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棋道
当一男一女走近,高大男子细细的端详了两人一阵,男子伟岸,女子清秀,俱是年纪轻轻,穿着并非本地人,目光清清淡淡,看着不像大奸大恶之人,便主动说道:“两位应该是远到而来,莫非有事?”
年轻男子平静笑道:“屠铁林,你不准备请我们二人回营地,备上薄酒几碗?”
被一陌生人呼出真名,屠铁林微微一怔,旋即冷笑道:“屠某的酒只对知己着畅饮,从不喝给素不相识的人,抱歉,今夜风高,两位还是哪来哪去的好。”
屠铁林再没理会二人,转身便走。
年轻女子瞅了他背后的黑刀,淡淡笑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和你那儿子一样的抠门。”
提到儿子,屠铁林忽然停了下来,再看两人之时,心中已经生出了警惕,小声问道:“明知道抠门,还提这种无理要求,难道不是自找没趣?”
女子微微一笑,道:“在朝天山时,箫剑生欠我们师兄妹一顿酒,既然在此地遇到他爹,这顿酒难道不应该他爹请吗?”
屠铁林一头雾水不知如何作答,便试着问道:“到底是该请还是不该请?”
忽然,男子笑道:“这么和你说吧,今夜我们二人这顿酒是非喝不行,这个面子你也非给不成。”
屠铁林细细的看了眼说话男子,感受不到任何境界,隐隐之中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预感,想到马上便是用人之际,便动了一个小心思,忽然爽朗笑道:“屠某向来好客,那便请,只是两位不准备留下个名讳?”
年轻男子平静道:“吕子婿。”
年轻女子微笑道:“苏浅浅。”
屠铁林略作思索,笑道:“神仙眷侣,这个面子便值一顿酒钱。”
随即,三人向远处的营地走去。
……
夜色笼盖四野。
石顶之上,守天奴二老频频落子,但子落处并没有棋盘,那些黑白子全部悬浮在一个平面之上,甚至微妙。
箫剑生和马芙各自蹲在一侧,目不转睛的看着二人静默落子,箫剑生懂棋道但不精深,自然看不出期间的精妙布局,但他知道这盘棋有些特殊意义,便一边观摩一边记忆,将每一黑白子的方位牢牢记入了脑海之中。
但马芙便不一样了,她自幼深谙琴棋书画,尤其是这种象征阴阳之法的棋道更喜专研,子落精彩之处,她会凝神细想,同时也会猜测下一子将落在何处。
子夜时分,这盘棋似乎到了最精妙之处,守天奴二老俱是凝神静气下来,频频出险棋,棋落无声,但每落一子,那虚无的棋盘之上便会荡起一阵涟漪,仿佛那棋子落入了水中一般。
一炷香之后,似乎
二老已经累了,落子的速度缓缓的慢了下来,最终这种慢速变成了干脆不再落子,到此为止,棋盘之上还没有胜负之分,就在白袍老人手执黑子即将落下时,他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朝着对面黑袍老人笑道:“到此为止?”
黑袍老人微微点头道:“到此为止吧。”
随即,二老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向浓浓夜幕。
“旧人已老,不知新人能否堪当大任?”
“子婿倒是行,但浅浅有点任性,希望可以磨砺。”
“忘了告诉你了,子婿说他已经寻到了最合适的棋子。”
“寻到便好,值得欣慰。”
“莫非你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就在这时,黑袍老人看了眼低头细思的箫剑生,低声笑道:“白鬼,这家伙干吗?”
白袍老人呵呵笑道:“别人好猜,但这家伙难猜。”
此时,箫剑生和马芙则还沉寂在棋道之中,似乎有些惋惜,毕竟这盘棋有始无终。
因为太过沉浸,他们完全没有听清守天奴二老的那番对话,不知过了多久,箫剑生才意识到这是一局根本没有结局的对垒,他起身本想问问二老为何没有结局,一盘残棋有何意义,但就在他准备问时,才发现周围空空如也,二老已经离去多时。
箫剑生瞅了眼马芙,马芙扫了眼周围,说道:“有始无终,或许是结局太过迷离。”
箫剑生微微叹息道:“或许吧。”
马芙起身,看着箫剑生问道:“记住没了?”
