家主前来鸿胪寺赎人,萧劲松嘴角笑的直抽抽。

  程处默于一旁掏着耳屎,颇为惬意,瞧着萧劲松那尖嘴猴腮的模样,心中一阵鄙夷,语气甚是平淡道:“放心,俺们家主定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该问的也问完了,可以回去了?”

  萧劲松也懒得理会程处默那傲慢的态度,此间的他早已沉迷于白玉砌墙,黄金铺路,俨然掉进了钱眼里,意犹未尽的吧唧着嘴巴道:“糙汉,随本官过去。”

  绕过林荫,踩着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倭人的寝殿群,萧劲松细小的眼皮子掠过身前枯枝,顿时目瞪口呆,抓回来的那十几个少年竟将近百鸿胪寺守卫及倭国人悉数撂倒在地上,衣衫狼藉,哀嚎一片,更让他骇然失色的是那不知好歹的小子竟高举横刀,直劈自己的副将。

  “刁民,尔敢?”萧劲松踱步而去,大声怒吼。

  李承乾轻蔑的看了眼迎面而来的萧劲松,一言不发,凌空横刀不曾停顿,刀刃直接斩入那副将的左腿,速度极快,用力甚是刚猛,副将左腿断骨断筋的速度远远超过他神经传递的速度,本就像只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他只见自个儿的左腿滚落到了一旁,血糊邋遢,整个人两眼发直,傻愣了半晌,不多时,整个空旷的殿前传来渗人的嘶吼声。

  “真他娘的吵。”长孙冲不厌其烦,高抬右脚踹了过去,那副将的脑门上顷刻间多了一道赤红的鞋印,直接昏死过去,这时长孙冲才满意的收回右腿,淡淡笑道“安静多了。”

  萧劲松打死也不敢相信这些人竟敢在鸿胪寺内公然行凶,气的脸色发青,直哆嗦道:“你,你们这群刁民,目无王法,竟明目张胆的伤人,来人啊,快去长安大街向皇城守卫求援。”

  “杨弘礼呢?你他娘的瞎了眼?”只听不远处传来粗犷的咆哮声。

  萧劲松回过头来,只见那名逃跑的憨小子又领着一名彪形大汉阔步而来,眼睛上下打量着大汉,冷哼道:“你是何人,胆敢直呼杨主卿其名?”

  大汉扫了扫萧劲松,横眉瞪道:“老子找杨弘礼与你何干,一边待着去。”

  “你......”萧劲松气的浑身颤颤,怒从心头起,恶狠狠道:“刁民,你这是在找死。”

  “你再说一遍?”大汉阴着脸道。

  “刁民,你莫要恐吓本官,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大汉眯眼一笑,双手握拳,骨节捏着咔咔响,陡然庞大的身子不知何时临至萧劲松的身间,一脚直接踹向萧劲松的裤裆,大喝道:“踹死你个不长眼的毛蛋,即便陛下都不曾用这种口气和俺老程说话,你他娘的倒是很有本是?”

  大汉正是被薛仁贵叫来的程咬金,许是不解气,见着萧劲松双手捂着裤裆,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解恨之后,这才走向李承乾身前,笑啧啧道:“殿下,俺老程没有打扰你的雅兴?”

  其实李承乾大可袒露身份,或者以他们的身手直接在长安大街突围出去,哪里会让鸿胪寺的这群蠢蛋羁押于此,但事情却发生了,那么原因只有一个,李承乾存心想来鸿胪寺转转,所以程咬金故意打趣道。

  李承乾睨了眼躺在地上抽搐的萧劲松,冷笑道:“还行,只不过今日算是见着了鸿胪寺的手段。”

  程咬金吧唧道:“杨弘礼不曾见过处默及仁贵也就算了,可他每日上朝都会见着殿下,眼睛瞎了不成,怎放任手下侍卫将殿下抓了起来?”

