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起义军的故事
蜿城,比安东尼从犬族手里夺走、鸠占鹊巢的狈城还要大上一些。这里是虫族的中心城市之一,也是虫族继承人刁蚕的居城。
没有光照的地下城,一切都要靠火。火和索栗在这里的地位几乎是至高无上的,如果你剥夺了任何人使用火和索栗的权利,基本上就等于宣告了他的死刑。
“139,你藏在这个袋子里不要吭声。”周宇用一个巨大的麻袋把139装进去,打扮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行李。至于薇娅,他没有办法乔装,因为那是一个活人,需要喘气和吃饭的。这么憋,早晚憋死。
门外的守卫一看周宇出示了超大的一块虫珀,吓得屁滚尿流去通报了。能拿得出如此品相琥珀的人,多多少少要跟刁蚕少爷有些关系。
“客人请进!”应该是得了应允,两个卫兵把魔蝎留在城外,引着大都督和薇娅步入城堡。
虫族的城堡跟犬族略有不同,他们没有明显的街道和广场,看上去更加的杂乱无序和简洁明了。整体结构和房舍大多属于上古建筑,周宇摸了摸墙壁和地面,他所料不错,皆是混凝土材质,说明此处原来也是入侵者的集聚地。
不过从外面走进来,给大都督的感觉是在这里生活的百姓并没有安东尼治下的狈城那么活跃,整个城镇弥漫着死气沉沉、阴云密布的气氛。
街角尽头的房舍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群贫民,有的衣不蔽体、坦胸露乳,有的贼眉鼠眼、藏头垢面,看到周宇带个孩子仿佛是猫儿闻到了鱼腥,眼里放出精光。一个个猫着腰跟随了好久也不肯离去,直到卫兵把二人领到王宫门口才悻悻地抓挠着后背散开。
对于他们来说,灭子令规定逮到一个孩子可以换十袋索栗,十袋索栗对于一群流浪汉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可以确保他们至少大半年衣食无忧。但凡周宇不是进了王宫,而是去了其他地方,这些蝼蛄绝对饶不得他二人。
人性本恶,为了活下去没有人不会做的事情。跟生存比起来,道义、尊严、理想、伦理都不值一提,太无足轻重了。
周宇背着139移步进城,让它扮演一个大件儿行李瘫在自己后背上,对于它来说是最好的掩护。
“哈哈哈,几日不见,老猪头兄依旧是神采奕奕、志得意满啊!”
刁蚕公子才真个是神采奕奕、志得意满,大都督心想。蜿城的王宫内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满地满棚的火把火炬火盆火烛,把偌大的宫殿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刁蚕坐在一张巨大的蛇皮沙发上,左右各依偎着一名未着寸缕的妖冶女子,看到有外人来竟然也不避讳,扭动身躯摆出各种魅惑的姿势。
周宇下意识地用手蒙住薇娅的眼睛,这些内容少儿不宜。
“大人爱江山更爱美人,您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对于高高在上的人,周宇从来都不吝啬溢美之词,除非上面的人是自己的敌人。
至少直到现在,刁蚕跟自己还未站在对立面上。大都督揣摩着,怎么也不能轻易地招惹这位财神爷,自己还有一千一百袋索栗寄存在人家这里。现在要是翻脸,可就一切都打了水漂,毛也兑付不来了。
“话说猪头兄,我刚下车不出三日,您就循迹而来。那个风轮,有这么快吗?如此迅捷地行走了一圈?”刁蚕虽然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手上丝毫没有停止在二女身上的动作,丝毫不把周宇当做外人。
“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刁蚕大人有所不知,在下在拍卖会结束后被人陷害,险些命丧风轮。这不?夺亏有贵人相助,才捡回一条命来。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就近投奔大人来也!”
