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剑断人亡(求收藏 求推荐)
天门关五里来路,摘星崖。
四大凶兽傍身,灾劫就此傲然立于城巅之上,而这摘星殿下,万千兽军已成整军之姿。
一旁的梼杌紧了紧赤膊,狠啐了一口,瓮声道:“他奶奶的,七月飞雪,这是天上的那群老官知道我家主上要大破龙城了?”
而那灾劫却仍是缄口不语,怔怔地望着前路,若有所思一般地探出手指,捻下一朵飘雪。
真凉……
蓝衫女子转过头来望了望灾劫,又复望了望灾劫所望之处,当自犹豫了一番,迟疑道:“主上可有心事?”
只闻灾劫事不关己一般地淡淡道:“天门已破,毕方死了。”
众兽大惊,而那梼杌已是涨红了老脸,一步踱到灾劫面前,抱拳过顶当即单膝跪下,“肯请主上发令,叫洒家会一会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你等只管直奔龙城先行动身,其间若是遇着小乡小寨要杀要吃自行处理方可……”
劫数说着,又复玩味地舔了舔嘴唇,当即将其手中的雪水尽数蒸腾化气,幽幽道:“那个好玩的朋友,本座要亲自会一会……”
众兽闻言,却是齐齐跪下,“可是……”
不待众兽说完,只听那灾劫冷声道:“你等好似还有异议?”
谈吐之间旌旗鼓荡,立时寒风大作。满城气温瞬间急转直下,万余兽军不禁齐齐打了个寒战。
“没有……”
“那还不动身?”
“喏!”
不见浊云七月雪,独余赤地血染天。
方才还是零星散落的温婉细雪,而现如今……漫天飞雪夹着烈烈寒风早已大如鹅毛扬扬洒洒。残肢也好,断旗也好,腥风也好,废土也好,经由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七月飞雪,倒写的佛字,焦黑的土地,遍野的残砖败瓦具是一并被层厚厚的大雪藏在下面。一眼望去,素裹银装,一片圣洁无暇。
只是除了那方永远也洗不净的猩红苍天。
灾劫就这么顶着如刀似箭的猎猎寒风,背负双手一动不动地站在摘星大殿之巅,似是早已成了一尊石人,似是眼皮都未曾眨过一下。
直望得远方终有人影可以肉眼可觅,直望得那两个一心取他性命的凡人,这凶神才终是迎着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摘星大殿之下。
他那一双满含希冀的眸子,转瞬间又是被一团冰冷淹没。
那两个少年就这么远远地盯着城楼上,那个叫自己日思夜想直欲将其啖肉饮血的仇人,满腔的愤懑不平到了此刻,却是梗在喉间,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三子就是如此冷眼相望,怔怔地钉在地上,唯余风声作伴。
“本座还以为你们不远万里寻至摘星崖,总是有些话要说的……”
灾劫说着,冷冷地扯动嘴角,接着道:“我等今日虽是攻破摘星城门,而那老家伙却是早便甩下一众百姓,携众弟子逃之夭夭了。你等若是有心寻他,该是寻得到的。”
方杰却似全当听不到一般,盯着殿上灾劫冷声道:“你一个人?”
灾劫讷讷地点了点头,“一个人。”
方杰又道:“你还是小瞧了我等凡人……”
灾劫倒是冷着一张俊脸,认真地摇了摇头,“那一众兽军还有要事在身,不必于此耽误时间。至于你……本座何须小瞧……”
不待那灾劫把话讲完,方杰接着愤恨道:“你可还记得我?可还记得那长生门?”
后者略一皱眉,“那方黑水是我降生之地,我当然记得。”转而若有所思地盯着城下的方杰看上许久,淡淡道,“反倒是你……莫不是说,你就是当日那个刺我一剑的老匹夫拼上十余条性命救出山门的小鬼?”
方杰惨淡一笑,呷声道:“亏你畜生搅得人间地覆天翻,却还记得我是何人……”
“所以你便自堕奈落,甘愿自斩轮回,练个半生不熟的往生诀,来寻本座报仇?”
方杰兀自一愣,转而哄着双圆对那城楼之巅的大仇人嘶声道:“我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
“本座又是几时叫你炼魂做鬼……”
说话间,这灾劫全身杀意暴涨,冷冷地垂下眼帘,盯着城下目光凶狠的二者漠然道:“因为即便你做鬼成魔,对这天下生死,依旧毫无用处!”
一语话罢,这二人只觉周身顿生一股无匹威压。脚下一阵踉跄,不禁齐齐闷哼了一声,却总算是勉强稳住了身形,没有立时为那淫威跪倒在地。
“放你 妈的屁!”
在这等威压之下,方杰一旁的七月十四反倒钢牙紧咬,顶着高台之上的凛冽杀意当即自踱一步迎身而上,指着城楼破口大骂道:“天不佑我万千黎民,今遭就由我二人自断阴阳送你归西,兀那狗屁畜生,还不快快下来引颈受死!”
“就——凭——你?”
谈吐之间字字如钉,“你”字方落,那灾劫已同七月十四贴身而立。
与之同时,不待众人反应,其双脚下即刻“轰隆”一声巨响,满地积雪立时暴起万丈银涛,方才说话的七月十四当即被股雪浪径直击起数丈之高。
雪浪如刀,灾劫也不理会那个被其抛至半空的男人,兀自抬起一条手臂伸向半空,悠然道:“尔等仰仗的仙佛已是自身难保,又怎会闲心保护你们这群废物?”话音一落,那急坠而下的七月十四,恰好落入他的手里。
这凶神自是想也不想,手臂顺势一沉,只闻“砰”地一声闷响,那男人已然被其生生钉入土中,霎时间积雪飞扬,血溅四方。
“小七!”
