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宫廷比试
<p>公子成寥寥数语，整个赵宫弥漫着明争暗斗的痕迹。李兑刚想开口，替君上解围。肥义朝他使去眼色，劝他不要干预。李兑会意，缄默不语。殿内众人，也静静地等待着这场胜利的天枰，会倾向那一方。是年少的新君，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子成。</p>
<p>他们，等待着胜利者前来揭晓答案。</p>
<p>屠彝喘气如牛，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怒，伸出粗大的手掌，拍在几案上。几案上摆放的美酒，也随着他施加的力道，溢了出来。</p>
<p>屠彝双眼喷射着火焰，声调颇为不满，“我也来讨教几招。”</p>
<p>公子成露出一瞬即逝的微笑，唇角上扬，心道：“莽夫就是莽夫。”</p>
<p>赵豹见局势突然失控，身为都尉的屠彝，要亲自教训司马望族。无论哪一方获胜，总会有一方脸面挂不住。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丢尽颜面的人，定会是新君。</p>
<p>赵豹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出面调和，“屠都尉剑术高超，众所周知。这场比试也就不用比了。”</p>
<p>赵豹的话，不但没能平息屠都尉心中的愤怒，反而激发对方心中斗志。屠彝认为相邦之言是对他的轻视，不满道：“不分出高低，难免会有闲言碎语。日后我也难以服众。”</p>
<p>公子成暗中推力，淡笑道：“正所谓，英雄出少年。屠都尉输给眼前这个娃娃，会折辱名节。这场比试，不比也罢。”</p>
<p>公子成笑中藏刀，背后使力。赵豹又怎能不明白对方真实用途。为了化解这场没意义的争斗，赵豹的语调之中，弥漫着强硬气势，“大司寇，你这是什么意思。”</p>
<p>“屠都尉胜了，会让人觉得他欺负一个小孩，有失身份。屠都尉输了，名节声誉将尽毁。”公子成面色平静，双手摊开，表示很无奈，“我是为了屠都尉来之不易的名声考虑。屠都尉，你放弃吧！”</p>
<p>赵豹责道：“你…”</p>
<p>公子成截断道，“相邦，你也认为，屠都尉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p>
<p>“我没这个意思。”赵豹本想以一人之力，化解朝堂争斗。谁知，公子成的几句话，将他推进陷阱。如今的赵豹，也是进退两难，心中骂道：“狡猾的狐狸。”</p>
<p>屠都尉心里本来有气，加上公子成言语挑唆，更加激发了他心中求胜欲念。屠彝豁然起身，步入殿中，朝着司马望族，发出对战，“请赐教。”</p>
<p>面对不可控制的局面。赵豹是最好调剂之人，可他也被公子成逼近角落。肥义、李兑、公孙甫虽然懂得应对之策。但，这是赵氏家族内部的事，生为外族之人，不但人微言轻，还会四面树敌。众人选择不开口，端着酒樽，静静品尝。</p>
<p>公子成，唯恐天下过于太平，不断地扇风点火。</p>
<p>赵雍曾听君父说过，屠彝臂力过人，力举千斤，勇猛无敌。其，剑术高超，宫中少有对手。然而，他缺乏智谋，性子太急。好在，屠彝十分忠君。因此，赵肃候语封他宫卫使兼都督一职，管制禁卫，负责宫中安全。</p>
<p>人，最可怕的是缺乏自知之明。屠彝成为宫卫使兼任都尉，也是尽心尽职，少有埋怨。但他倔脾气，一旦认真了，几头牛也拉不回来。此刻，所有人的目光，盯着君上。面对此局势，新君会用什么手段，来化解这场明争暗斗。</p>
<p>赵雍选择以国君之命，呵斥屠彝。必会伤了这位都尉的脸面，也会令国中将士心寒。若让屠都尉与司马望族比试，望族必败无疑，也会折辱自己的声望。思虑再三，赵雍寄希望于司马望族识大体，选择知难而退。</p>
<p>赵雍开口道：“司马望族。”</p>
<p>司马望族道：“在。”</p>
<p>赵雍见他没有放弃的意思，又把目光落在屠都尉身上，“屠都尉，臂力千斤，勇猛过人。其，剑术甚是高超。你，可愿意和他比试。”</p>
<p>屠彝见新君这般吹捧自己，脸上顿时呈现傲色。司马望族明白，这是君上暗中提醒他屠都尉剑术高超，劝他主动放弃认输。然，司马望族肩负着振兴家族名声的重任，兼之少年心性，他怎可轻易放手。即使，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让家族名声受累。司马望族也很想知道，这三年苦练剑术的结果。</p>
<p>司马望族，应声道：“能与屠都尉这般高手比试，我输了，也是大快人心。”</p>
<p>赵雍见司马望族没有领悟到他的心意，捏了一把冷汗，身子往前倾斜，“你真要和屠都尉比试。”</p>
<p>司马望族，眸色之中，态度坚决，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p>
<p>赵雍暗中着急，额上滑落几滴冷汗，急道：“你已经打败侍卫，也证明了你的实力。你不与屠都尉比试，副都尉还是你的。”</p>
<p>赵雍的心意，再明白不过。然，司马望族，有自己的想法，怅然道：“我有一言，君上愿听否。”</p>
<p>赵雍见他不开窍，哪能听得下去，拧了拧眉头。</p>
<p>司马望族，正色道：“齐大饥， 黔敖为食於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有饿者蒙袂辑屦，贸贸然来。默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扬其目而视之曰：‘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於斯也！’从而谢焉，终不食而死。”</p>
<p>赵雍心道：“这就是你要向我表达的意思？”</p>
