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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堂前飞燕-贰


三十九年前,即龙庭三十七年。龙庭科举选拔三甲,状元安道,榜眼李格,探花裴元。状元和探花二人皆被封衔调任,唯有榜眼留在龙庭听宣。

  这一年,李格二十九岁,置身在龙庭待了半年之久,半年内无任何差事,更无任何委命。

  时至中秋之际,李格向恩师董相爷请假省亲。董相爷知其心思,龙庭听宣半年,六月虚度,便准了他假期,嘱咐其不急于归返,待龙庭降旨在做打算。

  李格与龙庭诸同门好友宴别后,便返回故地金州。

  李家祖宅原本在青州,后迁居到金州,李格少年时在金州长大,与同乡好友前往龙庭应试后,全家便迁回青州居住。李格往青州书信一封,以报安好。

  金州李宅也有多年无人居住,再加上年久失修,李格决定重修金州李宅。

  李格在金州的挚友金泉闻知重修李宅的消息后,连忙赶来探问。金泉备了点心登门,进门便喊:“榜眼公家的门槛要修高喽。”

  李格从院内听到金泉的话音,心知是来讥讽玩笑的,便前往院门迎接。李格见到金泉恭迎道:“蓬荜生灰,蓬荜生灰。”

  金泉明白字眼之意,将点心奉上,言道:“这点粗粮不知贤弟还有兴趣?”

  李格接过点心,请金泉屋内就坐。李格泡了两杯茉莉,递给金泉,言道:“青州邮寄来的茉莉,老家的人说这个原来产自幽州,现在不好得了。”

  金泉拿起点心,言道:“这龙庭三甲已经选出,状元郎安道委任东都侍郎,东都是块宝地。探花爷裴元委任北都都护,北都是块花地。可唯独你二甲榜眼公,却至今没有任何委任,龙庭之意不敢揣测,但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可清楚。”

  李格也拿起了一块点心,言道:“辞别董相爷前,董相爷没有任何的指示,只让我在家静候。”

  金泉问道:“是静候还是静养?”

  李格回道:“有什么区别吗?”

  金泉言道:“没什么区别啊。你就好好装修下这个宅子,过几天安静日子吧。等待也是一种变化,日子过的越安静,变动就会越大。”

  金泉看了看屋子,言道:“你这次回金州也不提前寄封信,自己偷摸回了,要不是听到有人在我饭馆聊起你要整修宅子,怕是你回来一年我都不知道。有时间来金阙阁坐啊,你这茶无滋无味,没什么意思,走了。”

  李格陪同金泉走出了屋子,正见有一只燕子飞进了屋檐的燕巢。

  整座李宅翻修过后,唯独这处燕巢附近,没有整修,李格特意嘱咐不能惊扰了燕巢。李格每日坐在屋檐下的官帽椅子上,静静的等待着龙庭降旨。

  每日清晨就坐在了这里,等到日落才起身回屋。李格每日都在思量,一是在猜测龙庭会降什么样的一道旨意,另一方面也在准备着自己人生的其他规划。

  时至飞燕回巢,李格似乎想明白了,也不再猜测,也不再焦虑。正如这飞燕,无论飞到哪里,总会回到熟悉的巢里。

  龙庭降什么样的旨意?委任什么样的差事?在龙庭当差多少年?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李格心中突生喜悦,起身前往金泉的金阙阁。

  李格来至金阙阁,金泉外出,便独自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前饮酒。有些事情是否能够想的通,是否不再受其烦恼,这个“通”,往往就在那么一刹那,这“一刹那”非常的短暂,却要为此而忍受漫长的折磨。

  但是这一刹那,却无比珍贵,求不可得。所有人都在寻求脱离苦楚的办法,太多的烦恼无时不在,如影随形。摆脱烦恼,心生喜悦,很多人作着不同程度的努力,仅仅为了那一刹那。

  飞燕每日归巢,李格见了许多次,每日燕影掠过,却仅有一日的燕影,在那一刹那间,让李格寻得了一刹那。李格想来今日再无事可思量,无事可做,便饮酒无度,只管叫店内伙计送酒。

  次日中午,李格从自家床上醒来,见衣服脱尽,金泉从外端着一杯醒酒茶走来。

  金泉言道:“真没想到你喝醉后会耍酒疯,昨晚在我店里弄脏了墙壁,还扰了几桌客人。”

  金泉将备好的醒酒茶递给了李格,李格言谢后便喝了下去,方觉味道不对,立即跑出屋子,在屋外吐了起来。

  金泉笑道:“你家太寒酸了,厨房里除了醋也找不到其他佐料了。”

  李格呕吐之际,抬头见天色阴沉,有乌云汇聚,顷刻间又有雨落。金泉撑伞告别,连忙跑回自家。雨降不止,风烈雷鸣,李格突然想起了屋檐前的燕子,跑来查看,见巢内没有一丝动静,等了许久,仍不见燕归来。

  一夜大雨,李格无眠,待至天亮,听见雨声渐小,便起床走至屋檐。李格见屋檐下的燕巢仍没有一丝动静,有些失望,转身回屋时却见墙脚有一只淋湿的燕子。

  李格见墙上有一点血痕,恍然明白昨夜飞燕归巢,羽毛被雨水打湿,不幸撞死在了墙壁上。李格念飞燕遭遇不幸,便将飞燕尸体埋在了院墙下。

  从此之后,燕巢凄冷,李格依旧每日坐在屋檐下,望向燕巢,期待着新的燕子飞进。

  林琳将李格归来之事告知了阿果,阿果在那杯无味的茉莉中,喝出了一丝疑惑。

  阿果问道:“你是说外公口中的飞燕不是某个女人,而是你口中的一只普通的燕子。怎么会是这样?我以为飞燕是所爱之人,不料是所爱之物。”

  阿果思来想去,总感觉林琳的话有些说不通,他感觉不明白,又问道:“不对,三十九年前的事情,你是从飞燕口中听来的,飞燕如果真是一只普通的燕子的话,你又是怎么得知的。一个七年郁郁而终的人,所挂念的绝不是你口中的家燕!”

  阿果一再追问,林琳不语。

  初来金州李宅的阿果,陷入了疑问中,他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答案却总是在绕弯子。也许这是十四岁的他,必须经历的一个时期吧。但是对于李格的遗言,十四岁的阿果仍在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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