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三章 知耻而后勇
<p>鄗城沦陷，公孙璞战死。赵雍终于下定决心，趁势推行胡服，并发出强硬的诏令：“胡服骑射，寡人势在必行。谁敢违背诏令，不穿胡服入大殿者，休怪寡人手中的长剑无情。”</p>
<p>推行胡服的第一天，赵国大臣多有抵制，但赵国局势总体上还算平稳，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动乱。</p>
<p>第二天，大臣抵制之音稍减。</p>
<p>随着时间的淡化，众人心理上对胡服的排斥，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百姓见赵君等人身穿胡服，上行下效，也跟着学穿胡服。</p>
<p>胡服，一时间成为邯郸最流行的服饰。</p>
<p>此时，胡风、胡舞和胡笳等也传入邯郸，进一步融进赵国百姓的生活之中。由于胡服地推广，胡、赵进一步融合，合二为一。邯郸城内不在分胡人和赵人。</p>
<p>邯郸和代郡因为中山国导致两地不能很好交流。也因为胡服之故，邯郸、代郡两地之间的隔阂，也在一点一点的消除。</p>
<p>司马望族见胡服取得显著地功效，忙道：“君上，胡服给我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如今国内上下都开始接受胡服，我们不如乘势推行骑射，改革军制，以增强国力。”</p>
<p>“君上，望族说得不错。”屠都尉也道：“我们可以实行下一步，推行骑射。”</p>
<p>“骑射，寡人是要推行。军制，寡人也一定要改。但改革军制牵连甚广，要逐步推行。”赵雍琢磨少许，又道：“最好是让他们接受。而不是强行改革，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流血牺牲。”</p>
<p>屠彝想了想，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改革不流血，那比登天还难。”</p>
<p>穆涧叹道：“要想国人放下偏见，主动学习骑射，除非让他们看到骑射的好处。如果有一件事能够刺激国人觉醒，那就好了。”</p>
<p>赵雍击掌道：“穆涧，你总算说了一句很中听的话。”</p>
<p>穆涧愣道：“君上，我什么都没有说啊！”</p>
<p>赵雍笑道：“寡人需要一件国耻来刺激一下国人的神经。寡人就可以顺势而为，推行骑射。”</p>
<p>司马望族道：“君上，楼烦王子马上要来我国？我们为何不利用一下。”</p>
<p>赵雍问道：“如何利用。”</p>
<p>司马望族道：“我们当着大臣和国人的面与楼烦人比试骑射。”</p>
<p>屠彝嚷道：“楼烦人生在草原，骑射自然精通。我们和他们比试，不是会输得很惨。”</p>
<p>司马望族正色答道：“输得越惨，对我们就越有利。”</p>
<p>屠彝整个人蒙了，摊开手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我国和楼烦人比试，输得越惨，反而越好。司马望族，你知不知道。我们输给了楼烦，后果会很严重。”</p>
<p>赵雍领悟了司马望族话中的意思，点头道：“司马望族说的不错。我们胜了楼烦，国人就会目空一切，沾沾自喜，就会更加轻视胡人的隐患。如果我们输了，又会如何。”</p>
<p>穆涧问道：“君上，会如何。”</p>
<p>“国人就会痛定思痛，奋发图强，寻找兴国之法。他们见楼烦人骑射了得，也会放低身姿学习。寡人就可以乘势推行骑射。”</p>
<p>“君上，输得得起吗？”司马望族这句话才是关键。赵君能够承受得起，国人的愤怒声吗？</p>
<p>“知耻方能后勇。”赵雍眸色明亮，语调坚定，“只有遭受磨难和打击，国人才会彻底觉醒，才会意识到骑射的威力。我们才能奋发进取、迎难而上。只有知道耻辱的人，才有卧薪尝胆的决心和勇气。否则，他们不能正确认识自己的不足，固步自封。”</p>
<p>穆涧问道：“君上，你看到了事情好的一面。但事情还有坏的一面，那就是耻辱，还会让人一蹶不振。”</p>
