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抉择
范纯煕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我想她应该是刚得到的消息，我沉默了，不知道是喜是忧，喜的是我此刻怅然若失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了，忧的是我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我再一次输给了金雄。
我一步一步走出官邸，走廊上、楼梯里、花坛中、广场外，到处躺满了尸体，我突然感到害怕。如果你没有见过一个人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在你身边，你没有经历过刚才还跟你一起冲锋陷阵的人突然一下子就没了，你是不可能理解我现在的惶恐害怕的。
真的，害怕了，不是我怂，而是对于生命消逝的畏惧，今天这一天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我以为我报了仇，这一切都结束了，而现在却是一个这样的结局。恐惧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瞬间让我无可是从。
关键时候我面前总会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美丽大气，沉着冷静。我看着范纯煕，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她总会无私地伸出援手。或许，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无私，她的帮助，也掺杂着自己的目的，但我清楚，她付出地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所能衡量的范围。
“林秋雨！”
“别说了！”
“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范纯熙的语气不容反对，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她要是想说什么就说吧，她要是骂我几句，说不定我心里还能好受一点。
“金雄去了寡妇岭！”
“什么？！”我惊愕了，我原以为范纯熙会尽情的嘲笑我，然后展现温柔的一面，安慰我，可我没想到她竟然带给了我一个爆炸的消息。
原地爆炸！
我简直就要疯了，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魂都丢了，金雄去寡妇岭还能为了什么，摆明了是冲着阿覃和父老乡亲们去的，他这是要报复我啊！
“我早该想到的，狗急了也会跳墙！”我拎起枪，跳上车，直奔寡妇岭而去。
人有时候就那么奇怪，刚才我还心生恐惧，面对生命的脆弱和人世的无常心有感慨，可是当我得知金雄要对寡妇岭下手的时候，我的内心却无法平静。
我赶到寡妇岭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乱套了。金雄和他手底下那帮残兵败将到处霍霍，村子里鸡鸣狗叫，到处都是骂娘的声音。这时候，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村口，他一路扯着嗓子骂娘，追着三四个杀手，几乎是很简单的砍伤了冲过来的杀手后，我心里就立马有底了，是柱子。
“柱子！”我跳下车，连开两枪，将他身后的两个杀手击毙。
“秋雨哥？！你咋才来啊！”柱子看到我，内心有多激动可想而知。
“阿覃怎么样？”
我焦急地拉起柱子，刚好有人往我拉着他的那手砍过来，我手里一挥，刀子从下往上，从他肚皮上划开一大道口子，我清晰的听见按肉皮被割开的声音，这动静，让我莫名的冲动起来。
“阿覃嫂她......”
柱子却突然顿住了，我知道，这就一定是出事了。
“走！”
我们两个人背靠背，形成了一个像是坦克一样缓慢推进的阵型，我在前头开路，柱子从后面照应，虽然现在不管是柱子还是我，都挂了彩，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身上的是伤了。
手里的枪子弹早已打完了，我夺了一把砍刀，冲向人群，越战越勇，砍到酣处，居然一下子将面前那人连手带刀一下砍了下来，那围着我们的人群中像是炸开锅一样，虽然没有散开，但不少人心里已经打鼓了。
柱子哈哈一笑，手里的刀不停，嘴里骂道：“老子就在这，人头四斤重，有本事来拿啊，来啊！”
这声音带着当年西楚霸王火烧阿房的嚣张霸道，又像是猛张飞一声震喝吓退曹军的舍我其谁，他一个人居然吓的面前的杀手往后退了一步，出现在了短暂的空白区。
我见到那些杀手心生胆怯，立马一个箭步往前，手里的砍刀高高举起，冲着前面那人就砍去，一鼓作气。
我们像割韭菜一样收割了三个头颅，可就这时候，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枪响，带着尖锐的啸声，“嘣”的一声，从我的前胸打进，又从后背 飞了出来。
