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卸剑
<p>赵雍不上朝理政也就罢了，竟将政务悉数交给相邦赵豹，自己过得是相当的逍遥惬意。很多人，都替相邦鸣不平之音。</p>
<p>赵豹也是实诚人，任劳任怨，做好国君应该做却没有做的工作。这位相邦虽上了年纪，脑袋可不糊涂。处理朝政，也是井然有序。</p>
<p>这日，赵豹如往日一般，在家中处理政务。忽然，管家范阳急色来报，“相邦，宦者令来了。”</p>
<p>韩忠，与赵国诸臣，皆无结交。赵豹虽贵为相邦，和他也没多大的交情。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府中，莫非宫中出了问题？赵豹，思前想后，也猜不出对方的来意。</p>
<p>范阳在一旁催促，赵豹回过神来，这才起身出去接待宦者令。韩忠站在会客厅，四下打量着相邦府的格局。诺大的客厅，除了摆放几张名贵的几案、毛毯，并没有其他耀眼的物件。</p>
<p>廷臣都说，相邦身份尊贵，为官清廉。今日一见，韩忠十分敬仰相邦的为人。</p>
<p>赵豹来到大厅，对着韩忠，满脸堆笑道：“不知大令前来，未能相迎。大令，莫怪我才是。”</p>
<p>韩忠，转身相迎，拱手道：“相邦严重。”</p>
<p>“请坐”，赵豹坐在主位，问道：“大令能来我府做客，真是令本府蓬荜生辉。”</p>
<p>简短地嘘寒问暖之后，韩忠轻咳一声，以示警戒。赵豹笑容僵硬，屏退众人。</p>
<p>韩忠见四周无人，低道：“相邦大人，君上召见。”</p>
<p>一进屋赵豹就暗中观察对方表情，希望能够从他身上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韩忠毕竟是侍奉过赵成侯、赵肃侯两代国君的人，深藏不漏。</p>
<p>赵豹，问道：“君上，召我入宫，所谓何事。”</p>
<p>韩忠，语调平稳，答道：“请相邦进宫。”</p>
<p>赵豹怔了一瞬间，心下寻计，韩忠滴水不漏，不愿意透露任何消息。想必是，赵君曾嘱咐过他的，嘴角含笑，“请大令带路。”</p>
<p>韩忠见他待人和睦温厚，又见他衣着单薄，温言道：“骤雨初降，天气凉了。相邦是国之栋梁，不能伤了身子。”</p>
<p>赵豹神色迟疑，心中一动。他虽上了年纪，这点风寒怎会伤了身子。韩忠，说这句话，岂非出于对自己的关心？赵豹，虽没能琢磨透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但也感谢来自对方的好意。</p>
<p>赵豹凝视着他，致谢道：“请大令稍等，我这就去取点衣物。”</p>
<p>赵豹前往内室，取些御寒的衣物。一路上，寻思着韩忠说的那句，“骤雨初降，请多穿衣物。”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嘴唇一张一合，惊讶道：“下雨了，不好。”</p>
<p>夫人田氏见他喃喃自语，问道：“夫君，怎么了。”</p>
<p>赵豹，问道：“耀儿，最近惹事没有。”</p>
<p>田氏，委屈地道：“孩儿被你关在房间，没有你的命令，谁敢放他出去。我可怜的孩儿，呆在房里，能惹什么事。”</p>
<p>赵豹脸色一沉，“当下乃多事之秋，我不让他出去鬼混，也是为了他好。”</p>
<p>“孩儿不会惹事，也不会令你名誉受损。”田氏欲言又止，哭哭啼啼，庄儿…会不会惹事，我就不知道了。”</p>
<p>对于**之事，赵豹才不愿多费神色。只要几位夫人闹得不太过分，他是不会去管的。这位相邦始终认为，男儿志在宫廷，岂可为后院之事烦心。赵豹对夫人简单交代了几句，拾好衣服，跟着韩忠一同进宫。</p>
<p>进宫的这条路，赵豹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今日进宫，双眼跳动异常厉害。心里，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望着黑压压的云层，覆盖天空，赵豹的心里更不踏实，吸了一口气，“黑云压城，赵国的天，将要变了。”</p>
<p>一股大风袭来，尘土四起。赵豹放下帘子，端正地坐在车内，闭目养神，赵国的天，真的要变了。刚进宫门，赵豹，远远就瞧见宫殿外，围绕着许多人，吵吵闹闹。</p>
<p>宫卫使屠彝，挺身而立道：“奉赵君令，凡入殿者，需取下利刃。”</p>
<p>见到如此阵势，赵豹已然明白，这场袭击赵宫的雨，将会是一场暴风雨。赵豹心中也有点落寞，赵国的天要变，君上也不找他商议。唉，看样子自己老了，不中用呢？</p>
<p>屠彝见一人神色倨傲，莽橫无比，欲持剑进入宫廷，对着那人背影，喊道：“站住。”侍卫闻言，伸手挡住闯入者。</p>
<p>“放肆，我乃堂堂国尉，尔等胆敢拦住我的去路，你们不想活了。”国尉赵寅，蛮横无比，训斥道。</p>
<p>侍卫道：“君上有令，进入大殿者，需取下利刃。请国尉大人，主动卸下利刃。”</p>
<p>这把宝剑，赵寅从不离开自己的身旁。因为他坚信，任何人都可以出卖你，唯有它是最忠实的朋友。赵寅见自己被两名小小的侍卫拦住去路，还被要求主动卸下利刃。心中怒火燃烧，喝道：“我若不取，你奈我何。”</p>