  李承乾摇头道:“程叔伯错怪杨弘礼了,一切都是这狗官的注意。这麽大的动静也不见杨主卿露面,许是其不在鸿胪寺。”

  “原来如此”程咬金恍然后,指着萧劲松询道:“就是这不长眼的毛蛋?”

  “嗯,这狗官估摸着贪了倭人不少好处,不问倭人偷窃之罪,损公肥私,倒是将我们抓了回来。”

  “呸,鸿胪寺竟有如此卑鄙之人,俺倒是要替陛下好生收拾这毛蛋。”程咬金性子火烈,嫉恶如仇,更看不惯甘做外夷走狗之辈,撸起袖管,摩拳擦掌,扭动虎身,朝着萧劲松阔步走去。

  “程叔伯,可别揍死了,这狗官还要交给大理寺严查呢。”

  “知道,知道,殿下放心,俺老程自有分寸。”说话之间,程咬金已是拳拳到肉,最后感觉弯腰不得劲儿,竟一手提起瘟鸡般的萧劲松,站直身子,左一拳右一拳,不一会儿,尖嘴猴腮的萧劲松顶着一个诺大的猪头,苦苦哀求。

  血腥、暴力、很下流,那萧劲松的裤裆都被程咬金捶破了,一根环绕在枯草从里的豆芽摇摇欲坠,李承乾左手遮着高阳的眼睛,右手挡住武媚娘的脸颊,心中却是大呼过瘾。

  见到此景,众纨绔一阵长吁短叹,姜还是老的辣,这麽个揍人之法才叫大手笔,之前众人乱刀挥来挥去与眼前的血腥场面比起来,不知稚嫩几许。

  “哎,终于不是俺一个人受此折磨了!”

  发出哀叹的乃是程处默,其粗糙又黝黑的圆脸上竟夹杂着缕缕欣慰与感同身受,李承乾及众纨绔不约而同的看了看萧劲松的那根染血的豆芽,又瞧了瞧程处默的裤裆,那眼神仿佛见了鬼。

  或是感知到不少幽幽目光落身,程处默回过神来,有些茫然道:“老大,小冲,你们看着我作甚?”

  长孙冲询道:“程黑子,你家老爷子就是这样揍你?”

  程处默有些委屈道:“可不是麽,老爷子下手没个轻重,能揍死绝不留活口,俺能活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呼”众人极为同步的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再次瞟向程处默的裤裆,长孙冲更是连连摇头,长叹道:“程黑子,不是我说你,都这样了,还去平康坊,你这是在糟践自己。”

  “小冲你什麽意思?”程处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且见众人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胯下,旋即恍然道:“你们想哪去了,俺好着呢。”

  众人嗤然大笑,房遗爱指着萧劲松道:“那麽个搞法还能好?”

  “去去去,瞎说什麽。”说到这儿,程处默且被自己适才之言逗乐,傻咧着嘴道:“我的意思是老爷子也时常这样拎着我暴揍,只不过捶的是屁股而已。”

  “切,没劲。”众人以为发现了程府的大秘密,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尽是如此苍白,顿时索然无味。

  谈话之间,杨弘礼也来了,只见程咬金正在暴揍萧劲松,连忙呵斥道:“老货,你这是作甚?还不松手?”

  程咬金揍得正爽,哪舍得松手,稍稍抬起大脑袋,笑嘻嘻道:“杨弘礼,你这手下可是个贪赃枉法的主儿,俺老程今日替你好生教训教训”,说完,又埋头砸起了拳头。

  “哼,老货,鸿胪寺岂容你如此放肆?”杨弘礼踱步而来,却见着了人群中的李承乾及高阳,连忙驻足,行礼道:“殿下、公主,你们怎麽来了?”

