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解惑
山谷之中，那道裂开的巨缝随着渊闫潜入合拢起来，消失无踪，而天空阴霾的乌云，怒啸的阴风，也逐渐平息，那道接天连地的飓风烟柱也消散了，很快山谷景色恢复一片清明。
山谷以南直达万里之处，那里是傲风国的南端边境，一处荒凉的小镇，小镇外道路旁有一间茶馆，茶馆简陋，茶馆门前立着一根桅杆，桅杆上挂着‘茶’字旗幡，旗幡飘荡，迎风猎猎作响！那旗幡飘动的方位正是山谷方向。
此时茶馆里无人喝茶，从茶馆里走出一位老者，老者驼背肩膀上还搭着一条破旧的麻布，他好像是这间茶馆的主人，只见老者走到门前，抬头看了看旗幡，喃喃自语，“好阴暗的气息，我燕莫天，问道数十载，在这中州偏安一隅，可始终参不透那最后一步，也罢，好久没活动了，四处转转也好！”
老者轻轻抬脚，朝地面一跺，门前那桅杆陡然缩短变窄，变作一条扁担，旗幡晃动变成铁钩，后面茶馆房屋也跟着坍塌，烟尘四起，蓦然化成一个圆桶，桶里有茶，茶水冒着热气，透出淡淡茶香！老者拿起扁担，挑起圆桶，扛起来就走。
“刚刚散发的阴暗气息，竟消失了，还是个警惕的家伙，那我就去山脚下的那个小山村看看吧！好像也挺热闹的。”
……
山脚下的那个小山村，就是枫林村，之所以热闹，是因为白玉山引发的兽潮，已经给枫林村的村民带来了灾难。甚至附近的丰明村，东林村，都受到波及。
枫林村的山民，患难之中有史以来第一次团结，共同抵抗兽潮的袭击，白玉山盘踞的兽类不是太多，但是受了惊慌的野兽，不管哪一类都很危险，都有天生的攻击性，野兽毕竟是野兽，嗜血之物，加之暴乱，伤人甚至食人之事，频频发生。大家人人自危，年轻力壮有些武力的勉强自保，但是那些老弱病残，无依无靠却都成了野兽的口下之物。
村长朱三福平时不露真相，关键时刻还是发挥了作为一村之长的本事，短短的时间里，立即召集村里一批年轻壮丁，组成护卫队！把村里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共同抵抗兽袭，人多力量大，不仅仅是五个简单的字，更代表着一种无上的威势，哪怕是嗜血的野兽也会退避，不敢擅攻。这样一来，枫林村的安危算是得到暂时的稳定。
杨宁并未参与村内抗兽的举动，从开始山谷内发生的异变到眼下兽潮的来袭，娓娓道来或许略显漫长，但是经历的时间并不算多，也仅仅两三个时辰左右，整个枫林村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于安分守己的村民来说，平日里都过着，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清淡生活，突然出现此等变故，让他们觉得好似经历了一场炼狱。
而对于杨宁来讲，这两三个时辰里的震撼，莫过于老牛的坦白，犹如晴天霹雳，颠覆了他的以往。
此刻，王柱家的那座小院里，杨宁，王柱，王惠，都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现在，家里四口人都围着老牛，目光里都是崇拜之色的打量着它。而王惠的母亲张兰，脸上的病态也不见了。
“我说，你们这么盯着我都快看了半个时辰了，还没看够，我老牛有这么迷人？”老牛已经变成原来的样子，不再是那种雄健而又神骏的青牛妖，此刻看来其貌不扬，全身牛毛发黄，暗淡无光，怎么看都是一头普普通通并且年迈的老牛！
“不是迷人，只是迷惑，你说你一个青牛大妖，拥有诸多匪夷所思的手段，怎么甘心当一只普通的老牛任劳任怨，又不图回报！”杨宁满脑子费解，此刻想来，这两三个时辰发生的事情恍如隔世。
家里这头养了十多年的老牛，居然成妖，并且智慧很高，口吐人言，还能夸夸其谈！这怎能不令人震惊，一头朝夕相处的家畜忽然之间消失，再跳出来又救了你一命，还能施展各种手段换作任何人一时之间都会懵圈的。
杨宁可清晰的记得，就在那片寻找老牛的水泽旁，杨宁带着王惠刚刚逃出山林没多久，后面疯狂的野兽群，便从山林深处冲了出来，那是一群深山巨猿，个头都有九尺多高，气力惊人，跑起来地动山摇，巨猿发狂，所向披靡，其它的兽群都不敢靠近，其中一只雄性巨猿狂暴异常，一出山林就盯住了杨宁和王惠，当时杨宁看到那只雄性巨猿，体型格外强壮，周围巨木，山石，被它一碰就倒，一触就碎，口里吞吐着浑厚的气息，在胸腔内好像闷雷一样，让人望之胆怯，不战而逃。
