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愿以偿
4367年、维威农军事基地、分军区司令部、伯格准将办公室
“坐吧。”伯格将军对面前的五个人说。
白羽等人坐在沙发上，等伯格准将发话，军事裁判结束后，她们五个人就被伯格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白羽摸了摸自己的领口，感到世事无常，上士军衔，这下还得回去守雷达站了，就算是护卫舰的飞行员，也都是军官，更不用说布雷德利校长，还把她们姐妹俩，劣迹斑斑的在校记录发给了伯格将军。
“在我安排你们新的岗位之前，我想听听你们自己的意见。”伯格破天荒的说道，这与初次见面截然不同，两个月前伯格见到白羽和白翎后，只是冷冷的把她们的校记录拍在她们面前，然后问是不是真的，等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就把姐妹俩轰了出去，没过5分钟，她们就被调往深空雷达站，连随身行李都没来得及打开。
“我……我希望调离舰队。”波琳首先开口道，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后，虽然被无罪释放，她的情绪却一直不高，如果不是服役期未满，申请退役的可能都是有的。
伯格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后，很干脆的拿出一份文件：“签字，然后你会被调往后勤工作，除了吊销你的飞行驾照之外，你的飞行员资格会被取消，终身不能再当飞行员了。”
波琳只挣扎了几秒钟，就站起身在电子文档上签上大名。
“出去，到通讯室报道。”伯格弹了弹烟灰后，命令道。
白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样都行，飞行员不说是万里挑一，也都是人才难得了，波琳竟然放弃了自己的飞行员资格，这还不说，伯格将军竟然同意了，要知道任何分军区，飞行员都是‘稀缺资源’。
白羽目送波琳离开，然后看了一眼白翎，后者心领神会，这是离开深空雷达站的好机会，可是白翎还没张口，伯格就看出了她们的心思：“你们等会再说。”
罗德尼想了想：“我希望回到原岗位。”
伯格点点头，看向克劳缇娅，克劳缇娅惊慌的看了看白羽和白翎：“我希望离开深空雷达站的岗位，如果……如果能继续跟白羽和白翎一起服役，那就最好了。”
“你只有雷达员的资格，除非哪艘战舰需要雷达员，否则你只能像波琳一样去后勤，你要考虑清楚了。”伯格说道。
“我要，我要！”白羽慌忙说，不说两个月的时间里，三个人患难与共生出了感情，克劳缇娅的表现也让白羽非常满意，飞行员受过特殊训练，特别是心理上的，面对战友阵亡或者各种困境，都必须冷静沉着面对，像波琳那样的飞行员，是极少的，而克劳缇娅则不同，虽然也表现的惊慌失措，但却能按部就班的执行命令。
伯格干笑了一声：“白羽上士，你的雷达空间站都被血袭者毁了，能不能再踏足太空，都是个问题，怎么，你以为自己能驾驶战舰？”
“我的要求就是驾驶战舰。”白羽执拗地说，白翎也站起身：“我也是。”
“父母遭血袭者袭击，惨死，布雷德利将军特地发来你们的个人档案和在校记录，就是不想让你们驾驶战舰，这点你们应该清楚吧。你们跟波琳不一样，她已经丧失了斗志，再让她上战舰就是坑害其他人，而你们……”说到这里，伯格将军摇摇头：“我今天让你们登上战舰，明天你们就可能去找血袭者捅娄子。”
“不会的……”白羽昧着良心说：“‘廖莎’号驱逐舰的组员差不多都阵亡了，我们可以顶替那些岗位。”
“像‘廖莎’号那样情况的战舰有的是，没有舰长，或者没有大副，又或者全都死光了，但我宁可让那些战舰在军港里闲着生锈！”
白羽小声说：“我保证不会惹麻烦……”
她还没说完，就被伯格将军打断了：“你们惹的麻烦还少吗？”
“可我击沉了九艘敌舰！你不能忽略这一点！”白羽瞪着眼睛喊道。
伯格突然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白翎拉了拉白羽，顶撞教官都要被关禁闭或抽鞭子，何况是位将军，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音越来越近。