<p>司马望族道：“魏王嗣继位之前，雄心勃勃、豪情万丈。攻秦击齐抗楚失败之后，整个人变得日渐消沉。魏王嗣再也没有进取中原，争霸诸侯的野心。君上，我们输了，打击了国人的士气，那该如何。”</p>
<p>“赵氏向来都是奋发进取、迎难而上。深处绝境，方能激发赵氏族人高昂的斗志。”</p>
<p>穆涧道：“君上是否太乐观了。”</p>
<p>“晋室屠我，仅存一孤儿。赵氏没有自甘堕落，茁壮成长。赵武、赵鞅两位先祖没有忘记赵氏的使命，叱咤风云数十载。”</p>
<p>司马望族道：“简襄之烈，赵氏儿郎，岂能不知。”</p>
<p>“智氏、韩氏、魏氏三家攻我晋阳，襄主迎难而上，再创赵氏辉煌。邯郸劫难，祖父和父亲也宁折不屈，与魏国血战到底。”赵雍慷慨激昂道：“赵氏多难，方能兴邦。”</p>
<p>“君上，你们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屠彝见众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忙道：“看我干什么，我是真的不明白。”</p>
<p>“你只需明白一件事。”</p>
<p>“君上，什么事。”</p>
<p>“知耻，方能后勇。”</p>
<p>“哦。”屠彝眼珠子动了动，“还是不明白。”</p>
<p>“我们要输给楼烦人。”赵雍很无语道：“明白了吗？”</p>
<p>屠彝搔了搔脑袋，似懂非懂地道：“明白了。”</p>
<p>五日后，楼烦国王子楼重携着三百人进入赵国邯郸。</p>
<p>楼烦是北狄的一支胡人，春秋时建国，到战国时期，楼烦国以其兵将强悍，善于骑射，始终立于不败之地。</p>
<p>楼烦与赵国晋阳郡和代郡接壤。</p>
<p>赵国志在中原，与楼烦国相处和睦。赵国在代郡和晋阳郡开放集市，与楼烦人贸易。通过贸易，赵国取自己所需，楼烦得到了自己想要。</p>
<p>楼烦王常年生活在塞外，很少与赵国来往。听说赵国准备推行胡服骑射，故而派出楼烦王子前来赵国探查情况。</p>
<p>楼重来到丛台宫，面见赵雍，行了草原之礼道：“拜见赵君。”</p>
<p>赵雍见他华夏语说得很好，忙道：“王子，辛苦了。”</p>
<p>“不苦。”楼重又行了一个草原上的礼节，“我从草原来到赵国，才发现这片土地才是人间天堂。赵国有好喝的美酒，好看的衣服，还有好看的美人，好听的音乐。赵君，我能够留在赵国多些时日吗？”</p>
<p>赵雍笑道：“王子愿意多住些时日，有何不可。”</p>
<p>楼重问道：“赵君，中原人不是喜欢穿宽袍大袖吗？怎么也穿起了胡服。”</p>
<p>肥义替赵君答道：“王子，我国正在推行胡服。”</p>
<p>“赵君想要推行胡服，太好了。”楼重问道：“我能帮赵君做点什么。”</p>
<p>赵雍笑道：“寡人听说楼烦人是勇士之中的勇士。若得楼烦十万控弦之士，定能纵横天下。王子，寡人想要推行骑射，你能否帮我组建一支骑兵。”</p>
<p>楼重笑道：“中原是文明之地，我是野蛮人，怎能教导你们骑射技艺。”</p>
<p>赵雍笑道：“赵国的骑射不如你们，当然就要学习。”</p>
<p>楼重问道：“赵君是想练好铁骑之后，攻打楼烦吗？”</p>
<p>赵雍问道：“寡人用骑兵攻打你们，王子怕吗？”</p>
<p>楼重大笑道：“楼烦自诩马上天下无人能敌，赵君想要打败我们，恐怕需要三五十年。赵君，你、我比试如何。”</p>
<p>赵雍顺势问道：“如何比试。”</p>
<p>“我们草原人拿得出手的就是骑射。”楼重豪爽道：“我们就比骑马射箭如何。”</p>
<p>“寡人早就听说楼烦骑射是如何名扬草原。寡人也想趁着王子出使我国的时候，领教一下楼烦骑射的厉害。”</p>
<p>“赵君想要胡服骑射，建立一支铁骑，最好的方法就是实战。在实战之中，才能锤炼出一支令人威风丧胆的铁骑。”楼重续道：“赵君，我们不如各自派出一百勇士对战如何。”</p>
<p>赵雍摇头道：“刀剑无情，伤了两国勇士就不好了。”</p>
<p>楼重身边一名壮汉，拍了拍胸膛，嚷道：“我们草原的勇士不怕死。”</p>
<p>赵臣喝到：“哪来的莽汉，一点规矩都不懂。”</p>
<p>楼重指着身边壮汉道：“这位是我草原的勇士...豹。我为他的无礼向赵君致歉。”</p>