  “哼,还不是给你们鸿胪寺的侍卫抓过来的。”高阳挺起小身板,很不开心的撅起小嘴儿。

  “额?”杨弘礼不知事情经过,一时失语,略带疑惑的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与杨弘礼打过几次照面,此人颇有才干,人也算正值,略去萧劲松带来的不快,语气稍稍柔和道:“事情是这样,媚娘与高阳在集市玩耍,却被倭人偷了荷包,这事本乃金吾卫管属,可倭人找到了萧劲松,萧劲松领着数百鸿胪寺守卫围聚于长安大街,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我等羁押于此。”

  “萧劲松,你好大的狗胆。”听完后,杨弘礼怒上眉梢,对着程咬金手里的萧劲松就是一个嘴巴子,狠狠道:“谁给你的狗胆私自出兵?”

  萧劲松已经被打懵了,适才李承乾及杨弘礼的对话也没听个仔细,咽下即将溢出的污血,含糊不清道:“杨主卿,这些刁民嫁祸倭人偷盗不说,还打伤了好些人,你可要替卑职做主啊。”

  “刁民?嫁祸?”杨弘礼一连两哼,从程咬金手里将萧劲松拖了出来,指着鼻子骂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位是当今的太子殿下,那位白衣少女则是高阳公主,着浅绿襦裙的则是武尚书的掌上明珠,还有尉迟将军、房仆射、杜仆射等朝廷功勋的爱子,你说他们是刁民?嫁祸于倭人?”

  杨弘礼一番话掷地有声,连带着躺在地上的鸿胪寺侍卫及倭人都大气不敢喘,萧劲松惊诧万分,臃肿的眼睛眯开一条细缝,打死也不相信那穿着朴素的少年乃是大唐储君,“杨主卿,你莫要诓骗卑职了,瞧他们打扮哪里像功勋之后,哪里像大唐公主,哪里像一国储......”说到最后,萧劲松的声音愈来愈小,底气愈来愈显不足,直到最后竟开出了哭腔,挣开杨弘礼的大手,跪地求饶道:“殿下,公主,卑职知错了,卑职瞎了狗眼,卑职罪该万死。”

  见萧劲松裤裆映出水渍,杨弘礼极为鄙夷道:“老夫当时真是瞎了眼,竟向陛下推荐你这麽个耸货。”莞尔朝着躺在地上的鸿胪寺侍卫骂道:“还不起来向殿下及公主谢罪?”

  话音刚落,众人顾不得身间疼痛,连忙起身磕头道:“吾等有眼无珠,罪该万死,请殿下及公主责罚。”

  这些士卒职位卑贱,一切都由不得他们,且当时其中一个士卒还替自己说过话,李承乾也不会胡乱怪罪于人,只是淡淡道:“尔等皆奉命行事,怪不得你们,起来吧。”

  “这......?”众侍卫面面相觑,要知道片刻前他们还对着李承乾短兵相接,欲取其性命,而今身为储君的李承乾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们?

  杨弘礼也不想自己麾下的数百名侍从都被李承乾送入大理寺,毕竟脸上无光,故而连忙道:“还愣着作甚,殿下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尔等还不谢过殿下?”

  一声呵斥,却让数百名侍卫如临大赦,纷纷叩头谢恩。

  见众侍卫起身后,杨弘礼才指着伤的比那些侍卫更加惨烈的倭人,询道:“殿下,这些倭人该如何处置?是不是要请奏陛下定夺?”

  不知为何,不论古今,在华夏游居的外夷总是享有不一样的特权,倘若是寻常百姓行盗窃之举早就被押入大理寺法办了,可是面对这些出自弹丸小岛的倭人,杨弘礼还丝丝犹豫,李承乾冷冷道:“不着急,既然这些倭人公然在大街上偷窃媚娘的荷包,或许还有苟且之举,孤认为,先将这些倭人的寝殿查探一番,再上奏父皇亦不迟。”

  “对对对,一个个长的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麽好货色,俺老程赞同此举。”

  犬上三田耜起初还惊诧在众人的身份之中,忽闻李承乾欲意搜索其寝殿,连忙爬了起来,道:“杨主卿,我等受舒明天皇所托前来贵国交流,难道这就是待客之道?”

