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寨
六沟山南边有一条宽约三丈的河流,由西往东。
河面上有一座宽约一丈的木桥正对着老山寨的寨门。穿过寨门,左边第一间是厨房,此刻它的烟囱里正不断冒出青烟,李老头与张大娘在准备晚饭;右边是一个大通间,这里是老山寨大部分位成员的住处;继续往前,左边第二间是李老头夫妇的住房。
从正堂大门进去,左边是一条长约七米,宽约两米的木桌子,它是将一跟原木竖着一劈为二拼成的,此刻正有几个人坐在这里面红耳赤的争论着什么。右边是一个隔间,看起来像一个书房,靠墙一个不大的书架,当中一张书桌,一位十五六的少年正在案头上抄抄写写,模样极其认真,一丝不苟。当中是议事厅,一张丈宽的正方形桌子,北坐是一把太师椅,另外三面各有一条长凳。
虽然有这个议事厅,但山寨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在吃饭的时候商定的,这张方形桌子使用频率远没有餐桌高。
穿过大厅后门有一条碎石简单铺成的小路,右边是老山寨总管事杨千秋一家的住处,再往前是一间库房。小路的左边是一片菜园,菜园再往左不远是圈养着十二头肥猪的猪圈。
沿着小路继续往上,有一块七十见方的平地,靠右是一间茅草屋,左边有一张石桌和几把石凳子,靠山有一个小水潭。
杨千秋沿着小路而上,首先在茅屋边上的木材堆里捡了几根木材,抱在怀里,继而开门走进屋内。一位年约三十五岁左右,面容有些苍白的男人席地坐在火盆边,斜靠着矮桌,正入神的看着手中的书。杨千秋走到火盆边,蹲下来往火盆里添了三根木材,将剩余两根放在一边,然后盘腿坐下,动作轻盈没有言语。
好半晌,看书男子翻书当中抬头看到了杨千秋,对着他轻轻一笑。杨千秋开口说道:『明天就是初九了。』男子听后,看了一眼窗外,发现正下着小雪,于是他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下雪了。』杨千秋跟着应声道:『是啊,有一小会了。』男子说道:『小夏结婚的礼物你从库房里看着挑几件吧。』杨千秋点头,说道:『知道你不喜欢热闹,但是小夏上午还是来问我明天你是否能去。』
男子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杨千秋也跟着静静的等待。
男子坐直了身子,正对着杨千秋,将双手往火盆上烤了烤,然后搓了几下,说道:『好久没下山,走动走动也好。』杨千秋笑着说道:『小夏明天又要翻跟斗了。』说完话杨千秋就起身准备离开,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说道:『晚饭约莫一会就好,是给你送过来,还是你去前厅?』男子回答道:『刚好有些事情要与大伙商议,我去前厅。』杨千秋应答好便离开了。
杨千秋回到前厅,看到那几个人还在争吵不休,大声说道:『马上就要开饭了,赶紧收拾桌子。』这几个人立刻起身收拾起桌子,但嘴上还是在互相攻伐。杨千秋继续来到右边,走进小隔间,看着还在不停抄写的少年,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轻声道:『不谋,休息一下,马上就吃饭了。』少年抬起头看了一样杨千秋说道:『还有最后一点,爹你先去吧。』杨千秋笑着没再说话,转身就离开了。
杨千秋又来到厨房,张大娘见到他,立刻问道:『千秋,王平晚饭要给他送过去吗?』杨千秋摇摇头,说道:『他刚才说要来前厅吃,不用送了。』李老头这时嘴里哼了一声,说道:『他舍得出洞了?!一个冬天都窝在后山不出门,我还以为他死了呢!』张大娘听闻,伸手打了一下李老头,并狠狠瞪了他一眼。李老头不做反应。
杨千秋哈哈一笑,说道:『大娘,再烫一壶温酒吧,当家的今天心情看似不错,应该会用到。』李老头说道:『他倒会享受。』张大娘一下子火气上来了,立刻冲李老头吼道:『老不死的,你给我闭嘴行吗?』李老头不敢跟老伴顶嘴,只好在嘴里哼哼两声。
杨千秋呵呵笑了几声,说道:『我去叫狗子他们来上菜。』张大娘应答着好,开始去温酒。
饭菜快要准备好了,杨千秋正要让杨不谋去后山请王平,却看到他从后门走了进来。杨不谋走到王平面前,正要说话,王平先开口了,他笑道:『公事吃完饭再谈。』杨不谋重重的点头,不等他再说话,肩膀就被王平搂了过去,话没说出来,于是就跟着一起往餐桌走去。
