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九歌墨青
孙思邈怎么会苟且偷生,一口吐沫直接钉在大汉的额头,哪有往日的仙风道骨,红着眼,恨不得将面前的这些歹人活吞了。
“妩儿莫要答应这些牲畜,老夫这条命早就活够了!”
言毕,孙思邈从腰间极为敏捷的掏出了银针,直刺面前的黑衣大汉。
“哼,不知死活。”大汉身子稍稍一斜,躲过银针之后,一拳直接轰向孙思邈的后背,力道十足。
饶是常年修身的孙思邈也禁不止如此拳击,挨了一拳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吐血。
唐妩惊恐失色,浅蓝的裙子拖着石子儿沙沙响,迈着步子赶到孙思邈身前,潸然泪下,哽咽不止,“爷爷,你稍等,妩儿这就给你医治。”
此刻唐妩好恨自己,寻常出诊时总能一丝不苟的诊治,可如今为何手忙脚乱,双手被孙思邈的鲜血染红,望着老人想说话又开不了口,额头青筋暴起,唐妩哭的像个泪人儿。
小虎子还跪在原地,从遇见歹徒到现在,他不敢说一句话,他害怕死亡,他害怕没了性命家里的瘫痪的老父亲也活不了多久,听邻居说自家父亲是以前出征突厥弄残的,当朝太子曾言,军人为国家付出了鲜血,当已国士报之,所以周围的邻居都很尊敬自家父亲。“大唐男儿当以自强,不屈尊,不欺凌,不畏死”这是老父亲经常在炕上说的一句话。
如今老父亲一条腿有知觉了,只要调养的好,还有站起来的可能性,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个正在地上呕血的老人及梨花带雨的女神医。
村里好多人的旧疾都是这两位治好的,分文不取,菩萨也没如此心肠,可自己现在让如此窝囊的跪在地上不吭声,而眼睁睁的看着恩公被人欺凌,小虎子的心感觉很疼,脸颊感觉很辣,就像被七月的烈焰烤着一样。
“你们这些人渣,拿命来!”
声音还有些稚嫩,小虎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站着的确比跪着舒服,生理上或是心理上都要舒服很多,就在起身的时候他从地上拾掇起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狠狠砸向了为首大汉的脑袋,时间犹如滴水般滴答滴答的过去,木棍离为首大汉那马蹄形的脑袋越来越近。小虎子也越来越兴奋,他没杀过人,连牲口都没杀过,毕竟家里太穷了,只有一匹马,那是他的兄弟,他可舍不得吃。凌空的小虎子迫切的想知道那人的脑袋开花了是不是如父亲说的那样会流出脑浆,就像豆腐脑一样,只不过是带血的。
为首大汉痴迷于唐妩倾城之色,稍稍出神,但那也紧是稍稍,只在一瞬,向后翻了数个跟头,随后目如秃鹫,从腰间祭出横刀,毫无悬念的刺进了小虎子的肚子里。
大汉许是愤怒了,差点阴沟里翻船,又上前走了几步,对倒在血泊里抽搐的小虎子补了数刀,一边还恶狠狠道,“呸,狗杂碎,找死。”
眼泪最为苍白,唐妩看过去,悲悯的盯着小虎子的尸体,没有哭喊,素手撰紧拳头,指甲嵌入了白皙的掌心,艳红泛起。
“哈哈,唐姑娘,跟我们走吧,放心,你不会有事的。”为首大汉收起横刀,自以为很温柔的说道,可那声音在唐妩听来比沙哑的秃鹫的啼鸣还要令人作呕。
唐妩红着眼眶,冰眸冷视这些黑衣大汉,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每个人都会死,孙爷爷,小虎子,我,包括你们,没人能逃得了枯叶逢秋。孙爷爷治人无数留的芳名百世,小虎子侠义之举不愧大唐,而你们作恶不过是为了苟且的活着,为了那与能力不相匹敌的欲望,或许你们活的很久,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但总有天会老去,然后在某个阳光灿烂或者阴雨连绵的日子里消亡,但愿你们的后人、亲朋能在你们的墓碑上或者族谱上写出一句能见得了阳光的事迹,但凡一句......”
