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亭中论话

　　

<p>走出来，四周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整个慕容府比之月前刚来的时候，焕然一新。</p>

<p>以前虽然也一直有人打理着，却一直少了一股生气，慕容姝来了之后，尤喜欢一些花花草草，命人种了许多在院子里，且冠礼将至，又将府里的布景好好整改了一番，只见四处花树交错，落英缤纷，映着午日的光辉，甚是好看。</p>

<p>王兰小心的扶着慕容姝穿过院子，在一片姹紫嫣红中走动，微风拂起，掀起一小阵花雨，慕容姝看着一片好风景，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正想细细感受一下春日凉风，王奕就走到慕容姝身侧把风给挡住了。</p>

<p>“春日里天凉，何况阿姝你现在身上还有伤，吹风受了寒可不好。”王奕好生的解释道。</p>

<p>慕容姝看一眼自己身上穿得厚厚实实的衣服，想就这一身行头，过冬也行了，怎么会怕春日里的一阵小风，然而迫于王奕的威慑，慕容姝心里想着，还是没敢把话说出口，怕王奕一个不高兴，让自己回房间怎么办，自己可还是与曾书意有约呢！</p>

<p>王奕本意也是让慕容姝回房休息的，可是慕容姝说自己与曾书意有约，王奕心里介怀，却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还是答应了慕容姝去一边亭子里等曾书意的想法，只是提了要求，为替她名声着想，他与王兰也得在场才行。</p>

<p>慕容姝心里恼这位兄长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也知道这是为自己好，还是答应了。</p>

<p>走到亭子，这亭子明显是吩咐人布置过了的，席间铺了一层又一层的软垫，还贴心的给慕容姝留了个方便靠着的地方。只差没有直接让人搬一张睡榻过来，这也太‘贴心’了吧，慕容姝心想。</p>

<p>王奕细细的看了遍布置，才满意的点点头，倏儿想到了什么，又唤来一个随侍吩咐道：“你去生一盆炭火过来暖暖亭子。”</p>

<p>“不用！”慕容姝连忙阻止，这一身已经捂得够热的了，要是再生一个炭盆过来，怎么还受得了。“这亭子很暖和，真的不用了。”慕容姝待着讨好的语气说道。王奕盯着慕容姝看了许久，才不情愿的点点头，让一旁的随侍退下，慕容姝一颗心也才放下来。</p>

<p>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位兄长竟是那么的‘烦’，慕容姝心中腹诽。</p>

<p>亭子的一切都已经布置好，慕容姝安安适适的靠着等曾书意找过来，为避免气氛太尴尬，不时与王兰一问一答的说着话，王兰也在微妙的氛围中艰难的配合着。</p>

<p>慕容姝悄悄看一眼一旁做的端端正正却一言不发的王奕，慕容姝有些心虚，同是受伤了的两个人，只有她娇气的靠着软垫，王奕这一大早上，明显是比自己辛苦多了的。忽的有风拂过，慕容姝有些歉然，王奕都受伤了，还让他与自己一道儿在亭子里吹风等人。</p>

<p>心里各种情绪交错着，慕容姝原以为等曾书意找过来应该是好久以后的事了，毕竟是他的恩师下山，陪多久都是应该的。</p>

<p>还没在亭子里呆多久，慕容姝正与王兰说着话，突然王兰说话的语气一顿，意识到应是有什么人过来了，慕容姝往旁处一看，就见在花树掩映中，一袭素色长衫的曾书意步履匆匆的向着亭子这边赶来。</p>

<p>“书意哥哥到这里坐！”慕容姝见曾书意到了，忙指了指空着的位置招呼曾书意坐下。</p>

<p>曾书意没接话，见到亭中还有王家两兄妹略有诧异，很快就平静下来，将衣上沾了的落花拂下，规矩的向三人见了礼才坐下。</p>

<p>慕容姝有伤在身也不喜欢这些虚假礼数，四下没有什么人，只是笑呵呵的问了好，王奕则似乎对曾书意视而不见，‘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只有王兰站起来回了礼道：“南斎先生安好。”</p>

<p>慕容姝细细打量了一眼王兰，总觉得方才的王兰与往日有些不同，心里猜测，是不是王兰也和自己一样仰慕曾书意之才？又想到那日去佛寺遇到萧凌的情景。心想从家世上看，王兰还是和萧凌更有些可能。</p>

<p>想到萧凌，慕容姝才想起今日自家兄长的冠礼，萧凌似乎并没有来，遂开口问道：“你们可知今日萧家兄长为什么没出席阿兄的冠礼啊？前几日我与兰姐姐遇见他，他还道要来冠礼的。”</p>

<p>在萧家这一辈，明面上能让慕容姝称一声兄长的就只有萧凌，故而慕容姝一开口，他们就知道慕容姝说的是何人。</p>

<p>听慕容姝有疑问，曾书意遂解释道：“三日前萧公子接到任命，已经去了泾阳驻守了，今日萧家来的是二公子萧越。”</p>

<p>“哦！这么巧啊，刚好是三日前。”慕容姝感觉这其中透着怪异，想到左右萧凌也与自己无关，没有多加思考转向了另外的话题，一旁的王奕听到这一句若有所思，也什么都没说。</p>

