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九原、云中、雁门伐秦之策
<p>夜色下的咸阳，是最宁静的。说话间，赵主父和楼缓回到了官驿。门口侍卫见了，上前行礼道：“赵使、楼缓将军。”</p>
<p>赵主父察觉侍卫神色不对劲，问道：“有何情况。”</p>
<p>侍卫低声道：“客至。”</p>
<p>赵主父、楼缓进入屋内，房门缓缓关上。</p>
<p>“臣，参见赵主父。”赵主父刚进入会客厅，便有三人前来行礼。</p>
<p>赵主父笑道：“你们都来了。”</p>
<p>楼缓惊道：“司马望族、乐毅、赵希，你们几个怎么来了。”</p>
<p>赵希答道：“自然是为了迎接赵主父归国。”</p>
<p>乐毅也道：“十几日前，我们收到赵主父的书信。”</p>
<p>楼缓责怪道：“你们怎么才来。”</p>
<p>“是寡人恰好时日让他们来的。”赵主父笑道：“大家都站着做甚，快坐。”</p>
<p>楼缓埋怨道：“赵主父一切都安排好，害得我整日提心吊胆。”</p>
<p>“楼缓，孤，没有刻意隐瞒你。入秦，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你说。”赵主父又对着司马望族问道：“孤让你修筑的塞北内、外城，工程进展得如何。”</p>
<p>司马望族回道：“臣已修好内、外长城。”</p>
<p>“好。”赵主父大笑道：“有了长城作为依托，我们向北深入胡地，寻找楼烦。又可以利用长城，阻截胡人南下。胡人南下犯我疆土，我们在邯郸也能及时知道北疆的消息，调整兵力反击。孤，回国后，定要去看看塞北长城。”</p>
<p>“臣也没想到，我们能够集中四郡之力，修筑内、外数千里长城。臣还以为，我们不可能在胡疆，筑长城这样庞大的军事工程。”司马望族见在大地上修了一道堪比山脉数千里的城墙，不由得发出感叹道：“没想到我们能够深入胡疆，在塞北之地，修建内、外数千里长城。其工程浩大，前无来者。赵主父在胡疆修筑长城之举，也是天下诸侯第一人。赵主父也会千古留名，何其雄哉。”</p>
<p>“孤，也没想到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筑数千里长城。”赵主父大笑道：“孤，要站在长城之上，俯视胡疆，指点江山。”</p>
<p>赵筑内、外数长城，的确是件伟大的壮举，也是一件值得称颂之事。赵主父不愧是开拓北疆，并想到在北疆，修筑长城，应对胡患，保全赵氏子孙，江山永固。</p>
<p>楼缓见赵主父身在险地，虽为长城壮举感到庆贺，但他现在可高兴不起来，咳嗽一声，问道：“赵主父，看长城内外，指点江山，以后再说。今夜，我们在咸阳宫，恐怕泄了行踪。为防秦国对赵主父不利，还请主父速速离秦。”</p>
<p>赵主父也深知自己在秦宫，不小心泄露了行踪，等到秦人醒悟过来，必会阻止他归赵。</p>
<p>赵主父入秦，被秦人所羁，传了出去可是会毁了他的一世英名。赵主父可不想成为第二个楚王。</p>
<p>想到此处，赵主父神情凝重道：“孤，了解秦国也差不多了。是时候离秦。”</p>
<p>楼缓见主父答应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问道：“赵主父打算何时离秦。”</p>
<p>赵主父答道：“咸阳城开启之时。”</p>
<p>司马望族感觉到气氛不对，问道：“赵主父为何走得如此匆忙。”</p>
<p>赵主父长叹一声，对着楼缓示意道：“你告诉他们。”</p>
<p>楼烦将秦宫发生的事情，前后说了一遍。</p>
<p>司马望族闻言，大惊道：“赵主父也太胆大了吧！竟然当着秦王、芈太后，还有秦臣的面，议政天下诸侯，一统山河。”</p>
<p>赵雍有些惭愧地笑道：“孤，喝了几杯酒，没有控制住情绪。”</p>
<p>乐毅也道：“赵主父傲视秦国诸臣，畅谈天下。我等后悔没有看见赵主父在秦国的那份胆识和魄力，实在是后悔莫及。”</p>
<p>赵希也道：“臣也后悔，没能一睹赵主父的风采。”</p>