<p>屠彝见状，对着一名宦者暗中使去眼色。宦者会意，准备上前强行卸下赵寅的佩剑。</p>
<p>赵寅长剑离鞘，呵斥道：“混账东西，给我退下。我乃堂堂国尉，岂能容尔等放肆。”</p>
<p>宦者见国尉脸呈怒色，也不敢上前去招惹他。</p>
<p>屠彝闻言，心中越发充满怒意。此人，就是在宫外遇见那人的舅父。当下怒意暗涌，沉声道：“请国尉自己卸下利刃，否则，休要怪我动手。”</p>
<p>赵寅按着剑柄，面向屠彝，眼神喷出一道怒火，傲色道：“屠彝，你胆敢放肆。尔乃小小都尉，休要嚣张。此剑是先君所赐，要我卸剑，你还不够资格。”</p>
<p>“来人”，屠彝眸色沉静，丝毫不惧，“给我取下国尉的利刃。”</p>
<p>“谁敢。”赵寅剑身离鞘一寸，宦者走近，他必将拔出利刃，结果了对方的性命。赵豹刚到不久，也弄清了此间来龙去脉，上前劝阻道：“两位，休要为了小事动怒。”</p>
<p>赵寅，拱手道：“见过相邦。”</p>
<p>屠彝心中也对这位相邦生有敬意，行了一礼。</p>
<p>“你们在宫门前吵吵闹闹的，这么多人，都看着。这件事，流传出去。其他诸侯，岂不笑我赵国没有规矩。”赵豹走在他们两人中间，左右看了看，训道，“这，成何体统。”</p>
<p>赵寅启口申辩道：“非我无理取闹，实则…”</p>
<p>“国尉大人，你还嫌不够丢脸吗？”赵豹脸色一沉，肃然道：“不就是取下宝剑，有必要剑拔弩张，拼个你死我活。我们一殿之臣，抬头不见低头见。休要为了小事，伤了和气。”</p>
<p>赵寅强压住怒气，他在怎么逞凶斗狠，眼前之人，他是不能开罪。赵豹三言两语，控制住局面后，主动取下腰中的佩剑，递给一旁的宦者，温色道：“暂且，替我看管。”</p>
<p>宦者拱手接过利刃，“喏。”</p>
<p>赵豹看了两人一眼，摇了摇头进入殿内。</p>
<p>赵寅见相邦如此身份，也卸下宝剑，想必真是君上之令，并非下人故意刁难。赵豹主动卸下兵刃，赵寅也有了台阶可下。他再不知趣，与之发生冲突，君上怪罪下来，也不好收场。</p>
<p>赵寅沉思片刻，很不情愿地取下宝剑，重重塞给宦者，恫吓道：“给我看好了，若有损伤，小心你的脑袋。”</p>
<p>赵寅踏入宫门那一瞬间，回头看着屠彝，双手握拳，指节发出咔咔之音，咬紧牙根道：“你给我等着。”</p>
<p>屠彝，站在宫门前，看看还有那些自命高贵不愿卸下利刃者。赵寅‘被迫’卸下利刃，后面之人，也就不再吭声，乖乖地将携带的利刃交给宦者。前一个宦者接下利刃离去，下一个宦者上前，高举双手等待着下一把利刃。</p>
<p>进入殿内，赵豹已然见到许多熟悉的面孔。拱手对着在座之人打招呼。坐着的人，怎敢妄自尊大，起身回礼。赵豹眼神扫过殿内，见这里面的坐着的人，享受俸禄，皆是五百石以上。</p>
<p>赵雍望着黑压压的云层，心情有些沉重。吏治混乱，若不加整治，江山早晚会败在他的手中。赵国走到今日，实乃不易。此次行动，他不能输，亦输不起。</p>
<p>司马望族见君上紧张，自己心脏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问道：“君上，我们会不会太冒险了。”</p>
<p>赵雍，看着他道：“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寡人的百姓，被这些人祸害吗？寡人不知则已，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p>
<p>司马望族，脸色惊恐道：“君上，为了万无一失，我们应该找可靠的人商量才是。”</p>
<p>赵雍面对着案桌上摆放的证据，问道：“寡人，身边还有可信的人？”</p>
<p>赵雍拿出箭羽递给司马望族，靠近他的耳畔，低声了说了几句，“此事，只可成功，不可失败。你，是寡人最信任的人，不能让寡人失望。”</p>
<p>司马望族紧紧捏着箭羽，就好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令他不能呼吸。司马望族，轻咬唇角，抬起头看着君上，“君上，望族怕辜负了你的信任，这件事交给屠都尉去更合适。”</p>
<p>“屠都尉，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赵雍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寡人相信你能够出色的完成。”</p>
<p>穆涧快步跑了进来，喘气道：“君上，宦者令来了。”</p>
<p>“望族，你退下吧！”赵雍，挥了挥手。</p>
<p>“喏。”司马望族躬身告退。</p>
<p>赵雍对着穆涧，喊道：“请大令进来。”</p>
<p>“喏。”穆涧，应声答道。</p>
<p>韩忠走进殿内，对着君上行了一礼。</p>
<p>赵雍问道：“大令，大臣们都到齐了吗？”</p>
<p>韩忠道：“诸位大臣，都已经来了。”</p>
<p>“好”，赵雍单手握拳，咬紧牙根，“是该会会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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