就当那只雄性巨猿发足狂奔，向自己冲过来的时候，那迅猛的速度，狂霸的力量，杨宁根本无处可躲，千钧一发之际，眼前一片青光闪现，紧接着杨宁便听到一声惨绝的悲吼，那只巨猿被顶飞了，鲜血抛洒，远远地摔在了地上。杨宁这才看清，在自己跟前，正站着一头通体青光闪耀的壮牛，此牛，体格高大，比那巨猿也毫不逊色，尤其是那双尖锐的牛角，泛着金属的冷光，散发着锐利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雄性巨猿被一下挑飞，腹部破出两个血窟窿，汩汩流血，但它天生强壮，这点伤似乎要不了它的命，巨猿缓缓站立，任由鲜血流淌。双拳猛烈地捶打着自己厚实的胸膛仰天巨吼！但吼声还未响绝，青牛后蹄一蹬，化作一道眼花缭乱的幻影直接把那原本受伤的巨猿又顶飞了，而且嘴里，出言教训，“你挺猖狂，敢伤我小主人，嫌活得踏实了，找点刺激！风牛我成全你！”
那巨猿惨叫着被高高抛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刚要落地，青牛身影又是一闪接着牛角又是一顶，巨猿悲吼着再次被顶飞出去。这次顶得又高又远，青牛也懒得去接了，责怪着说道，“劲使大了，算你走运，饶你去吧！”
杨宁早就看呆了，傻傻的望着青牛一动不动，开玩笑，这可是轻易蹂躏嗜血巨猿的家伙，就这么出现自己眼前，救自己一命！而这青牛还能说话，慧隆先生，也曾提到过，浩元大陆，不但有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修行者，还有逆天成精的各种妖兽，妖兽同样具有高深的智慧，他们天赋异禀，比起修行者还要恐怖。以往都是传说，此刻亲眼目睹，杨宁震惊了！
青牛扭过头望着满脸发呆的杨宁，鼻孔喷出两道白气，如山般地强大气势缓缓减弱，体型也像泄了气的皮球，慢慢变小！在杨宁惊恐的目光下渐渐变成了曾经熟悉的老牛。
“这？”杨宁瞠目结舌，半天都没说话，大脑如雷轰顶一片空白。而一旁的王惠，白嫩的俏脸上也惊住了，美目凝住，紧紧的盯着老牛。
“小主人！你安好吧？”还是老牛率先开口，它也清楚，眼下这情况，自己需要解释一下，不然实在有点尴尬，自身的秘密算是保不住了。不过，也该是坦白的时候了！
“我…？”杨宁神色有些紧张，眨了眨眼睛，表情才恢复如常，但心里还发慌问道，“老牛，你怎么会说人话？而且…，刚才那？你难道是妖兽……！”
听到杨宁语无伦次，老牛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用低沉的声音答道，“冷静，冷静小主人，我风牛一向很低调的，不习惯张扬，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不是一般地那些杂七杂八的妖兽，我来自大荒山，风幽谷，冯氏一族！是冯氏古老一族历代谷主的专属坐骑！”
老牛讲起冯氏一族语气充满敬畏和尊重，同时，还带着无法掩饰的自豪。
好像能成为冯氏一族谷主的坐骑是件至高无上的事。
但杨宁却没有同感，因为他对冯氏一族没有概念，只觉得那冯氏一族肯定是个神秘而强大的部族，能令实力莫测的老牛心生仰望的所在，一定有着让人惊颤的背景势力。
“坐骑？老牛你这么厉害，连深山巨猿都不是你对手，给人坐骑岂不太委屈你了！”
王惠好像还没从震惊中醒转过来，此时脑海里还浮现着老牛刚刚那神威无敌的情形，突然听说老牛成为别人坐骑，感觉心生疑团忍不住，这才低声柔语的问出来。
“深山巨猿，你说那只爱叫的毛兽？它…！”老牛轻蔑，刚要继续往下说。
“不对！”杨宁忽然插话，“你来自大荒山，风幽谷，冯氏一族，那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而且，你叫我小主人我怎么感觉怪怪的？你真的是那头跟我们家和睦相处了十几年的老牛么？”
杨宁心里疑团重重，这事情若传出去，那也是天方夜谭！这么荒诞离奇的事，谁会信！我家的老牛知道么，养了十多年？它突然一转眼成精了，而且口吐人言，并且一牛角顶飞那九尺多高的深山巨猿？救了我的命！无论怎么听？它也像鬼迷心窍，胡说八道，谁要敢这么说，村里人不说你神经病，都觉得对不起你！
“天地良心哪！小主人。”老牛听杨宁这么咄咄逼人，赶紧澄清自己，“我老牛确实陪伴了你十多年了，不对，是十三年，两个月零五天！你不信可以算算？”
“对，没错！”就在此时，一道虚弱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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