<p>司马望族、乐毅、楼缓都在赞颂赵主父孤胆雄心，应对秦人的胆识和魄力，傲视诸侯的风采。殊不知，赵主父咸阳议政天下诸侯，楼缓可是提心吊胆，坐立不安。</p>
<p>楼缓生怕赵主父一个眼神，或者是一句话不对，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还好，一切都还算顺利，他不过是虚惊一场。</p>
<p>赵主父呵呵笑道：“孤一时兴起而已。不说了，我们还是谈谈归赵之事。”</p>
<p>楼缓见赵主父总算进入正题，问道：“赵主父有何计划。”</p>
<p>赵主父笑道：“乐毅看你的了。”</p>
<p>楼缓闻言，总算明白了乐毅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几年前，楼缓和乐毅曾联手扶持秦王。楼缓想起在咸阳宫，秦王真心实意请乐毅辅佐，被他婉拒时的情景，也对乐毅充满了好奇。</p>
<p>楼缓见赵主父离秦时，连乐毅都考虑到了。赵主父入秦，果真不是一时兴起做出的糊涂决定。</p>
<p>“赵主父，我们归国，有三条路线。”乐毅拿出在怀中的羊皮，当着众人的面展开，地图上面标记着山川河流，还有关卡，还有乐毅绘画的归国路线，“第一条，我们出咸阳城，南下抵达武关，进入楚国。从楚国，途径魏国，抵达邯郸。”</p>
<p>赵主父摇头道：“从咸阳，过武关，入楚国，在北上经过魏国，抵达邯郸。此线路，太长了。”</p>
<p>楼缓也道：“秦、楚交恶，武关已经关闭。这条线路，也行不通。”</p>
<p>司马望族问道：“第二条线路，是什么。”</p>
<p>“第二条线路就是我们护送秦质子稷归国继位的线路。”乐毅手指一边在地图上移动，一边在用心说道：“我们出咸阳，抵达大河，不出函谷，北上而行，经过秦国河西、上郡，抵达我国的河西郡，渡大河，途经离石、晋阳，抵达邯郸。”</p>
<p>楼缓点头道：“这条线路，虽是破费周折，但很安全。纵使秦人发现主父的身份，派兵追击，他们绝对想不到你们会走这条路。”</p>
<p>赵主父摇头道：“这条线路，不够刺激。”</p>
<p>“楚王被囚禁章台，靖郭君狼狈归国。”楼缓欲哭无泪，无奈道：“赵主父能够平安归国已然不错。赵主父还要寻找刺激。”</p>
<p>赵主父见着楼缓那张欲哭无泪的脸，大笑道：“孤不过是说说而已。楼缓，情绪不要激动。”</p>
<p>楼烦拿赵主父也没辙，只能憋住这口气，问道：“乐毅，还有一条路线是什么。”</p>
<p>乐毅指着地图道：“出咸阳，过函谷，走河东，到晋阳，抵邯郸。”</p>
<p>楼缓忙道：“不可。这条线路太危险了。齐、韩、魏联军正在奔赴函谷关，想出函谷不是那么容易。”</p>
<p>赵主父击掌道：“我觉得这条线路不错，既刺激，又有挑战。孤，就选择这条线路。”</p>
<p>楼缓见状，心道：“赵主父也太胆大了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p>
<p>赵希忙道：“赵主父，为了安全考虑是否选择第二条线路。”</p>
<p>楼缓忙道：“臣也赞成第二条线路。”</p>
<p>司马望族也听过楚王、靖郭君之事，也道：“臣也赞成第二条线路。”</p>
<p>赵主父见三人紧张地神情，笑道：“秦国，有那么好怕吗？”</p>
<p>楼缓答道：“赵主父不知道秦人的手段。”</p>
<p>赵主父笑道：“靖郭君能够从函谷关离秦，孤，为何不可。”</p>
<p>楼缓叹道：“靖郭君能够平安离秦，躲过秦人截杀，皆是倚靠鸡鸣、狗盗之辈。”</p>
<p>赵主父斗志昂扬，语调充满力量，“孤，从函谷而来，理应从函谷而去。孤要风风光光而来，也要潇洒而去。”</p>
<p>楼缓忙道：“为了赵主父安全，还是…”</p>
<p>赵主父冷声道：“楼缓，你若再言。孤，就留下来不走了。”</p>
<p>楼缓见赵主父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深感无奈，不在坚持意见，“只要赵主父能够离秦归赵，臣没有任何意见。”</p>