“啊！”我吃痛惨叫一声，身子一怔，柱子跟着呆了一下，直到周围的人疯了一样再度砍上来，我们才惊恐的拿着刀反抗。
“屮你妈，该死的金雄！”打冷枪的人除了是他还能有谁？
离我最近的那个杀手，突然看了一下我，冲我诡异一笑，他可能认定我这回死定了。我呸了一声，身子虽然晃了晃，但那刀势却不减，从上面劈下，将那人从面门到肚子，直接划了个通透。
“金雄！你他娘给老子滚出来！”我朝天大喊。
“林秋雨。”
就在这时，村里电线杆子上的喇叭响了起来，传来的是金雄那瘪犊子玩意儿的声音，他在村委的广播室里。那个地方在村委的阁楼上，村委本来的地势就高，从小窗户里可以看到几乎全村的情况，看来他是有意在等我来。
“林秋雨，你应该清楚，你的心上人在我手上！”
“奶奶的，你他娘有本事冲我来啊！”
可是，我在这里喊，距离太冤了，他是听不到我的，对话毫无意义。
“林秋雨，你真的挺厉害的，我金雄的这一声算是毁在了你这个小毛孩的手里了，千不该万不该，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早该把你杀了，就不会养虎遗患，到最后，自取灭亡！”金雄在喇叭里说道。
“但我不会让你得意的，看着吧，当你心爱的女人在面前消失，那样的感觉一定非常痛苦，是不是，哈哈，是不是啊！？”
“你个狗 娘养的！”柱子咆哮道，“秋雨哥，我去宰了那个王八羔子！”
我听着金雄的话，感觉有点不妙，他确实捏住了我的死穴，那就是阿覃，我愿意为她去死，甚至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所以，阿覃在他手上，就等于他已经攥住了我的小命。
“林秋雨，你现在面临一个抉择！”
“抉择？”我犹豫了，心头遍布阴云。
这一刻，世界变得安静了，我走进自己的世界，问自己，所谓的抉择其实并不难猜，我先到一步，但是范纯煕率领大部队很快就会赶到，到时候大兵压境，金雄就无处可逃了，他这个时候甩给我一个抉择，就是问我在他和阿覃两条命之间我会选择谁？
“要么，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就放了你女人，从此我们两不相欠，将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就都是后话；要么，我杀了我，但这个小娘们就只能陪我到阴曹地府去了！”
“秋雨哥！”柱子拉了我一把，把我从失陷的思维中拉了回来。
“柱子......”
“没事，秋雨哥，我们一定会救出阿覃嫂子的！”
我看这柱子坚毅的脸庞，自己却软弱了。
“我该如何抉择？”我反复地问自己，这好似一个没有答案的命题，我毫不犹豫地会选择妥协，因为阿覃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生命只有一次，仇却可以以后再报，即便这一辈子都报不了仇了，只要阿覃在我身边，我依旧不会失落。但我知道这不是你情我愿的简简单单的交易，金雄要的不是自己的生路，而是我的死路，很可能还得搭上阿覃的命。他引我来此，难道是为了求我放他一马吗？不，他这是狗急跳墙，做最后一搏了。
“我死不足惜，但阿覃绝不能有事！”我告诉自己，然后，手里砍刀会挥舞，凌空扑起，张开双手往前面扑去，哗啦一声，前面又是一批人摔倒。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我身后的柱子却被淹没在砍刀中，他惨叫了一声：“秋雨哥！”
柱子往前扑倒的时候，我回头朝着被他扑倒的人群砍过去，我的手已经颤抖起来，大喊了一声：“柱子！”
就在这个时候，雨也来凑热闹了，一开始就是倾盆大雨，这么大的雨仿佛是一张大大的、厚厚的雨帘。滂沱大雨开始肆虐起来，雨柱漫天飞舞，像成千上万支利箭飞速射向我们，势不可挡，威力无穷。
我抡圆了胳膊，把手里的砍刀扔了出去，那砍刀呜呜作响，那些想要砍柱子的杀手赶紧闪开。一道闪电和一声惊雷，在此刻闪动，天瞬间一亮，雨哗哗的下着，风呼呼的吹着，所有人都在大雨中僵住了。大雨伴着大风，越来越急，道路已经被水淹没，天地都成了水的世界。
不，是水与血的世界。
大雨磅礴，但是那刀子比雨滴更密集，我发疯似的往村委的方向砍杀过去，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个神经都在颤抖。每个细胞都在抽搐，但除了歇斯底里地后脚，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突然，又是一道闪电，然后一阵响雷声，一道闪电，一阵……我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那一夜，也是这样的雷雨天，金雄对我下了杀手，我从数十米高的悬崖下跳下，被阿覃所救，侥幸活了下来。
一道刺眼的闪电迎面而来，紧接着又迎来—阵巨大的响雷声，我竟吓一大跳，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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