箫剑生看了眼悬浮在空中的那些黑白子,轻轻点了点,说道:“记住了。”
就在这时,马芙突然伸出手抓起一子,然后略作思索又轻轻落下,那枚棋子同样悬浮了起来,激起了一圈圈涟漪的气晕,箫剑生正欲询问这一子落在这里有何意之时,只见那些黑白子忽然颤抖了起来,刹那间脱离了虚无的棋线,所有的棋子猛然激射上夜空,化作了夜空之中耀眼的星辰,这些由棋子化作的星辰要比那些真实的星辰还要闪烁,仿若一盏盏明灯一般。
箫剑生仰头看着那些闪烁之处,忽然感觉这方天地的气息变了,变的有些耐人寻味,他看着马芙吃惊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马芙摇头说道:“不知道你看出来没有,刚才守天奴二老故意留下一步路留给咱们二人。”
箫剑生摇了摇头道:“对于棋道,我只懂皮毛,难觅真意。”
马芙诧异道:“但我遵着二老的意思落下了一子,为何这片天地的禁制便消失了?如此一来不是人人都可以闯入?”
箫剑生皱起了眉头,小声道:“或许他们想将马家也牵扯进来,不然
光凭咱们二人难以应付接下来的局面,总的有人站在身后给撑腰。”
马芙苦笑道:“早知如此,我便忍住好奇心好了,现在好了,那千人的队伍明日天色一亮,便可毫无阻碍的上路了,他们此行必定是抱着将你置于死地的决心,实在费解,守天奴二老这时何意?”
箫剑生也不知,他苦闷的晃了晃头,淡淡笑了一声,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又瞅了眼另一个方位,苦闷道:“你猜马行空将那基本九天遗书融合到什么程度了?”
马芙静静的看着箫剑生,嘲笑道:“你很怕马行空?”
箫剑生嗯了声,笑道:“不应该说是怕,是担心他打乱了我的计划。”
马芙笑道:“那还是怕了,如果你自信自己的实力能让他退缩,便不会怕了。”
箫剑生点了点头,变得的沉默了起来。
夜穹之下,石顶之上,两人各守一边,各想各的心思。
箫剑生仰面倒在石顶的边沿处,两只脚伸在石顶外,静默的摇晃着,他双眉紧锁,嘴唇微动,似乎正在低语着什么,马芙则是沉静在哪盘未完的棋道之中,将守天奴二老落子的每一个细节都翻来覆去的想了几遍,天色快亮起之时,她背对着箫剑生兴奋说道:“九天遗书之中,有一本和棋道有关,虽说这般书不在修行的范畴之内,但当时却是挣的最激烈的一本,马家曾怕人寻了几百年,最终不得而果,至于最后这本书落在了谁手,恐怕无人知晓。”
箫剑生突然睁开眼,疑惑道:“你也认为守天奴二老留下的这盘残棋另有其意?”
马芙喃喃道:“原来这本书早已进了二老的口袋,难怪至消失之后再没有出世。”
箫剑生失望道:“可惜,我棋道肤浅,不然会领悟的更深。”
马芙起身说道:“如果合二人之力呢?”
接下来的时间,箫剑生和马芙开始忙碌了起来,两人借着夜色开始在石顶上勾勒起来,快天亮之时,一盘完整的棋被刻画在了石顶之上,当时黑白子悬浮,落子的范围又小,两人完全将它当做一盘棋子来看了,一旦跃然石顶之上,那纵横的棋线渐渐清晰,黑白子仿若一个个特殊的符号一般浮现在了两人的脑海在中,将所有的符号都连起来,便是人身体之内全部的经络,这幅经络图包罗万象复杂至极,当箫剑生依着那些符号再对照身体之上的位置,将气海之中的元阳之气牵引着一一注入之时,他忽然发现身体之内空灵了起来,似乎有种破开祖境的迹象,但又和破境略有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箫剑生才从那种复杂的情绪之中脱身出来,他看着东方升起的那轮太阳,身心愉悦的舒了一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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