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癫公，给你姨母洗脑也很容易
第五言语调缓慢，没有半点刺激人的意思。
但态度不卑不亢，也没有丝毫自卑自哀的低姿态：
“夫人，您是至简的姨母，他说您对他非常好，将来我与至简婚后，自当将您当成长辈来孝敬。”
“但是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历来不是单线条一味付出的，而是相互的。”
“婆媳关系还有十年看婆、十年看媳的说法呢，至简生母已经不在了，姨母就跟亲娘一样，这种关系也说得过去。”
“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蒙氏：“……”
“十年看婆，十年看媳？”
她看着第五言，道：“你是在跟我说，如果我对你好，你才肯孝敬我？我对你不好，你便不将我当回事？”
“没错！”第五言直言不讳：“我对别人的态度，历来取决于别人对我的态度！我若是那逆来顺受的懦弱主儿，也不见得就能入您的法眼，至简若喜欢那类姑娘，也不用二十二了还没有娶亲，不是么？”
蒙氏哑然：“……”
还真让她说中了！
她蹙眉审视第五言，道：“你怎么与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第五言说话依旧单刀直入，一点儿也没客气：“百闻不如一见，未曾亲见不宜置评，不是吗？我若是听说英国公夫人厉害得很，家中儿媳一个两个的都跟鹌鹑似的，平日里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饭也不敢多吃一口。听说了之后，我就对您有成见，觉得你是个恶婆婆，你能接受吗？”
人性本是自私，往往很难以己度人。
一旦换位思考、能与他人共情，世上很多矛盾就都不存在了。
经她这么一个类比，蒙氏不免代入了她的说法。
很好，光是打个比方，她就已经开始生气了！
“我历来不是不讲理的人。”蒙氏说道：“但，你也要有能说服我接受你的理由。”
第五言却道：“没有。”
蒙氏一愣：“没有？”
“没有！”第五言睁着一双大眼睛，满脸都是无辜：“你是否喜欢我、接受我，都是你的主观意愿。难道不该是你扪心自问，为何不喜欢我、为何不能接受我么？”
她浅淡一笑，“你不喜欢我本就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我给理由让你接受我？”
蒙氏：“！！！”
这说法简直是谬论！
但，好像又有几分道理？
第五言紧接着又说：“我这个人呢，不太喜欢与人虚与委蛇。有话直接说、有仇当场报！您是至简留在世上留存不多的亲人，你接受我，我也便当你是自家人。你若不喜欢我，那以后少见面、少给对方膈应就是了。”
“有仇当场报？”蒙氏咀嚼着这一句，忽然问：“你说相国寺的事，是第五惜算计的？”
没想到她会提到这件事，第五言点头，如实说道：“不错。想来相国寺发生的事，夫人是打听过的。当时，第五是想设计我失身于乞丐，好被住隔壁的那两位性子激进的夫人逮住后，把我浸猪笼、沉塘，就可以弄死我了。”
蒙氏脸色不太好看：“那怎么会是……会是至简？”
女子婚前失贞这样的事，放谁家都是家丑。而她的外甥娶什么样的妻子不行，偏偏要娶一个身负丑闻的？
第五言一摊手：“这话，难道不该是问他？我当时中了药，迷迷瞪瞪的，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哪儿知道他是怎么冒出来的。”
虽然、但是，是她扑倒的钟离羿！
这话可不能给蒙氏说，说了更要不喜了。
蒙氏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是第五惜算计，可有证据。”
“我也说了。”第五言平淡地道：“算计别人的时候留下把柄，岂非很蠢？第五惜又不是个蠢蛋，怎么会让我有证据？”
她一脸无所谓，嗤笑一声，道：“但很多事可以通过推理，逻辑自洽，基本就八九不离十了。”
“她并非与我一母同胞，而是家仆之女，占用了我的身份十三年，享受了十三年的荣华富贵、万千宠爱。”
“我突然回来了，还得了舅家帮扶，得了她一直没能受封的郡主封号。不管我是否威胁到她的地位，都会让她有危机感！”
“若她心无芥蒂、待我如亲姐妹，或者如她所言，对我有愧疚补偿之心，我过去三年还至于是那种臭名声么？”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反问：“夫人，您在国公府也是当家主母，想来是能明白这些后宅阴私的？”
蒙氏盯着她，道：“你倒还有几分聪明。”
倘若第五惜是真心的对这个真嫡女好，门户摆在那儿呢，一小姑娘再怎么自毁名声，也不至于一黑到底！
第五言并不得意：“夫人谬赞，我只是看得比较清晰，也更明白人性可怖罢了。”
她又道：“世人逐利，一旦有了杀人动机，她谋算杀人的预案，就很合理了。而后面，她找了这么个机会，付诸行动。”
“没有人可以为我作证，毕竟我名声不好，做出这种有辱门楣的事在大众心里，也很正常不是么？”
“而我在相国寺有了前科，已经是婚前失贞的人了，今日的宴席后，勾搭其他男人，好像也很正常？”
条分缕析到后面，她对上蒙氏的眸光，轻声问：“但是夫人，您不觉得这件事有一个最大的疑点么？”
蒙氏拧眉，顺着她的话分析，道：“至简待你这般好，他还是皇太叔，这已经是你能攀得上的最高的枝儿，你犯不着去招惹二王爷！”
“是了。我若真跟二王爷勾搭上了，下场是什么我难道这点脑子都没有吗？”
“更叫人费解的是，我去给朔王戴绿帽子，找个有、且很多妇之夫？”
第五言脸上绽放出笑花，道：“我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脑壳萎缩了？放着光明坦途不走，要去走那崎岖野路？”
“近段时日，有眼睛的人，谁没有看到朔王待我有多好，我舍弃明珠去贪图瓦砾，这合理吗？”
她如此一说，蒙氏的视野仿佛开阔了。
看着第五言，蒙氏的眸光十分复杂：“你……”
第五言也没有讨好她，只道：“我还是那句话。您若喜欢跟我往来呢，我们就多走动。若不喜欢，也不必勉强。毕竟，您喜欢我与否那都是你的事，你看见我不得劲儿也是你自己心里难受，对我不会有任何影响！”
至于穿小鞋？
呵呵，她难道是吃素的？
蒙氏离去了，钟离羿将人送回如意殿。
回来的时候，很是好奇地问：“言言，你跟姨母说了什么？”
第五言问：“她对我态度难道变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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