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寂静深谷

　　牧山见自己已被敌人制住要害，心中悔恨之下竟是不顾了生死，飞奔到悬崖边上，纵身跃出。那黑袍人竟然也跟着跃出悬崖，伸手相救。下坠之际，牧山本能的阻推，两人在空中不住撕扯。

　　那黑袍人忽地揽住牧山，用刀向下方使出一式吹火刀，二人身形一滞，接着他长刀一转，插向悬崖峭壁之上，刀尖在峭壁坚石上刻划出屡屡火花，声音尖锐刺耳。坚持不过数丈，只听得“铿”的一声脆响，那柄刀竟然从中间折断，刀身前半截径直飞落，只留半柄断刀执在手中。

　　牧山见他竟然在救自己，虽不明就里，却也不再乱动。那黑袍人不断的用半截断刀向下使出吹火刀，二人就这样一直下坠了数十丈，突然“砰”的一声，二人跌在了崖壁伸出的一株老松粗枝上。接着又是“喀嚓”几声，老松那粗大的枝干已被二人压断，但二人下坠的巨力却是抵消了大半。他们同时伸出双手，抱住了老松另一根枝干，就这么悬在空中，不住上下晃动。

　　二人抱着老松树枝向下望去，只见下面雾气弥漫，隐约可见深谷之底，刚欲往崖边靠近，咔嚓嚓又是几声响，这枝树干也是不堪此下坠之力而折断了，两人同时坠下。

　　那黑袍人一直施展功力，缓解下坠之势，提着内息没顾得上开口，牧山见对方在救自己，也没敢说话打扰。这时眼看就要跌到谷底，再也控制不住，“啊”的大声惨叫出来。

　　这山崖峭壁越是到谷底就越倾斜，老松下方几丈处便是斜坡。突然惨叫声戛然而止，“扑通、扑通”两声，二人跌落在斜坡上昏死了过去，人却还在向下翻滚，至缓处草地上才停。

　　次日天明，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深谷内四周皆是山崖，此时阳光还未照射到谷底。寂静的山谷深处，牧山悠悠转醒，直感周身剧烈疼痛，扭头看向旁边躺着的黑袍人，瞧他伤势似乎比自己还要严重。心下甚是疑惑：“他先前明明是要杀我，可为什么我跳崖他却要相救？跳崖时还隐约听到他叫了我的名字，情急之下语气中竟未含杀意，而且隐隐带着些关切之意！莫非他不是百里门之人！是了，我何不先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牧山想罢便去将黑袍人蒙面黑巾摘下，面巾里面是一张堆满了皱纹，多处细微伤疤，又有些许苍老的面庞。牧山仔细看去，越看越觉得眼熟，随即又思索了片刻。

　　突然惊道：“是常发！是常氏管家之弟！一年前那场大祸，他怎么活下来的？为何他会使师父的玄火刀法，为何他要扮百里门人来杀我？难道，他已入了百里门，便是此人害了我师父满门性命？”牧山此时心中闪出无数疑问，随即又摇了摇头，心道，“可他最后又救下了我，而且他祖辈世代奉常家为主，忠心耿耿，他为什么要怎么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牧山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又想道：“落地时此人垫在我身下，伤势远比我严重，就等你醒后再听你辩解！眼下先行疗伤。”旋即又想了一阵，就给那黑袍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接着原地坐在那人旁边打坐运功疗伤。

　　约莫两个时辰后，常发渐渐醒来，见自己身上的伤势已被人处理过，而牧山就在身旁凝视着自己，他苦笑着说道：“真是天意弄人，我把你逼到绝路，只是为了试探你有没有背叛家主，我是当真没料到你竟然会跳崖！真是坑苦了我。”

　　牧山道：“试探我？我背叛师父？你到底什么意思，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可别怪我下手无情!”说完就凝视着常发，缓缓运转内息，等待着他的下文。

　　常发却是不理牧山的举动，说道：“如果不将你逼入死境，又怎知你情义真假。”接着他又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家主得到玄火诀之事，只有你们五位师兄弟知晓，不久后百里门便开始故意挑拨找茬。就在你返回家乡祭奠父母之后，两派矛盾愈加激化，百里门日日紧逼，后来你三师兄错手之下杀了商震泰的一名亲传弟子。百里门就以此为借口找上门来，要家主给出交代，又说必须要交出玄火诀。家主知道百里门所有行事都是为了玄火诀，便断定是早就有人背叛告密，因为那时只有你不在，家主就怀疑有可能是你背叛。于是家主秘密将功诀交予我，让我找到你，如果查出是你背叛，便替家主清理门户，如若证实你没有背叛，就将这本玄火诀传给你，待将来武功有成为常家报仇！”