大都督没有说谎,他的确是在第十一节车厢遭了老鱼的暗算,才会沦落至此。而他口中的贵人,自然说的是139,安东尼勉强算是半个吧。
刁蚕打了个响指,两名女子识相地退下,其中一个临走时还故意从周宇身前经过,用手挑逗地摸了一下他胡子拉碴的下巴。
这种举动让大都督十分不愉快,他不喜欢分享异性,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哈哈,猪头兄不要见怪,虫族美女大胆刚烈,喜欢就是喜欢,绝不遮遮掩掩。”
嗯,的确是没有遮遮眼眼,这是光着眼子呢,大敞四开、一览无余,跟逛女澡堂子没有任何区别。周宇干咳了两声,为自己解围。
“刁蚕大人好福气,哈哈,好福气!”
“不知是何人对猪头兄下此毒手呢?难道是。。。”刁蚕从皮沙发上坐起来,目露凶光。
“哦,不是,并不是翼族之人。”
“谅他们也没那个胆量!”刁蚕又坐了下去,喝了一口奴婢递上来的美酒。
“来,猪头兄,尝一尝。来自屠梦城的佳酿,比那些下人们喝的醉殇人可是强上千百倍的!”
周宇接过来,小口抿了一下以示礼貌。醉殇人就不要提了,那绝对是用人奶酿造的某种连酒都算不上的东西。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孩子出生后要送去屠梦城寄养,所以母亲的乳汁就无用了,除了人饮就只能酿酒。人饮,可能这里跟前世不一样,没有那种特殊的“奶站”。
要知道在某些城市,这种特殊项目的收费是极其昂贵的。直到今天大都督都不明白,为什么人一旦有钱了,就喜欢离经叛道地喜欢一些不同寻常的道道儿,难道是因为这样才够标新立异、与众不同?
“不知猪头兄日后作何打算呢?”问到这里,刁蚕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周宇捕捉到了,但一时无法解读它的含义。好像带着几分责难,有含着几分威胁。
其实不难理解,人家花了一千一百袋索栗,买了你的冠名权和通往春天的门票,您老先生转身就弃车不干了。先别说是被动还是主动,单说结果让一族之主如何接受得了?让人家的面子往哪儿放?
日后五族之中谣言四起:哎呀呀,快来看呐!这就是被风轮号上老猪头给坑了的那个大傻子!就是他,就是他!
你们说,刁蚕那么精明一个人,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当然,大都督也不会允许。
“哈哈哈,刁蚕兄说笑了。什么打算不打算的,在下准备找那个不长眼的对头报仇,给他几分颜色瞧瞧。然后嘛,然后还得回到风轮号上去,把跟大人的承诺兑现了才是正途嘛!对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就了却一袭官司可好?”
“猪头兄说的可是。。。”刁蚕眼睛一亮。
“没错,正如大人所愿。此次寻来,鄙人便是要兑现第三件拍卖物,告知大人同往索拉西亚的通道所在。”
“哦?猪头兄言而有信、掷地有声,刁某佩服、佩服啊!来人,赐座!”
说完,两个下人搬来了一张皮质椅子供周宇坐下。大都督丝毫没因为一直保持站姿而怀恨在心。毕竟在人家地盘,眼前又是这么多下人,怎么也得给足刁蚕面子。不就是多站一会儿嘛,不以为忤,无妨无妨!
“大人请看!”
周宇说着,从怀里掏出地图,工工整整铺在二人之间的一张石桌之上。
刁蚕虽然阅历不浅,但对于地图这种物事却是头次得睹。无论从材料、做工、印刷、色彩等方面来说,本就是上上乘品质的地图,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这是?”
“哦,这是地图,也就是风轮、火轮的运行图。”周宇有意只打开了地图的四分之一,向他展示了杜班西亚的这一面。
“喏,大人请看,这里便是我们当时相遇的地方,狻城附近。而通往春天的通道,就在这里——”
刁蚕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风轮在绵延之处拐了一个急弯然后又恢复了近乎于圆形的轨迹。
“你、你是说这一站是通往索拉西亚的密道?”
“正是,大人!”
