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将纨绔进行到底90
从兰兹河回博蓝湖别墅的这条路,驾驶座上的瞿吹水心理防线濒临崩溃。
他旁边的位置空了。
此刻的瞿吹水比谁都清楚明白,在多选一的问题掷向遗朱的下一秒,他就要随时准备成为排除法的首个牺牲项。
但他还没昏头到直接回家躲起来哭的程度,而是把卑劣的心情捎带回了博蓝湖。
谁知道如果他不在,陆朝野这只臭狗能搅出什么事来。
瞿吹水坐在楼层拐弯处的沙发上,目睹了遗朱和陆朝野上楼后的一举一动。
遗朱随手把覆了一层雪的冲锋衣脱了下来,陆朝野顺势叠着自己的衣服挂到了小臂上,从他的后脖颈搂上来。
那股劲儿冲皱了遗朱里边的针织外套,他里边的白色背心边没遮住,顺带还露出半个肩头。
向来很在意打理衣服褶皱的遗朱没什么表示,陆朝野见状后得寸进尺,从后边环着他。
没人比瞿吹水更奢望这种喜悦。
重逢的仪式没有章法,所以只能用最直白的行为陈述。
遗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瞿吹水,随口问道:“你怎么不回房间?”
瞿吹水瞄了一眼环着他的陆朝野,哂笑着说:“忘带房卡了。”
这句话对遗朱而言无足轻重,但飞进陆朝野耳朵里是纯粹挑衅。
没带房卡完全可以联系前台来开门,没必要坐个惹眼的位置招人烦,况且陆朝野订了另外的套间,不会不懂他的用意。
——他在显摆自己和遗朱住在了一起,还要拿房卡的理由把人拐回去。
不巧的是,遗朱装房卡的衣服在陆朝野手上。
果不其然,遗朱伸手去扒拉自己的冲锋衣:“走吧,我领你回去。”
陆朝野不着痕迹地避开,最后连房卡都是由他递给瞿吹水的。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他还特意转过身来,把瞿吹水那张神伤到令人作呕的脸遮得干干净净,面不改色地和遗朱说。
“我看后边挺漂亮的,正好带我转转吧。”
—
博蓝湖别墅襟山带水,遗朱已经转了好几趟,连秘密小径都探地熟练。
本来是领着陆朝野转,最后成了天阔大桥上熟悉的一幕。
把手印在阶梯的积雪上,遗朱弓着腰和陆朝野一起往雪上添痕迹,手被冻红了也不愿意消停,还使唤着陆朝野帮忙拍照。
陆朝野也没什么怨言,笑着正准备帮他拍的时候,被遗朱砸过来的雪糊了一脸。
闹了半晌,还是陆朝野更胜一筹,他轻轻地拘着遗朱的脖颈没动,眼神落在遗朱脸上,怔愣了片刻也不愿意撒手。
今天他没喝醉。
霎时间收敛起笑意,遗朱自顾自站起身往上走了两阶,示意陆朝野:“我站在这个高度拍一张吧,但我怕有双下巴,你往后仰帮我拍吧。”
陆朝野会意,连上台阶的法子都没提,调出摄像机来朝着他,说道:“我踮脚吧。”
遗朱垂眼看着他已经埋进雪里好几回的脚,婉拒道:“算了,你新鞋会有折痕。”
“什么话。”陆朝野笑道。
遗朱的肩头已经积了新一层雪渍,陆朝野上了一个台阶要递手过去。
旁边的乔木被雪压枝,载不动的新雪跌下来,全泼在了遗朱的眼睫和头发上。
遗朱没动,由着他来拂雪。
陆朝野又上一个台阶,现在的距离太近,牵引着遗朱回溯到他去陆朝野宿舍还衣服那天。
可惜今天的世界没有熄灯,雪色把陆朝野和他的距离映得清清楚楚。
窥见他心思的遗朱,面无波澜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陆朝野。”
陆朝野停下动作:“嗯?”
下一句话,比遗朱肩头的雪还凉,他一双眼直视着陆朝野,说道:“我不清楚以前怎么样。但从现在起,无论如何都不要喜欢我。”
快要降落在他面颊上的吻还是差之毫厘——遗朱侧过脸避开了。
面对他的话,陆朝野缄口不答。
他心想,这里的一切都和天阔大桥不同,唯独初夏看到的烟花炸成了遍地的雪。
而且。
雪比我先亲到他。
—
缄默的状态持续到上楼梯的时刻。
在分道扬镳的拐角处,一直随着遗朱上楼的陆朝野,才扯上遗朱的手。
难得的凉。
——“无论如何都不要喜欢我。”
陆朝野斟酌了许久,最终反过来询问遗朱的决定:“刚才的话,你想听我说好还是说晚安?”
这是两种答案,分别代表着答应和拒绝,被陆朝野拟出来回头问他。
但遗朱没察觉到,陆朝野说的甚至不是“我说什么”,而是“你想听我说什么”。
遗朱毫不犹豫:“你说好。”
这句话是最后通牒。
陆朝野垂下眼,他多少也明白,自己能在遗朱面前压过林冽一头,总归是有遗朱偏心的成分在,而这个偏心的成分,来自林冽毫不遮掩的图谋不轨。
陆朝野冷而深邃的轮廓映在廊灯下,快被暖光融化了。
握着遗朱的手没丢,他最终的选择和遗朱的希冀注定要殊途,噙着笑说了今夜道别的一句话。
“晚安。”
—
等回到房间,遗朱把以往所有的细节串联,才发现自己的钝感力是多么强大的屏障。
陆朝野并没有刻意隐藏,只是他先入为主的印象太根深蒂固。
天阔大桥的合照、被他刻意丢掉的耳机、装了半兜的蓝花楹,还有今天的生日快乐,全都盈满了陆朝野的用意。
直到吻将要印上脸颊时,遗朱才恍然大悟。
——他喜欢我。
正当遗朱拧眉思索世界线进度,试图联系洞拐时,门前多了道笔直的身影。
倚在门框的瞿吹水语气不明地问道:“你跟陆朝野?”
当即把这句话归类为老板对员工恋情状况试探,遗朱回复地斩钉截铁:“没有。”
瞿吹水装也不装了,连语气都镶着对陆朝野的恶意:“没有什么?那只狗凑你这么近。”
神经病。
遗朱冷着脸,目光掠过瞿吹水后垂下眼应声:“你看错了吧?那是个意外。”
瞿吹水察觉出了他的不耐烦,放缓了语调问:“遗朱?”
“不是他凑我近。”对跟踪自己的人没什么好说的,遗朱干脆给了瞿吹水最不想听的回答,“是他想亲我。”
瞿吹水连声音都掺上了喑哑:“这算什么意外?”
结果,坐在床边的青年,抬起一张波澜不惊的脸,他目光直直地刺探着瞿吹水,把话说的毫不留情。
——“被你看到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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