　　说完常发从怀里贴身之处掏出一个锦布包裹，牧山接过打开一看，赫然就是那本引得两派争夺的皇级玄火诀功法秘籍！

　　牧山尤自惊魂未定，问道：“那常叔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常发道：“家主之前便猜到百里门如此故意挑事，应是玄火诀一事已然泄露，如若真的此事让百里门知晓，定是被自家人出卖才会如此。你三师兄错手杀了商震泰的弟子之时，家主便猜到百里门必然会借机前来发难。大祸临头之际，任谁也猜不到，家主会将此重要之物托付给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小执事，因为我祖孙数辈都受常家恩惠，家主更是破例提拔我兄长做管家，又教过我习武练功，而我兄弟二人在常家颇为低调，很少有人知道我。家主认为在他信任的人里，只有我能将玄火诀带走而不被人注意，便秘密吩咐我将此功诀带出。以免打草惊蛇让百里门知道，在我离开一天之后再通知其他人离去避难。我走后多番打听，才得知在我离开的当天晚上，百里门就带人残杀了常家满门！”

　　又伤心哭道：“可怜公子早夭，家主常氏一族就此绝了后。牧山，以后你定要努力修炼功诀，他日报了仇恨，也好令家主的灵魂得到安息。”

　　“常叔，不用你说我也会练好武功！不报此仇，妄称人徒！”

　　“好！你我二人此次大难不死，定然是家主在天之灵庇佑！当下要紧之事便是先养好伤，恢复了功力再脱离此处困地。”

　　随后二人就在原地运功疗伤。

　　此时自牧山醒来到疗伤结束，已有四五个时辰，二人早已肚饿极了。在谷底寻了处树丛，小树上面生满了青色野果，二人便去采摘果腹，野果入口虽然酸涩，但好歹填饱了肚皮。

　　太阳西行，二人沿着山崖边寻找出口，找了许久发现此处深谷四面都是陡壁，只有西南方向有一处，峭壁微陡，不是悬崖笔立，可只怕以牧山的功力，就算在未受伤之时也难以登上，天色渐晚，只好先行作罢。

　　牧山二人晚间商议，下午只是查看四周有无出口，寻找的并不仔细，有些隐蔽之处并未探究，想着次日还需再去仔细寻找一番。

　　次日二人又四周寻找，看看有没有出路隐藏在树木花草之后，便又沿着谷底崖边继续寻找。可寻遍了所有隐蔽之处，都尽是峭壁岩石，连个野兽洞窟也没有一个，更别说出路了。

　　一连寻找五日，也没找到个出谷的办法。而谷内就是蛇虫蚁兽也没有一只，两人只能摘着野果填腹，那处生着野果的小树丛也已采摘过半了。

　　常发自行修练玄火诀已有一年之久，早已练得熟了，无事时，他便教导牧山修炼玄火诀。又用断刀砍了枝粗壮树干，削成一把简陋的木刀，教牧山练习玄火刀法，只盼野果吃尽之前，能够恢复功力，去试一试攀爬西南方向的那处陡崖斜坡。

　　“劈火式！”

　　几日下来，牧山已练成了玄火刀法的第一招，劈火式。此招以炽热玄火内力劈出，刀法勇猛，颇有一往无前之势。牧山这几日练得也有了些许心得，这日正午练功正是胸中火气蓬勃，无处发泄，便用木刀使出劈火式劈向崖壁，接连劈了七八刀，越劈越觉得胸中的火气越胜，隐隐无法压制。牧山突然怒目一瞪，使出全力朝着崖壁劈出一刀。

　　轰！炙热的内劲登时将崖壁上的草木藤枝冲散，牧山感到有些晕眩，内府气海一阵空虚之感，却觉得胸中的火气已然消了大半。牧山缓手用木刀杵在地上，支撑着身体，闭目细细回味刚才那一刀的感觉。

　　常发在旁边忽然叫到：“牧山！你看那岩石有古怪！”二人立刻走进上前，拨开散落的藤枝，发现此处崖壁岩石有部分横七竖八的裂痕坑洼，似乎不是整体，像是人为将几块大石塞满在一扇“门”里，外边又被人用极高内力将突出的大石棱角切与崖壁相齐。

　　二人略微试探，发现这些大石能够撬动，于是合力将大石一块一块的移走。大石堆了足有一丈来深，全部移走后赫然发现里面乃是一座洞穴。牧山点了一支火把，两人进入洞中查探。

　　这座山洞并不很深，像是人工挖掘的，走到尽头，竟见山洞石壁角落坐着一副骷髅骸骨！而石壁边嵌着两个铁环，与铁环扣连着的铁链直接穿在了那副骷髅的琵琶骨上，旁边散落的尽是些刑讯逼供之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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