周宇的手指所点的位置,并不是命运峰,而是另外一处拐角,风轮通往迪克西亚的那一站。
刁蚕不可能知道,因为他连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这种坐标都搞不清楚,更别提连二皮狗都不知道的通道秘密,他怎么会知道。
两人面面相觑,各怀鬼胎。
大都督不知道刁蚕在想什么,他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跟刁蚕还不是很熟,不能贸然把这群蝗虫引到索拉西亚之上。之前老鱼那件事就是很好的例子,人家得了便宜还对他痛下杀手。
谁能保证这群人到了索拉西亚大陆上不会大开杀戒、生灵涂炭?没人可以保证。
所以,自从列车脱轨那一刻起,周宇就暗自发誓,通往索拉西亚的秘密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就算是自己留给霏琳娜最后的礼物。而对于老鱼,他是一定要复仇到底、不死不休的。秘密,必须跟老鱼一起死掉。
“原来、原来这里就是通往索拉西亚的密道。我还一直以为、以为那里不过是地上冰原的一隅罢了!”刁蚕眼中露出心驰神往之色。
“当然,在那里下车后,您只需要一路向下攀岩,跨过连绵的雪山和湍急的河水,自然就会抵达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索拉西亚。”
“这样我就有可能把太阳带回到这里,让杜班西亚重拾光明!”刁蚕满脸的痴迷陶醉。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周宇有些不解,刁蚕在他眼中一直是老成持重、稳准狠辣的存在,可现下他满眼小星星的痴迷神态却如假包换。他到底怎么了?
“大人、大人?”周宇伸手在他茫然的双目前晃了晃。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刁蚕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
“大人如此迫切地想要前往索拉西亚,究竟所为何事呢?”周宇对他如实回答问题不抱任何希望,只是随意试探罢了。
“都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
“对,一个女人!”
果然,大都督猜的没错。打从在风轮拍卖会上开始,他就发现奇蜂和刁蚕的战争不仅仅是两个人的战争,而是两个种族之间的较量。尤其是他们口中提到了一个字——“她”!
这个“她”是谁?也许就是接下来刁蚕要讲的故事中的女主人公。
“自从几百年前火王炽执掌杜班西亚以来,他一直牢牢控制着这块大陆的话语权。通过厝灵家族哈巴狗似的卖命,让他的统治如臂使指、游刃有余。”
“但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灭子令的实施,让五族绝大部分的族人怨声载道、痛恨不已,可是受制于来自天音城的压力,他们敢怒不敢言。”
“但是,表面上的一味退让并不能阻止背地里的阳奉阴违。五族偷偷密谋多次,各自抽调精干力量形成了一个抵抗组织,就是起义军。”
“哦,原来起义军是在五族支持下成立的。难怪,他们有着经久不息的战力和补给,简直就是一个不穿军装的官方游击队。”周宇终于明白了,这场战争中起义军所处的立场,其实他们就是五族联盟的另一张脸。
“但是,因为一些历史遗留问题,五族在划分领地和统治权上始终无法达成一致。每一族都想执起义军的牛耳,每一族又都害怕起义军落入其他人的控制之下。”
这是自然,这股庞大的军事力量控制在谁的手里,谁就相当于多出来一支能战能胜的军队。到时候一言不合之下,鬼知道他会指挥起义军灭掉谁,也许正是五族中的一族,甚至四族。
如果大都督是其中一族的族长,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简直无异于引颈就戮、投敌叛国。
“所以,最近一百年来起义军一直不温不火、不死不活,零星掀起一些打击厝灵和火王炽的战斗,始终无法形成庞大的军事存在。”
呵呵,周宇觉得好笑。怎么可能形成庞大的军事力量,攘外必先安内。什么时候五族真正穿上一条裤衩,什么时候起义军才能真的强大起来。否则,使坏的都是自己人。
“可是这些跟一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呢?”
“直到我们这一代人开始逐渐主事。起义军出现了一个新的领袖,她的名字叫做妮卡。”
“等等、等等吧!”周宇抬起手制止了滔滔不绝的刁蚕,他以为自己耳朵听串行了。
“大人,麻烦您再说一遍,起义军的新领袖叫什么名字?”
“叫妮卡!”
嗯,也许只是重名而已。就像每个人都认识至少一个王伟、至少一个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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