<p>赵雍笑道：“草原人性格无拘无束，将军真性情。”</p>
<p>楼重见赵君不拘泥礼制，性情洒脱，问道：“赵君，我们如何比试，你说了算。”</p>
<p>“既然是比试切磋，点到为止就行了。我们不是敌人，岂能以性命相搏。如果伤了两国的勇士，也非寡人所愿。”赵雍琢磨片刻，又道：“王子，我们比试不如手持木剑，被击落下马就算输，如何。”</p>
<p>楼重双手赞成道：“好，我没有意见。”</p>
<p>赵君和楼重等人移殿来到练武场。</p>
<p>楼重派了一百草原勇士，以豹为首领出战。赵君让屠都尉率领一百黑衣卫迎战。</p>
<p>屠彝拿不定主意，临走前问道：“君上，我是要输吗？”</p>
<p>赵雍正色道：“不，寡人要你全力以赴。”</p>
<p>“君上，臣没有听清楚。”</p>
<p>“寡人要你拿出真本事，全力应战。”</p>
<p>“喏。”屠彝得到赵君的旨意，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坚定地执行。</p>
<p>赵国群臣见赵君以宫中最能打的屠彝为将，亲率黑衣卫出战，信心大增。众人想到等会就可以看到屠都尉会亲自教训野蛮的楼烦人，为其助威呐喊。</p>
<p>黑衣卫身穿华服与身穿胡服的楼烦人对战，双方骑马，手持木剑，只等一声令下。</p>
<p>楼重笑道：“赵君，比试没有彩头，就太没兴致了。”</p>
<p>赵雍道：“王子有话就直说。”</p>
<p>“赵君，我们赌十金如何。”</p>
<p>“十金太少，赌百金。”</p>
<p>“赵君洒脱的个性，像我们草原人。”</p>
<p>“寡人的意思王子还没有听明白。此次对战，你们击落我方一名勇士得百金。”</p>
<p>“好，一言为定。”楼重见赵君如此托大，也不甘示弱，起身对着自己的楼烦勇士，用胡语喊道：“你们都是楼烦最勇猛的武士。我为你们自豪，你们不要丢了楼烦的脸。”</p>
<p>楼烦骑士高呼道：“楼烦万岁。”</p>
<p>屠彝虽不明白楼烦人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但他猜得出大致意思是楼烦王子在激烈士气。</p>
<p>屠彝也不甘落后，喝道：“众位将士，君上将教训胡人的任务交给了我们。此刻，君上和大臣都在看着我们，你们应该怎么办。”</p>
<p>“击胡。”</p>
<p>“好。”屠彝怒喝道：“我们就击败眼前的敌人，以报君恩。赵国万岁，君上万岁。”</p>
<p>众人齐声高呼道：“赵国万岁，君上万岁。”</p>
<p>四周的人也被一百黑衣卫的声音渲染，高呼道：“赵国万岁，君上万岁。”</p>
<p>第一通鼓声在练武场正式敲响。鼓声停息，黑衣卫和楼烦人进行了激烈地冲杀。楼重见有一壮汉横冲直撞，所向披靡，所到之处皆有一名楼烦勇士被击落马下。</p>
<p>楼重见那人十分的勇猛，问道：“赵君，这是何人。”</p>
<p>赵君答道：“这是寡人身边的都尉。”</p>
<p>“都尉能够统帅多少人。”</p>
<p>“千人。”</p>
<p>楼重叹道：“我国有这么勇猛的人，必会以将军代之。”</p>
<p>正在两人说话之际，练武场上的对战，已经进入巅峰对决。不到半个时辰，赵国这边还剩五人，而楼烦勇士还有六十人。眼前这个形势，胜负已分。面对这个结果，赵国群臣激愤，很难接受这个结果。</p>
<p>对战结束，楼烦胜，赵国败。</p>
<p>屠彝一脸挫败地表情，告罪道：“臣无能，请君上治罪。”</p>
<p>赵雍抬手道：“屠都尉，你一人击落楼烦二十五人，没有辱没你的英明。”</p>
<p>屠彝悲愤道：“如果是真的对战，臣全军覆没。”</p>
<p>赵雍上前扶起他道：“输了就输了，不用过分在意。”</p>
<p>“楼烦勇士，天下无敌。”楼重见自己的勇士，战败了赵国骑士，大呼道：“赵君，你输了。”</p>
<p>赵雍在台上见楼烦人的骑术和冲刺如此了得。此次对战，他输得是心服口服，“王子，寡人输了。”</p>
<p>楼重朗声道：“多谢赵君赐万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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