“报告！”门口有人喊道，声音十分嘹亮。
“进来。”伯格将军的话音刚落，一大群人就争先恐后的挤了进来，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份电子表格。
伯格将军皱着眉头：“什么事？”
“将军阁下，这是我们中队的申请表……”
“我先，我先……”
“你们中队的人都超编了，瞎凑什么热闹。”
五位军官中的四位争先恐后的撕扯着，都想把手里的表格递到伯格将军面前，但又担心别人把表格放在桌子上。
“我好像没召集五色舰队各中队长来开会吧。”伯格靠在椅子靠背上问。
“报告将军，这是我们朱砂中队的人员申请表，我们中队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急缺优秀的飞行员。”其中一名上校立正，并严肃的敬礼道，然后突然嬉笑着把申请表推到伯格将军的办公桌上：“所以，您老人家得优先考虑我们啊。”
“威尔，你们朱砂中队缺人，我们悍蓝中队就富裕吗？你以为都跟‘屎黄’中队似的。”一位矮个子的上校把桌子上的申请表，一把扫到地上，直接把自己的申请表伸到伯格将军鼻子下面。
还没等伯格将军发话，这名矮个子的上校，就被人猛地扯住领子甩到了后面，还差点撞到白羽她们：“杰基尔，你小子嘴巴放干净点，他妈谁是‘屎黄’中队，你瞪什么瞪，不服气单练，老子让你一只手。”一名身材魁梧的上校喝道，他身上的肌肉只比伦纳德教官差一点。
“呦，巴特，冲个二等残废耍什么威风呀，你们中队什么都好，就是名字没取好，‘石黄中队’，跟‘屎黄’有什么区别。”一名女上校声音娇媚的讽刺道。
“哈尔茜，你骂谁是二等残废，你们莹绿中队也不是什么好鸟，专门在背后打黑枪，抢功劳！”矮个子的杰基尔上校，指着女上校哈尔茜的鼻子骂道。
……
白羽看着面前的纷争，又看看白翎等人，一时无语，这几个人的声音好耳熟，刚才在裁判庭的时候，好像……不！就是他们带头起哄的！这时，一名中校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白羽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这位中校的左眼，竟然是电子义眼，瞳孔里隐约还闪烁着指示灯的红色光芒，看起来很瘆人，他问道：“要不要来我的中队？”
“我……”白羽愣住了，这群军官难道是来申请把自己调入他们的中队？！
“有什么要求，提出来，我来跟伯格说。”中校说道，他甚至直呼将军的名字，显得毫无敬意，声音很冷漠，不，不是冷漠，是冷血。
白羽飞快地想了想，指了指自己身旁得白翎和克劳缇娅：“我们想在同一艘战舰上服役。”
“我也想跟她们一起作战。”罗德尼突然补充道。
“我明白了。”中校点点头，然后转身把手里的表格甩到伯格将军面前：“这几个人我都要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顿时屋里吵得更凶了。
“他是谁啊？”白翎小声的问罗德尼。
“玄青中队的中队长，瑞克中校，是个狠角色，‘五色舰队’中的这个。”罗德尼竖起一根大拇指说。
“好像很……。”白翎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罗德尼点点头：“论战功，玄青中队第一，论惹祸，也是第一，听说半个月前，玄青中队把宪兵部都扫荡了，集体被关了禁闭，要不是战时警戒，现在都还关着呢。”
白羽听得眼前一亮：“五色舰队，是干什么的？”
罗德尼掩着嘴，小声解释道：“维威农分军区的五支主力中队，分别是朱砂中队，指挥官威尔上校，人送外号‘二皮脸’，翻脸比翻书还快，舰队擅长突击穿插的战术；悍蓝中队，指挥官杰基尔上校，就是那个矮个子，你可不要以为他好欺负，其实脾气很不好，见了血那就是个疯子，听说绞杀战术一流，我真没想到他能来，他的中队从不要女人；那个身材比空降装甲兵还壮的上校，叫巴特，也就是石黄中队的中队长，擅长防守和掩护，威尔上校和杰基尔上校好几次被包围，差点被歼灭，都是他带人给救出来的，哦，石黄中队的飞行员生还几率也是最高的，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不过，这跟他们打不过立马就跑的战术，有直接关系；那个莹绿中队的中队长叫哈尔茜，咱们分军区唯一的一名女性指挥官，你可不要看她漂亮的跟朵花似的，就觉得她好说话，全舰队出了名的阴险狡诈，战术也是一样，有便宜占，全舰队一窝蜂的上，捞不到便宜，呵呵，连人都找不到，就跟失联了一样，大家都说她喜欢抢别人战功，传说有一次为了抢战功，对正在跟敌人缠斗绞杀的悍蓝中队，实施无差别远程炮击，不但消灭了敌人，连悍蓝中队都损失惨重，不过这事真的假的就不知道了。”