孙思邈的手还握住唐妩,眼睛死死盯着那根发簪,不舍又无奈。
已是死境,不论爷爷还是自己,干净的来,干净的去,哪怕是一堆白骨,那也是对长安里那个人的诺言,希望他不要伤心的太久。
沧海横流,唯有人生难测。
无奈也好,不舍也罢,此间之后,这风光旖旎的世间再也不属于自己了,包括那个少年。
闭眸之后,白皙的素手用上了生平最大的力气扬起来,直刺欺霜傲雪的项颈。
“不要......”为首大汉显然未料到唐妩真的以命相搏,奈何距离尚远,出手已是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牵着流苏的发簪刺入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里。
“啪”
一颗石子从天而降,恰如其分的落在发簪之上,力道十足,且将发簪从唐妩的手中弹了下来。
众大汉见着唐妩并未陨落,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莞尔大惊,纷纷拔刀围了起来,为首大汉大喝道:“是谁,莫要装神弄鬼,快滚出来。”
“哼,十几个大汉竟然对老人少女下手,果真卑鄙无耻,难道这就是大唐所谓的昌平?”
只见车厢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声音敦厚,目光深邃,面色儒雅,年约四十,青衣黑靴,正骑在一匹白马之上。
“你是何人?”为首的黑衣大汉上前阴着脸询道。
“呵,取尔等性命之人。”
“不自量力,找死”瞧着中年人将己方数十人不放在眼里,为首黑衣人带着其他数十人直接围剿了过去。
见着中年人遭数十人压迫,唐妩有些担心,然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匆忙从车厢里拿出药材,替孙思邈医治。
然而中年人似乎将这些不放在眼里,摸了摸白马的脑袋,自语道:“好久没杀过人了,今日咱们便破例一次。”
“嘶”中年人抽出随身寒剑,策马疾驰,冲向人群,虽单枪匹马,然其气势犹如千军万马,气吞山河,势不可挡。
刀与剑相互辉映,叮叮铮铮,中年人势如破竹,剑法行云流水,一人竟压制住了数十人,先斩一人,后刺一人,仿佛神一般存在。
“操吴戈兮被犀甲
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
矢交坠兮士争先
......”
一曲九歌还未吟尽,官道已是血染,尸痕遍野,无一活口,中年男子侧身跳下马背,自语浅笑,“意犹未尽。”
见唐妩正在医治孙思邈,中年人很知趣的没有打扰,一手提剑一手牵马,剑尖挑起黑衣人的尸体上的黑不溜秋的腰牌,腾开一手握住凌空的腰牌,蓦然一看,只见上面刻有“玄”字,“原来是凌风阁的人”,自语之后,中年人好奇的看向唐妩那边,心忖道,为何凌风阁回向一个老头子和不谙世事的少女动手?
唐妩包扎好了孙思邈的伤势,恰好与中年人对视,若不是此人出手,只怕爷爷和自己都会魂断山野,想起适才还被贼人逼迫而无力求死,先如今那十几个黑衣大汉却已断气,当真是世事难料。
“多谢!”
“呵,不算事儿,老爷子怎么样了?”中年男子将马系在一棵杨树之后,便径直走来。
“爷爷收了内伤,好在药物齐全,只要调养得当,一月之内便可痊愈。”唐妩说话间,孙思邈也清醒了过来,脸色比之前要好上许多,示意唐妩将他上半身扶了起来,对着中年人开口道:“多谢...咳咳...”
“爷爷,您先休息,说话容易牵动伤口。”唐妩关心道。
孙思邈摇了摇手,继续道:“多谢壮士相救,老朽感激...不尽。”
瞧着孙思邈那虚弱的模样,中年人摆手笑道:“如今天色已晚,咱们还得进城找个落脚地歇息。”
说罢,中年男子将马车以前的那匹黑马解了绳,又将自己的白马系了上去,“山野多豺狼,若是信得过某,今夜就由某给二位做个车夫如何?”
“咳咳,多谢壮士,还不知壮士高姓大名?”孙思邈见着中年人如此细心,有心想记住此人,日后好报恩。
“墨青!”
“墨青?”这名字怎么有些熟悉,孙思邈揉眉想了一会儿,回道:“壮士难道是墨家子弟?”
“呵,在下就是一闲云野鹤的粗人,哪里是什么墨家子弟”中年男子笑的颇为洒脱。
“天色不早了,老爷子,咱们该上路了!”
“墨叔,能不能稍等一会儿”唐妩看了看远处血泊里的小虎崽,眼里有一丝不忍。
顺着唐妩的目光,墨青瞬间明了,苦笑道:“你想安葬他?可我们没有铁锹。”
“他为我而死,即便是用双手亦不为过。”唐妩细心的擦拭着小虎崽那已经发青的脸颊,望着那还撺在手里的木棍,红着眼眶,“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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