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报仇
暗室里。
记账本和记事本，长宁真的是越翻越心惊。
楚氏家族短短七十多年的时间，崛起飞速，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只要什么赚钱就做什么。
还在本省的机关系统里全都安插了自己的人，怪不得每次的检查他们都能躲过。
查得深一点的同志，几乎都有去无回。
长宁恨得牙痒痒。
很快，深夜来临。
长宁给楚氏家族的老人用了一个入梦符。
老人的梦里。
一个佛堂。
老人在虔诚祈求。
依然是希望佛能让他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
佛像周身散发着一种神圣不可冒犯的气息。
佛像突然活过来，佛祖宝相庄严，慈悲的目光落在老人身上，摇了摇头，缓声道，“痴儿。”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怜悯，在空气中悠荡。
“随我来。”
那是一条无尽的大河。
河里聚集着无穷无尽的轰隆的号哭声，它是那样的黑暗，深邃，烟雾弥漫，无论怎么向下凝视都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河远处，牛头马面一条链子后面是漫长不尽的鬼魂。
河边，鬼差怒目圆睁，向他们招手示意，把他们统统赶上船去，谁上得慢就用鞭子抽打。
“这是前往十八层地狱的通道。”
老人看着这个画面并没有多大的波澜，他平生做的恶事多了，早就明白自己会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依然不悔，他的家族起来了，不是吗？只要家族在，即便往后身处地狱，他也能流芳百世。
他以为佛祖带他来，是让他收手。
佛祖并不说话，带着他到另一个地方。
所有的鬼魂都是赤身裸体，被聚集在那里的牛虻和黄蜂蛰来蛰去，蛰得他们脸上流下一道又一道的血，流到脚上，被厌恶的蛆虫、蠕虫所吮吸。
看着老人依旧毫无所动，我们连蛇窟都有，这点算什么。
空中又是一阵叹息。
瞬间场景变幻。
那是一个昏沉的空间。
大颗的冰雹，黑水和雪从昏暗的空间倾泻而下，落到地上，地面是一股恶臭，像是灵魂里散发出来的。
这里没有鬼差，只有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兽，狗头，三头，人身，锋利的狼爪，站在鬼魂上。
它用三个喉咙，像狗一样狂吠，它的眼睛通红，大肚子，利爪上抓着一个又一个的鬼魂，黑色的毛发上粘满油脂。
地上全是一个叠着一个的鬼魂。
老人的眼睛睁大，不可置信，他看到，看到了他的母亲在地上挣扎，眼里是痛苦与绝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想过去抓住，把母亲救起来，可是根本动不了。
“我娘那么善良，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地狱！这世道不公平！不公平！她是好人啊！她连一只蚂蚁都不肯踩死……不公平！”
“放我过去！我去替她！”老人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地嚎叫，十指死命地抠着那透明的屏障。
“痴儿，她自愿的，愿意永世不得超生，直到替你赎完罪，这，才轮到第二层。”
又是一阵叹息。
“不！我不要！娘！不要！娘！”他的母亲，生前已经替他挡子弹去世，死后，死后还要……她为什么这么傻！
她那么怕虫子，连一只小虫子都能让她尖叫，老人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是怎么过第一层。
老人喃喃自语，身体也随之颤抖，巨大的痛苦向他袭来。
在老人自责的瞬间，怪兽一个爪子正好抓住他的母亲，把他的母亲剥皮，一片一片撕裂，放进嘴里，就像他们曾经凌迟的那些人一样。
“不！”
老人不再是无动于衷，来自灵魂深处撕心裂肺的哭喊，从他口中爆发！
再转眼。
老人已经回到佛堂。
老人像是被抽了所有力气般瘫坐在蒲团上，目光呆滞。
眼睛又亮起一点光芒，开始不停磕头。
老人嘴里喃喃，“求佛祖指示！求佛祖怜悯！”一遍又一遍。
空气又是一阵叹息，“痴儿。”
“全族回归，指示降临！”
佛像又变回佛像，梦中回归死寂。
“全族回归，指示降临！”
老人一直重复这句话，生怕忘记一个字。
突然，老人的身体猛地一抖，双眼惊恐睁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上布满汗珠。
梦境里的画面历历在目。
人越老越迷信。
反正下一代家主历练也到了尾声。
“楚易，进来！”
“吩咐下去，族里所有人，三天后在祠堂聚集，不来，除族！”
“是！家主！”楚易心头一震，除族，那就是……死路一条！
第一次家主有这种要求！
信息时代，命令下达也不过几分钟。
任务完成后，长宁飘了回去。
蒋如星的遗体正在下葬，温敬之一袭黑衣，形如枯槁。
发疯一样冲过去，跪在棺材旁，双手紧紧扒住棺材边缘，拦住众人封棺。
“不要！不要，让我再看会，再看会！”
温敬之满脸泪痕，不停哭喊。
单位的同事上去试图把他拉开，温敬之死死抓住棺材，不肯松手，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变得苍白，指甲深深嵌入棺材的木板中。
“别拉我！别拉我！让我再和如星说几句话！再说几句，我怕，我怕，她就要忘记我了。”
他看向同事，哀求着，声音充满痛苦和无助，他忘记他已经多久没有和她说过话。
心头一痛，一口血涌上喉咙，慢慢溢出嘴角。
他的同事实在不忍，最后还是放开温敬之。
温敬之抹了抹嘴角的血，抚摸着棺木，仿佛在抚摸蒋如星的脸庞，“小星星，你等着……很快！很快我就会下去陪你了！等等我……答应我，黄泉路上别走那么快，等我找到我们的宝宝，一家三口。”
“我们一家三口，下辈子……下辈子再在一起，好吗？别……别拒绝我。”温敬之哽咽到不能成声，“小星星，我好后悔，好后悔。”
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看着棺木眼神充满深深的不舍，灵魂仿佛要随着棺木一起埋进黑暗的墓穴中。
“小星星，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我再也不会弄丢你了，再也不会。等我帮你报仇，等我找到宝宝，就下去找你，一定要等我，我的星星。”
亲吻着棺材，温敬之吃力地站起来，收起所有的痛苦，呆呆地站着，看着。
葬礼继续进行。
阴雨绵绵，上天似乎也在哭泣。
警局局长孙明，红着眼眶，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心情沉重地走过来，拍拍温敬之的肩膀，“温法医，节哀。如星那么爱你，肯定也不希望你难过。”
孙明仰头把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倒回去，终究还是止不住，抹了抹眼泪，心里对着战友不停地道歉，他终究是没保住他们家最后一个孩子。
孙明转头和身边的警员说，“把蒋如星爸妈的照片公开吧，这是他们应得的荣耀，警号，警号封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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