“那玄青中队长呢，详细说说。”白羽问道。
克劳缇娅也跟着问：“对啊，说说，他怎么才是中校军衔，中队长不都是上校吗？”
罗德尼笑着摇摇头：“你可别光看军衔，要论战功，瑞克中队长早就升将军了，不过他犯的错也不少，算起来，几乎每两次作战胜利，就会惹一次大麻烦，这不半个月前刚把宪兵部给砸了，宪兵副大队长还被他打的住院，听说就因为一个宪兵跟玄青中队里的飞行员在酒吧抢一个漂亮女招待，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你想啊，宪兵队是干什么的，然后就抓了几个闹事的玄青中队飞行员，最后瑞克中队长带人找场子，绑了宪兵队的大队长，还把宪兵的老窝给砸了，这不，全中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降了一级军衔，有个新来的轮机员还给降成了上等兵。”
白翎和克劳缇娅都愣了，这哪是海军飞行员啊，简直是一群兵匪，劫持人质？还……还把宪兵部给砸了！不过白羽下面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白羽若有所思的笑着说：“咱们中队长，真是有点意思……”
“咱们……中队长？！”白翎注意到了白羽称谓上的变化。
罗德尼接着说：“还有啊，瑞克中校在伯格将军面前最有发言权，他说要你去他的中队，你就一定会去他的中队。”
“都给我滚出去！！”伯格将军拍着桌子怒吼道，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白羽楞了一下，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将军，发起火来就像是一头嗜血的豹子。
剩下的四位中队长，马上连蹦带跳的离开了，朱砂中队的威尔中队长临走前还丢下一句：“不给就不给呗，更年期。”
白羽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马上被伯格将军愤怒的目光，来了个万箭穿心：“你们没听到我的话吗！滚出去！”
四个人敬了礼有序的离开了伯格将军的办公室，白羽还假装被吓到了一般拍了拍自己胸口，引得克劳缇娅小声笑了起来。
“哦，就是你们四个了吧。”旁边有人笑着说道，白羽、白翎、克劳缇娅和罗德齐齐向说话的人看去，只见一名少校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他披着一件飞行员的制服，只穿了一只袖子，还敞着怀，左臂缩在制服下面，从他脖子上的三角吊带看得出，左臂应该是骨折了，打着合金夹板,看来扫荡宪兵部也有他一份。
“长官好！”白羽等人立刻敬礼。
“哦，免礼免礼，我叫罗伊，罗伊•福克，玄青中队的副中队长，我来接你们回中队驻地。”罗伊少校挥了挥手说。
“是！呃，可是……”白羽笑了起来，指了指伯格将军的房门。
罗伊无所谓的说：“任命书啊，过两天等伯格将军气顺了，就能给你们了，跟我来吧，中队长的车还在外面等着呢。”
四个人立刻跟着罗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分军区指挥部，可是一来到门口，只见到一辆被摘掉顶棚的军用悬浮车，驾驶员就是瑞克中队长，罗伊说了一句：“你们坐到后面。”就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后排只能坐三人，不过军车的宽度本来就设计成可以横放担架，所以罗德尼让白羽她们三位女士坐在后排，自己则把腿伸进车厢里，坐在车门上，手抓着车顶的框架，很快，罗德尼就后悔了，瑞克中队长哪里是在开车，简直就是驾驶高速截击舰，如果不是白羽和克劳缇娅一路上死死拽着罗德尼的衣领和腰带，罗德尼早就‘下车’了。