突遭眼前变故,方杰慌乱之间已是忘记了大开灵觉根本,抬腿便是要冲上前去。
眼前的凶神却又是横起一掌挡在这少年面前,随后又从间摸出两柄兽爪模样的手甲,信手丢在地上,淡淡道:“你若是自信功夫了得,就捡起这对搜魂,用那往生绝与本座一战。不然……”
灾劫说着,又复低下眉眼冷冷地望了望早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七月十四,“本座可以饶你不死,不过要他留下来抵命。”
“畜生……”
方杰咬着牙瞥了一眼缩在血泊当中抽搐不休的七月十四,回想昨日与之种种,似乎又被带入了当日杀声满天的长生崖。心念翻涌之间,这少年已是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重拾那一对魔兵,抬眼之时,一双眸子早已尽是血红一片!
“还我小七命来……你还我小七命来!”
搜魂魔性侵扰,这少年已是再入搏命之姿。只待其身形方动,一只手甲却是被双血手死死地按住。
“公子……”
这边早被劫数摔得面目全非的七月十四,竟然再复挣扎着爬起身来。
只任鼻口浊血一颗一颗地溅在雪中,这男人却也只是抬起臂弯草草一抹,反倒将整个身子都压在方杰的一条臂弯之上,死命地向下扯弄那幅手甲,一面不住地喘着粗气,一面气若游丝道:“跑!”
“小七……你这是做什么!你……呵呵……你且在旁好好养伤,待我用这对搜魂结果了那畜生……我们一起回去找罗裳,我们三人……我们三人再一起光复长生。长生不死……长生不死……这是你说的啊小七……都是这个畜生,都是它!”
方杰说着,又复愤恨地望向那一脸默然灾劫。自责、恼怒、羞愤,诸如此等恶意滋养,瞬间再复唤起了藏在那对“搜魂”之中的恶灵。
一双手甲转瞬之间又是寒光流转。
任是在旁的七月十四如何努力,那对兵刃非但没得半分松动,更是再复嵌进方杰的皮肉之中。而方杰那一双黝黑的眸子,此间业已泛起两团绛红邪光——又是魔化。
“脱……脱下这对不祥之物……快……”
感受到了此刻方杰身上的异样,七月十四压在方杰臂弯之上的双手更加拼命地向外拉拽那对魔兵。而那方杰的一双眸子,倒是因着七月十四的一番言语,而再度变回死黑之色。
“公子……咳……这畜生是个怪物……我们……我们此时斗不过他的……”说话间,七月十四终是放开了钳住方杰的一双血手,摇摇晃晃地挡在方杰面前,吃力地拔出刚刚在天门关上捡来的钢剑撑在地上,微笑道:“小七可以认得公子……投身……投身长生一脉……早已无憾。看来小七……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只可惜……等不到公子成亲那……咳!小……小七现在……现在只求公子一件事——跑!”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我活着……”
自言自语间,那一双“搜魂”之上的团团光华瞬间黯淡,更是转瞬脱开了方杰的血肉砸在地上。而这少年的一双死黑的眸子早已湿成一片,“我不要一个人活在世上……别留下我一个人……”
“什……什么话……公子还有大小姐啊……你怎会是一个人……”
七月十四说着又是抬起手臂,狠狠地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迹,接着道:“快跑吧……趁小……趁小七还撑得起这幅皮囊……哈!咳咳咳咳!”
这少年就此视死如归地盯着眼前的邪神,直到方杰跑远都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听得身后再无半分声响,反倒是心满意足地咧起嘴角。
而灾劫这边,同样直望得那方杰越跑越远,直至其身影消失在大雪当中,却还是不曾对其动手,只顾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抱着双臂,盯着面前这个早已被鲜血染透了上下衣衫的男人,恍惚之间,竟是杀意全无。
那七月十四却当即是把头一扭,在地上狠啐了口鲜血,狠声骂道:“那畜生……你还不动手?”
灾劫却是淡淡道:“先前见那酒鬼也是如你这般,放着生路不走,偏偏甘愿为着三个娃子前来阻我兽军送死……而今你这厮又要抢着步他后尘……你们这帮家伙……莫不是真的可以随随便便为了别人而全然妄顾自己性命?”
“哈!咳咳咳……哈……哈哈!”
每逢放声大笑,这男人就要咳出大口鲜血,此间却像是听到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只顾一手拄剑,一手按着胸口狰狞地盯着灾劫,狂笑不止。
紧接着,这男人挣扎地挺起胸膛,傲然道:“即便我将这因果说与你听……你这畜生又怎会明白!”
又见这七月十四艰难地再复向前踱出一步,已是手腕一翻抱剑在胸,再复狠声道:“你我人神殊途……道尽因果也只是废话,都在剑上!”
一语话罢,少年当即牙关紧咬,抬起腿来死命地向后一蹬。但听地上“哆”地一声闷响,这七月十四竟是自化一道血光,连人带剑一并射向面前的灾劫。
另一边的灾劫反倒把眉头锁得更深,对着夺来寒芒信手一扬,随后想也不想径直探出一拳,厌恶道:“不知死活……”
话音一落,剑断人亡。
而那七月十四即便早已血肉模糊地瘫倒在地,那张模糊不清地脸上却还是勾着一抹触目惊心的微笑。
再看那灾劫,却是早已再复跃上摘星之巅,若有所思地盯着龙城方向看上许久,转而幽幽地回望了一眼血泊当中的七月十四,一甩衣摆,立时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
正可谓:
重临易水畔,壮士血未寒。
一生傲霜骨,生死两难断。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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