<p>片片落红被微风拂起，繁华的香气在亭中隐隐绕绕。</p>

<p>“书意哥哥这次担任了中正官，不知陛下可还对你有其他打算？”慕容姝侧了侧身子问道。不怪慕容姝多问，自前朝到大周，历任的中正官都是由朝中重要大臣兼任的，如曾书意这般身为白衣直接任命的，是没有先例的，况且至今朝廷也没有传出对曾书意有其他任命的想法，慕容姝不禁关切问道。</p>

<p>“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旨意，约是要等下月师兄任中书监一职的时候一起宣布吧！慕容姝回道。</p>

<p>听此，慕容姝才知，原来下个月，中书令就要升任中书监了，对于王家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件喜事。中书令掌朝中政要，中书监一职更是紧要，向王奕贺道：“恭喜兄长了，王大人升任中书监，着实是件喜事。”</p>

<p>“叔父克己守则，升任中书监也是迟早之事，谈不上大喜。”王奕淡淡回道。听王奕的语气，听不出太多的喜意，慕容姝想想也是，王岳是王家人，这消息想必王家早就知晓，现在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大喜。</p>

<p>“阿禾这腰伤似乎不轻，当真只是从秋千架上摔下吗？”曾书意关切的看着慕容姝问道，察觉到周围人对待慕容姝的阵仗，并不像是一般的腰伤，走近时，书意还可以感受到几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伤药的味道，不禁起疑。</p>

<p>“这是自然，那日我与阿湛都在，阿姝确实是从秋千架上摔下伤到了腰，文定兄若是不信，稍后可以去问阿湛我说的可是事实。”慕容姝还在想要不要对曾书意据实相告，王奕就抢了话给了回道。</p>

<p>慕容姝心知王奕这么说也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纵使她相信曾书意不会把这件事告知旁人，可这事关甚大，越少人知道，自然是越好。也就跟着王奕的话答道：“确实如此，昨日也是我心大，想到阿兄就要行冠礼了一时兴起出去荡秋千，谁知那秋千架子也太不稳了，一不小心，就摔了下去，我心里，也是悔得不行呢！”</p>

<p>曾书意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慕容姝知道这腰伤一事上算是揭过去了。</p>

<p>几人聊了两句，曾书意与王奕并不很是相熟，只能聊到一些读书人的事情中去，慕容姝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p>

<p>至于朝中要事，虽然在上一次宫宴中，曾书意看似是与王家和慕容家在一处的，可内情如何，慕容姝也不细知，且不论家族与家族只见，就是一个家族内部，可能都有不同的政见，慕容姝也不敢保证，几人是否真在一处。故而在亭间并没有提及。</p>

<p>在一旁无聊的听着王奕与曾书意两人讲话，慕容姝好不无聊，盯着衣上的花纹愣神，金线绣出的牡丹花开得好看，一针一线相互穿织，透着明亮的光泽。</p>

<p>慕容姝虽插不上话，却也听出两人说的话越来越少，直到后来彻底沉默。</p>

<p>“时候也不早了，老先生那边想必也有事要麻烦文定兄，不如我们就此散了吧！”王奕说道，听着意思，倒有几分催曾书意离开的意思。</p>

<p>慕容姝看了看天色，斜阳将暮，已近黄昏，心知现在差不多到了自己喝药的时候，到时候送药进来，难免曾书意不会起疑心，不得不说王奕考虑周到。</p>

<p>既然决定了要瞒下，就要瞒得彻彻底底才好，误了喝药的时间，受苦的还是自己，想到此，慕容姝也并未挽留，心里暗叹，王奕果然是掐得一手的好时间。</p>

<p>“崇之兄说得有理，那我就先走了。”曾书意见慕容姝并没有挽留的意思，心下有些空落落的，起身道：“那阿姝好生照顾自己，以后可别摔着了!”</p>

<p>“嗯，书意哥哥慢走。”慕容姝心有歉意，倒是真心实意的接下了这一句关心。</p>

<p>见曾书意已经走远，王奕才道：“现下人也走了，可以回去了休息了吧！”</p>

<p>“嗯嗯。”慕容姝很是配合的起身。全程旁观的王兰扶起慕容姝，语气略有嗔怪的怨道：“阿兄也是，那南斎先生也是好意，何必那么早的赶人家走。”</p>

<p>“怎么，阿兰有异议？”王奕转头问道。慕容姝心里也是赞同王兰的话的，心里也正打算着等伤好一点，还是得去给曾书意好好赔个不是才是。</p>

<p>慕容姝期待着王兰再多说几句，可惜，对上王奕那眼神，王兰也似慕容姝一样的软了下去道：“没有异议，只是觉得阿兄你说得要是再委婉一些就更好了。”</p>

<p>听此，慕容姝感叹，王奕果然就是王奕啊，这与生俱来的威慑力，怎么自己就没有。</p>

<p>被扶着一路走回了闺房，看着慕容姝完完整整的把药都喝了下去，王奕才放心的离去。</p>

<p>“兄长，你自己回去了，也别忘记喝药才是！”慕容姝在王奕临走时叮嘱道，生怕王奕不好好养伤。</p>

<p>“嗯，我会的！”王奕回了话就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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