到地方后，白羽等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一行人没有到军营，而是来到了一家叫‘天启骑士’的……。
“呃，酒吧？”白羽看了一眼白翎和克劳缇娅，白翎耸耸肩，表示莫名其妙，罗德尼扶着蹲在一边干呕不止，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罗伊站在门口，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白羽她们只能拉起罗德尼，走进了灯光昏暗的酒吧。
“骑士们，冲锋！”一个嘹亮的声音呐喊着。
白羽注意到酒吧门口不大，里面却不小，而且满是海军官兵，足足有三、四百人，全是军官都带着飞行员的臂章，他们或立于吧台，或坐在桌边，全都注视着白羽她们，顿着手里的各色酒杯，发出整齐而清脆的敲击声，齐声高歌：“
黑洞摄心魄，
陨星掩前路，
敌舰如鹫群，
死神舞长镰，
进献鲜活的祭品
祈求死神的赞颂
舰队，齐射！
屠戮，是我们活着的乐趣。
-
骷髅色玄青，
业火焚残躯，
今生有何苦，
来世亦何欢，
雕刻敌人的头颅，
盛装如血的美酒。
举杯，共饮！
复仇，是我们人生的信仰。
-
战舰做棺椁，
舰炮鸣丧钟，
惨叫为哀歌，
残肢似冥烛，
爱慕死神的情人，
忠于死亡的骑士，
骑士，冲锋！
死亡，是我们最后的新生。”
“酷！”白羽听得眼前一亮，克劳缇娅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白翎吐出一个词：“疯子。”
四名少尉各端起一杯酒，向她们走过来，齐齐向酒杯中丢进一枚黑色的金属徽章，然后递给她们。
“喝吧！”罗伊说道，随后又提醒说：“不过可别把徽章咽下去。”
酒吧内顿时一阵哄笑，有几个人还拍打着一名中尉的肩膀，看起来他就办过这样的蠢事，白羽等人都明白了，原来是欢迎仪式。
白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那枚徽章被她含在了嘴里，白羽用舌头灵巧的翻搅了一下，推到牙齿间，咬住，咧开嘴唇，露出那枚黑色骷髅的金属徽章，赢得了酒吧里所有人的热烈掌声，白翎、克劳缇娅和罗德尼也学着白羽的样子，饮尽了杯中的酒液，不过罗德尼却险些把徽章卡在喉咙里。
“欢迎加入玄青舰队！”众人喊道。
“倒酒，那瓶酒。”瑞克依靠在吧台旁，用手指叩了叩台面，对吧台后的酒保说。
酒保从柜台下面拿出一瓶酒，酒瓶的容积非常大，看起来还剩一升多点，瓶身没有标签，酒保问：“倒多少？”
“九杯。”瑞克中校说道。
酒保点点头，又拿出一盒大拇指一般大小的小酒杯，小心翼翼的倒满了九个杯子，然后塞紧瓶塞，把酒瓶放回去。
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白羽他们，隐约还听到有人咽口水的声音，罗伊指着一排盛满暗红色酒液的小酒杯说：“玄青中队的规矩，消灭一艘血袭者的战舰，就能喝一杯，这可是全孤独星域最好的酒，你们都有资格品尝。”
白羽笑了笑：“四个人，九杯，怎么分？”
罗伊笑着对白羽说：“不用担心，你先来，能喝多少喝多少。”
白羽在孤儿院就没见过酒，到了海军学院也只是偷偷喝过几口，所以并不知道酒精的厉害，而且刚从监狱放出来，肚子空空，又被海军裁判厅吓了个半死……
她走到吧台前，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奇怪，就像是喝果汁一样，有一股香甜的麦香味，一点酒精的味道都没有，于是她搁下空酒杯，准备拿起第二杯，可还没等手指碰到酒杯，就感觉肠胃里一阵火烧般的感觉，一股热浪从胸中直冲头顶，白羽张了张嘴，一头栽倒在地上。
“下一个。”白羽昏倒前罗伊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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