<p>屠都尉认为司马望族是膏粱子弟，只因和君上近乎，而得副都尉。平生，他最瞧不起这种小人。听司马望族言语，尚有几分男儿骨气，对待眼前这个少年，也有几分好感。</p>
<p>赵雍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过多袒护。他能做的就是给屠彝施加无形的压力，“屠都尉，望族与寡人亲如兄弟。你们比试，点到即可为止。你，不可伤了他。”</p>
<p>屠都尉闻言，内心虽有不满，但君上发出的命令，他不敢违背。双手合拳，朗声道：“喏。”</p>
<p>司马望族，闲庭阔步走向自己的对手，拱手道：“屠都尉，请赐教。”</p>
<p>屠彝，碎了一句，“拿出你的真本事，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我训练的人真的太没用。”</p>
<p>屠彝高大威猛，身体强壮。司马望族和他站在一起，顿显劣势。然，他这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魄力，到让屠彝对眼前这个对手的勇气，大大赞赏。</p>
<p>司马望族年少气盛，君子之礼刚毕，拔剑向前一指，冲向屠彝。长剑逼近，屠彝举剑抵挡，轻易化解了对方的攻势。</p>
<p>一招刚过，屠彝见对手太弱，双眸之中尽显鄙夷之色。未免日后有人说他，欺负晚辈。屠彝决定，礼让对方三招。</p>
<p>司马望族，连刺数剑，采取快攻。屠彝一时大意，险些败下阵来。他心里暗惊，“这小娃娃，有点本事。”</p>
<p>屠彝眉宇一紧，剑气寒霜，司马望族见他认真了，往后退三步，与对手拉开距离。屠彝追上去，长剑劈下。对方出手太快，司马望族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举剑格挡。两剑相交，激发出耀眼的火花。屠彝力大，震得司马望族虎口隐隐作痛。</p>
<p>“好”，殿内，响起一股掌声。</p>
<p>这股掌声，对于屠彝而言，就是一种屈辱。为了展示自己真正的实力，屠彝给司马望族来了一个重击。对方出手凌厉，司马望族毫无招架还手之力。</p>
<p>“小心”，穆涧见司马望族，顷刻之间落于下风，险些失声地叫了出来，但他立刻闭紧了嘴。赵雍脸色也变得严肃，心中更是紧张万分。与此相反，公子成却是掌声雷动，嘴上说道：“精彩。”</p>
<p>清风徐来，殿内的烛火闪烁。两剑相交，发出哧哧的火光之声。众人屏住气息，观赏这场比试。</p>
<p>赵雍知道屠彝的手段，惦记着司马望族，祈求道：“望族，你千万不要受伤啊！”</p>
<p>面对强大而又厉害的对手，司马望族面无惧色，一边专心应对，寻找对手露出的破绽；另一边思考着应对之策。司马望族明白，一昧的被动防守，他是不能扭转劣势。</p>
<p>顷刻间，双方拆了三十招。司马望族虽没落败，但也是处于不利局面。但他能够再三十招不落败，也令在场所有人惊叹。又过了半柱香时间，这场比试，以司马望族长剑被夺，屠彝长剑掉在地上而结束。</p>
<p>面对这样的结果，赵雍见了，脸色大喜。公子成，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哀叹。其他人，不忘为这场比试送出掌声。</p>
<p>屠彝看着手中夺过的长剑，剑身，刻着司马二字。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眼神之中，流露出很复杂的情感，问道：“你不怕死吗？方才我力道有点偏差，你就死了。”</p>
<p>司马望族，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能死在屠都尉的剑下，也不枉来世走一趟。”</p>
<p>“两位的比试，相当精彩。”赵雍笑道：“望族，还不谢过屠都尉手下留情。”</p>
<p>司马望族，拱手道：“谢过屠都尉。”</p>
<p>屠都尉，捡起自己的长剑。司马望族也取回自己的长剑，回到自己的坐位。</p>
<p>赵雍举起酒樽，道：“各位爱卿，请。”</p>
<p>诸臣共同举樽，回道：“君上，请。”</p>
<p>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旦，人开心，就会管不住自己的嘴。此次比试，司马望族给他长了脸，赵雍心里大乐，也就多喝了几杯。</p>
<p>诸臣离去后，赵雍拉着司马望族的手，往内殿而去。</p>
<p>“君上，慢点。小心，碰着。”穆涧见君上步态不稳，伸手去搀扶，“君上，你醉了。”</p>
<p>赵雍，拂开对方伸出的手，醉语道：“寡人没醉，没醉。”说着，往另外一条路走去。司马望族见君上走错了路，忙道：“君上，这边才是回内殿。”</p>
<p>赵雍身体摇摇晃晃，看了看路，“你看看，我竟然，不识回去的路。”</p>
<p>“望族，你太给我长脸了。我，今天高兴，高兴。叔父那张脸，太绿了。这老狐狸，总是跟我作对。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满意。”赵雍见他不答，停下脚步，对着他道，“你，不高兴？”</p>
<p>司马望族，赔笑道：“我高兴。”</p>
<p>赵雍笑了，“我也高兴？”</p>
<p>安顿好赵雍。</p>
<p>穆涧对着司马望族道：“望族，今晚的宴会上，你也看见了，欺负君上的人，可多着。君上，表面上很开心，但他心里，不知藏有多少苦，多少疼痛。至从先君去后，我就没见他笑过。君上，太苦了。”</p>
<p>穆涧叹了一口气，续道：“君上，那颗稚嫩之心，承受着不应该是他这个年龄的勇气和胆识。我，看着也心痛。真怕他？撑不下去。”</p>
<p>司马望族看着安睡的赵雍，拍着穆涧的肩膀，“赵氏男儿，不会轻易向命运低头。为了心中的理想，我相信，再苦、再累，君上夜会独自撑下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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