<p>赵主父最想见楼缓此刻的神情，大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赞同孤的主张不就行了。”</p>
<p>楼缓拿赵主父没辙，对手司马望族、赵希和乐毅行礼道：“护送赵主父归国之事，就拜托诸位了。”</p>
<p>赵希问道：“楼缓将军，不和我们一起走？”</p>
<p>楼缓尚未答话，赵主父笑道：“他太多嘴，孤，抛弃了他。”</p>
<p>众人闻言，满脸惊愕。</p>
<p>楼缓被赵主父之语，憋出了内伤，苦笑道:“我留下来辅佐秦王，为赵国争取利益。纵使秦人发现赵主父的身份，我也可以与秦人周旋，为你们争取离秦的时间。”</p>
<p>众人闻言，恍然大悟。赵主父安排他留下来，就是为了插手秦国内政。</p>
<p>赵肃侯曾说，楼缓之才可为相。</p>
<p>楼缓的才华和谋略，众人都是有目共睹。无论是迎五国会葬之师，还是破林胡、伐中山、击三胡，或者在咸阳以嫡长制怒愤芈八子。</p>
<p>楼缓之才，足以应对秦国局势。再说呢？秦人邀楼缓入秦为相，他也不能无声无息就这样走了吧！</p>
<p>楼缓行礼又道：“赵主父的安危，就拜托三位了。”</p>
<p>众人行礼道：“喏。”</p>
<p>翌日，天色未明，鸡鸣四起，咸阳城门大开。</p>
<p>赵主父骑着司马望族从塞北带来高大威武的骏马，对着楼缓叮嘱道：“楼缓，孤，破秦之时，就是你归赵之日。这是孤与你之间的诺言。你在秦国要多加保重。”</p>
<p>楼缓心里涌现出一股暖意，笑道：“臣会好好活着，期待赵主父马踏咸阳。”</p>
<p>赵主父点了一下头，扬鞭策马，出咸阳而去。司马望族、赵希、乐毅三人也和楼缓简单道别，率领十五铁骑人，追了上去。</p>
<p>赵主父刚走不久，魏冉便出现在官驿之中。</p>
<p>楼缓平静地问道：“魏将军来了，怎么不提前通报一声。”</p>
<p>魏冉忙道：“昨夜酒宴与赵使一番畅谈，着实爽快。今日不请自来就是为了和赵使，饮酒，纵横天下。”</p>
<p>“秦人反应好快。”楼缓神色不漏，笑道：“赵使昨夜醉酒，尚未醒来。”</p>
<p>魏冉也没从对方脸上发现有何变化，问道：“赵使何时能醒。”</p>
<p>“我也不知道。”楼缓淡淡答道：“也许午时，也许一日，也许两日。我记得他有次饮酒，睡了七天才醒。”</p>
<p>魏冉试探道：“赵主父酒量也太差劲了。”</p>
<p>楼缓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稳住心神，含笑道：“赵使的酒量，岂能比得过赵主父。”</p>
<p>“如此说来，赵主父善饮。”</p>
<p>“赵主父的酒量，七坛赵酒也不醉。我们击三胡、开拓胡疆数千里山河。主父在丛台宫，召集群臣，饮酒庆功。那日，赵主父喝了十坛赵酒而无醉色。”</p>
<p>魏冉知眼前之人，并不简单，也不想再继续试探，以免泄露信息，选择适可而止，感叹道：“赵主父如此能喝。”</p>
<p>“可不是吗？”楼缓含笑道：“有机会，魏将军去邯郸，与赵主父拼酒量。”</p>
<p>“我期待着那一天。”魏冉恰当结束这个话题，愧疚道：“赵使醉酒未醒，我也不多加打扰。二位来咸阳，我还没有尽东道主之谊。赵使若醒，我请你们喝酒，再畅谈天下。”</p>
<p>楼缓忙道：“我代替赵使谢过魏将军。”</p>
<p>“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魏冉看了一下日头，行礼道：“告辞。”</p>
<p>楼缓行礼道：“送魏将军。”</p>
<p>魏冉离开官驿，急色进入秦宫，面见芈八子和秦王，急色道:“姐姐说得没错，赵使定是赵主父无疑。”</p>
<p>“果然是他。”芈八子脸色骤然冰冷，“赵主父竟然以使者的身份，窥探秦国。”</p>
<p>魏冉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p>