  “在我大唐国土,以狗屁天皇压人,找死。”还未等杨弘礼发话,李承乾募然出列,一脚直接踢飞犬上三田耜。

  “殿下,您这......”杨弘礼身为鸿胪寺主卿,这些外夷的性命皆由他负责,如今已经死了一个鉴仁和尚,要是再被李承乾踢死一个倭人大使,那麽他可是失职的大罪,负担不起,虽然他亦恼怒倭人的傲慢及苟且之举,然职责所在,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欲想扶起倒挂在垂杨柳上的犬上三田耜。

  见杨弘礼此举,李承乾冷冷道:“杨主卿,难道孤说的话不管用?还不速速搜寻倭人的寝卧?”

  “这......微臣不敢。”杨弘礼听得出李承乾语气里的不快,只得将脚步收了回来,此间他平白无故受了冤枉气,亦是不好受,便将郁气撒在侍卫身上,呵斥道:“尔等还愣着作甚,没听到殿下的话麽,还不快搜?”

  “诺!”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众人甚是麻溜的散开,十几人一个小队,朝着倭人各个寝殿阔步而去。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小卒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密函递在李承乾的身前,道:“启禀殿下,搜到一份密函。”

  李承乾撇了一眼,摇头道:“给杨主卿,免得碰了之后,又有人说孤是栽赃陷害。”

  “杨主卿”小卒听了李承乾的话后,便转过身子,将密函送至杨弘礼身前。

  杨弘礼尴尬道:“殿下莫要听那倭人胡言乱语,这密函还是由你亲启。”

  “不不不,还是由杨主卿亲启!”

  “还是由殿下.....”

  “推来推去,不就是一份密函麽,你们不拆,俺老程先瞧瞧。”程咬金一把夺过小卒手里的密函,撕开信封后,手指儿捻了捻吐沫星子,急忙铺开白纸,只在一瞬,虎躯一颤,死死瞪着挂在垂杨柳上的犬上三田耜。

  这种局面李承乾早已预料,若要栽赃倭人又不让旁人对自己起疑心,那麽自己切不可率先动密函,所以早在之初,在长安大街他便让薛仁贵将程咬金唤来,只有素来大大咧咧的程咬金定会在第一时间瞧个新鲜,将密函打开。事情正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发展,很顺利,虽然利用了程咬金,但能见着这些倭人将受以极刑,心底的那一丝愧疚也就烟消云散,最多以后弄些好吃的给程咬金,权当补偿。

  当然,演戏要做足,李承乾连忙上前,凑过脑袋,见着纸上的几行字,惊呼道:“震......?”

  “殿下。”程咬金赶忙一呵,极为迅速的收起白纸,有些埋怨道:“人多眼杂,此事切不可声张。”

  “对,程叔伯说的是,我差点忘了此等机密。”李承乾恍然大悟,轻声耳语。其实这白纸上的几行字就是震天雷的配方,此乃大唐机密,程咬金见着了哪敢声张,所以当他听到李承乾脱口而出“震天雷”三个字之时,恨不得堵住李承乾的嘴。

  杨弘礼一头雾水,见李承乾及程咬金脸色俱变,募然道:“殿下,老货,这密函里难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承乾轻轻摇头,闭口不言;程咬金则对着程处默吼道:“憨娃,去大理寺将戴胄叫过来,让他多带些侍卫。”

  “哦!”程处默闻声,一溜烟的远去。

  此间杨弘礼愈发困惑,稍稍上前两步,开口道:“老货,这密函里到底写了什麽,你如此讳莫如深?且若无陛下旨意,擅自将这些倭人押入大理寺恐怕不妥吧?”

  程咬金块头甚大,个头又高,他轻俯着脑袋,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很凝重道:“有些事不该问的别问,对你没好处。总之,杨老哥,俺劝你与这些倭人离得远远。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扑通”杨弘礼直接瘫在地上,他与程咬金同朝为官数载,从未见过其如此凝眉深重,看来这群倭人果真存有苟且之举,且还图谋非小。念及此,他有些惶恐,毕竟倭人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知天子会不会恼怒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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