一众人齐声向王平问好。王平回礼后示意大家坐下。王平坐下后扫视了一眼,不见张大娘,说于是问道:『大娘呢?』坐他右边的李老头哼了一声,说道:『在给您准备酒呢。』王平笑道:『还是大娘懂我。』话音刚落,只听张大娘说道:『大娘可不懂你,这酒是千秋让准备的。』王平拍了拍左边杨千秋的肩膀。等张大娘走近,王平右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酒壶,先是给张大娘倒了一杯,然后是李老头,再是杨千秋,最后是自己,稍微停一会,又给杨不谋倒了一杯,继而说道:『不谋今年已经十六了。』杨不谋立即端起酒杯,笑眯眯地喝了一口,回答道:『到六月正好十六岁。』王平哈哈笑道:『看样子不是第一次喝酒吧。』杨不谋回答说:『跟狗子哥他们一起喝过。』坐在右边末尾的狗子一下子跳起来,大叫道:『不谋,你太没道义了。』说完,狗子紧张兮兮地瞄了杨千秋一眼。杨千秋说道:『不谋也算大人了,喝点酒没事,不过切记不能喝多。』狗子松了一口气,看着边上的虎子正在大口吃着肘子,立马坐下,伸手也拿起一个啃起来。
张大娘看着王平,说道:『一个冬天不见你出老鼠洞,今天怎么舍得出来了。』
王平端起酒杯,冲张大娘笑道:『您是知道的,我怕冷。我敬您一杯。』李老头不悦的道:『洞里待傻了是不,给长辈敬酒要站起来。』王平站起身说道:『大爷教训的对。』他跟张大娘喝了一杯,马上又满上一杯,继续给李老头敬酒。
李老头不理不睬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王平着对李老头问道:『您的腰好些了吗?』李老头不咸不淡的回道:『比起往年好了许多。』张大娘说道:『今年冬天都没听他喊疼,得亏你给的那些药。』王平说道:『这就好。要持续使用,至少两年。药不够了就让狗子下山去抓。』狗子听闻马上站起来,说道:『当家的,我记住了,您放心吧。』
边吃边聊,老山寨里一片欢声笑语。
李老头酒足饭饱后仍然是一副心里有事不痛快的表情,看了看正在与杨千秋谈话的王平,插话打断他们,说道:『王平,我侄女到底哪里配不上你?』
一听李老头此话,王平立马苦笑起来,回头说道:『大爷,这个事情不是过去了吗?』李老头不悦道:『你过去,我可没过去。』张大娘拧了一把李老头的胳膊,瞪了他一眼,说道:『死老头子,宁丫头不是马上要跟陈望定亲了吗,她自己也欢喜的很,你怎么还拽着旧事不放。』李老头说道:『要不是因为这小子,宁丫头会跟陈望定亲?陈望那小子算什么东西。』王平沉默不语。张大娘冲李老头吼道:『你个老不死的,怎这么胡搅蛮缠。吃饱了就回屋睡觉去。』李老头一声不吭的起身走了。张大娘对王平说:『别理他,就这德行。』
王平也吃饱了,开始点评起晚上的饭菜,句句都是称赞,直说得张大娘笑声不断。
酒足饭饱后,一众人帮着收拾好桌子,张大娘又拿来瓜果摆上,然后自己去就厨房收拾了。
杨千秋站起来,示意大家安静,说道:『请当家的说话。』一众人瞬时停下所有动作,齐齐坐好。王平看向杨不谋,说道:『不谋你先说。』杨不谋一点头,站起来,说道:『我们城里的生意盈利出现了严重的下滑,尤其是皮毛铺子,所以我想与田顺哥一起去趟镇上,找老赵了解下原因。』
杨不谋说完,王平接着说道:『大道你也一起去。不谋,你们去只管查清楚原因,其他的回来后再决断。』
黄大道,田顺,杨不谋三人齐声应是。杨千秋跟着说道:『黑蛇帮这段时间很安静,不像他们的行事做派。』
杨不谋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王平也点点头,然后站起来,说道:『近日我要出去一趟,时间大概是三个月。我先布置两件事情,一是立春后大道、蒋冲、毛四你们三人去洛阳,照例带上草药,见到胡定春后告诉他四月我会去见他;二是我离开后,田顺你去乌云观,将我离开的事情告知你师父一声即可。其他事情一切照旧听老杨的安排。』
话毕,众人齐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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