<p>芈八子眸色露出杀气道：“去官驿，将赵主父抓来。我倒要问他，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来我秦国有何目的。”</p>
<p>“不好了。”话语之间，芈戎快步而至，“我去巡防咸阳城，守将汇报，刚打开城门不足半个时辰，有十九骑出城而去。”</p>
<p>魏冉神色不安地问道：“那些人是谁。”</p>
<p>芈戎答道：“守将见那些人身穿华丽，仪表不凡，也不敢上前询问。”</p>
<p>“十九骑？”芈八子大喊道：“不好。定是赵主父发现自己身份泄露，提前归国了。”</p>
<p>芈戎问道：“姐姐如何断定是赵主父。”</p>
<p>芈八子道：“赵国推行胡服骑射，赵氏男儿不会骑马，皆会被人取笑。我大秦虽有骑兵，但由于我们一直想靠近中原，以车战为主。骑兵不过是我们用来传递战报用的。那十九骑，定是赵主父无疑。”</p>
<p>魏冉问道：“赵主父离秦，我们追不追。”</p>
<p>“放走了一个靖郭君，对秦国危害极大。再放走一个赵主父，秦危矣。”赵主父入秦，必定是打上了秦国的主意，也是为伐秦做准备。赵主父归国，对秦国危害不可估量。</p>
<p>芈八子想到靖郭君，想到被赵主父玩弄鼓掌，顿时怒意填满肺腑，杀伐果断道：“决不能让赵主父离秦，纵使不能生擒他归来，也决不能让赵主父活着离开秦国。”</p>
<p>“喏。”魏冉领命转身走出大殿，来到军营喊道：“白起，点兵五十，要骑射最好的。”</p>
<p>白起问道：“魏将军要骑兵做甚。”</p>
<p>“赵主父入秦，我们决不能让他离开。”魏冉喝道：“快去。”</p>
<p>“喏。”白起连忙去点五十名骑兵，风尘仆仆出咸阳而去。</p>
<p>话说，赵主父快马加鞭，赶至函谷关。</p>
<p>函谷关守将见来者，除了一人，其他人脸戴青铜面具，头顶甲帽，甲帽上插着鹖尾，身披黑袍，腰佩长剑，背上插手黑色旗帜。为首有四人，赵使再后，后面还有十三人，分两队行进，威风凛凛敢来。</p>
<p>守将从未见过这等阵势，喝道：“你们是何人。”</p>
<p>司马望族从青铜面具之下发出阴森可怖的声音，“奉太后之名，送赵使出关，与赵国缔结盟约。”</p>
<p>“请出示太后的诏令。”守将又道：“摘下面具。”</p>
<p>乐毅冷声道：“我们的脸，只有太后和魏将军能看。秦王都不能看。你们看了我们的脸，都得死。”</p>
<p>守将吞咽了几道口水，拿不定主意。这时，走来一个，忙道：“放行。”</p>
<p>“你们不是要看我们的脸吗？”乐毅说着，准备摘下青铜面具。</p>
<p>“大人不要摘面具。”那人忙道：“你不要命啦。太后曾说过，谁看了黑豹骑的脸，都得死，还灭三族。”</p>
<p>守将见是太后身边的威风赫赫的黑豹骑，怎敢阻拦。</p>
<p>乐毅喝斥道：“还不快让开。”</p>
<p>守军大喊道:“放行。”</p>
<p>赵主父等人，从容不迫，离开函谷。</p>
<p>守将问道：“为何放他们离开。”</p>
<p>“你活够了。”那人喝道：“黑豹骑效忠太后，魏将军统领，任何人见了都得死。太后连黑豹骑都派出来了，足以见得，事态紧急。”</p>
<p>“多亏有你，否则弟兄们得罪黑豹骑，得罪太后，都得死。”</p>
<p>赵主父出了函谷关，过秦国河东郡，抵达晋阳。司马望族见回到赵境，此行，有惊无险，松了一口气，问道：“主父入秦，可有收获。”</p>
<p>赵主父道：“伐秦。”</p>
<p>司马望族问道：“如何伐秦。”</p>
<p>“函谷关地势艰险，易守难攻。纵使有百万大军也不容易从正面攻破。”赵主父笑道：“我国擅长骑射，孤，以骑兵伐秦。”</p>
<p>说着，赵主父递了一份羊皮地图。司马望族展开地图，见上面写着诺达的几个字...九原、云中、雁门伐秦之策。</p>
<p>赵主父道：“齐、韩、魏三国联军快到函谷了。我们得尽快赶回邯郸，筹谋伐秦之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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