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变化之始
长生身为首席大弟子,自然是责无旁贷。
黑云压顶,电闪雷鸣,就连空气都带着几分冷肃和凝重。
灵隐圣宗尚白,此乃品性高洁不染纤尘的颜色,那段时间,以华容尊为首,每日每夜都能看到白衣如雪的灵隐圣宗弟子持剑握刀,站在这大窟窿下面严阵以待,只等着但凡有怪物出来,便要将它们格杀在这幽山之地,绝不放过一只入界。
其他各宗也是出人出力,派了不少宗门青年才俊,协助镇守。
天柱倾塌而撕裂的这个黑黢黢的大窟窿,被道宗称之为“天哭”。
天哭之处,灵气外泄,上空之中的死气煞气混合着异界怪物,悉数从这窟窿中跑过来,危害苍生,残忍至极。
灵隐圣宗的几位大能,拼死炼阵,暂时将那天哭之处,给补上一块,才让祸害暂且阻断。
第一月,相安无事。
第二月,并无麻烦。
第三月,一如之前。
长生在此处守了三年,这三年时光,他在幽山之上,寸步不离,而灵毓也一样陪在他身边,守了这天哭之处整整三年。
第四年的时候,两人突然收到了来自沧容的一道密令,这道密令那是经了道祖之手,才以最快速度传到了距离灵隐圣宗足足有十万里之遥的幽山。
沧容在密令中说:“莲华失踪,速归。”
其实,灵宗的弟子三天两头不见踪影,倒也算正常,不会有人刻意去寻找。
然而,但凡有人要专门以万里传音的法子来寻人,定然是有大事情发生。
长生和灵毓便要马上回去寻人。
然而正在此时,又是一道密令传给了灵毓。
灵毓看完,抬头望着长生,道:“大师兄,圣人说此处不能无人看守,你先回去寻莲华师兄,我在这里守着天哭。”
圣人那个时候,是灵隐圣宗真正的管事之人。
若是放到现在,圣人的地位,大概类似于尊皇。
那时候,道宗和世俗,还是合二为一的,灵隐圣宗既是天下道宗之首,又是世俗之巅,能够号令天下。
圣人有旨,灵毓自然是要遵守的。
长生也不做多问,只是看了看灵毓那张艳丽且年轻的容颜,道:“你在此处,莫要贪玩,我寻到莲华便回来。”
灵毓点点头,仰着脸看着长生,满目都是真挚,道:“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还是我待你最好?凤浪虽然平日里缠你缠得紧,可一听要来这荒凉偏僻的幽山守天哭,他便要临阵退缩,撒泼打滚说什么都不要来,唯有我愿意舍弃那边的荣华富贵,随你一同涉险。”
长生望着灵毓那双几乎能一眼看穿真心的明透眼眸,若说是丝毫不为所动,那是在自欺欺人。
只是,男人和男人,终究是有违天道,更何况他与灵毓,又是师兄弟的关系,他身为灵宗首席,自当以身作则,言谈举止,不敢有丝毫差错。
长生有些无奈,道:“灵毓,你何时能将这份热情和执着,用于追求大道之上,师兄也就放心了。”
灵毓一双充满热情的眸子,暗淡了几分。
他仍是不气馁,只是笑了笑说道:“师兄,我等你回来,我这个人,就是这般执着,从你牵起我的手,给我取了名字的时候,我就认定你了。”
长生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得拍了拍灵毓的脑袋,转身离开。
就是这一离开,才不过七日而已,长生便在灵隐圣宗得到了天哭有外敌入侵,幽山混战一团的消息。
灵毓一力抗敌,最终身受重伤,体力不支,跌落幽山悬崖,足足有半年时间都未曾寻到他的踪迹,而与灵毓一同守天哭的其他各宗弟子,却是全军覆灭,鲜血染红了幽山。
九界道宗,损失惨重。
半年之后的某一日,拖着一条瘸了的右腿、断了一根手筋还毁了半张脸的灵毓,左手提着剑,满身是血地爬上了灵隐圣宗,晕倒在门前,被守门弟子给救了进去。
灵毓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有煞修入侵九界。”
那是长生第一次听到煞修这个说法。
灵毓昏昏沉沉数日,待到再次醒来,道祖问他经历了什么,他先是沉默,接着便说道:“摔了下去,好不容易才爬上来,仅此而已。”
灵毓身上的伤,看上去虽重,治疗起来其实并不算困难。
道祖心疼徒弟,将那些灵丹妙药专挑好的给他送来,不消几日灵毓的外伤内伤已经基本根治。
但是这个素日妖冶张扬笑骂由人的少年,却是变得日益沉默,总是独自坐在偏僻的地方发呆,或望着天空,或盯着一片叶子,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莲华仍是一无所踪。
天哭之处从那次煞修入侵之外,便又派了各宗修为更高的长老前去修补看守,至此再也没有大事发生,那些灵毓口中入侵的煞修,也不曾有人寻到过踪迹,暂且不提。
所以长生、沧容乃至整个灵宗上上下下,都将注意力放在寻找莲华上面,对于死而复生化险为夷的灵毓,倒是缺了几分注意。
只想着他能回来就好。
但谁都不知道,回来的这个人,是否还是以前的那个灵毓。
………………
纵然再次出现煞修,蔺晏二人仍是要先回去万法正宗的,两人在紫帝天都外的近郊驿站租了一只凤羽鹤,以最快速度朝着东北方向的万法正宗赶去。
狂风呼啸过耳,几乎要吹乱晏天痕的鬓发,其实他可以用法宝或者道法来将狂风阻隔在外,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
他想要靠吹风来冷静一二,然而心中焦灼的煎熬,仍是没有丝毫改善。
下一息,风失去了原有的磅礴,晏天痕转头和蔺玄之对视一眼。
蔺玄之虚揽着他,道:“心情不好,也不是这么个折磨自己的法子,虽肉身较之以往要强悍许多,但身体是自己的,莫要太委屈自己。”
晏天痕在凤羽鹤的背上转了个身,紧紧抱住了蔺玄之,这才觉得心头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愧疚感和压抑感,不知不觉中送了一些,让他有了一息喘气的空间。
若是说,那煞修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也是不可能的。
若是他当初没有选择留给自己一线生机,让那株血柏可以活下来,如今那在黑暗之中,被封印、折服已久的煞修,大概在数万年前便已经死了。
幽山灵毓不想没有来生,不想与长生永生永世都再见不到面,所以他违背了道祖临终之前的殷殷叮嘱和托付,辜负了灵宗对他的期盼,没有让自己形神俱灭,而是选择轮回和封印。
他原以为,封印没那么容易就能够解开。
可如今看来,他大错特错。
若是九界重现修罗场,那一切的错,都怪他。
晏天痕抓紧了蔺玄之的衣服,呼吸有几分急促。
蔺玄之察觉到他的颤抖,便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让凤羽鹤的速度慢上一些。
蔺玄之捏了捏晏天痕的脖颈,柔声问道:“阿痕,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飞得慢一些,不急着赶到万法正宗。”
“不是。”晏天痕闷声说道:“大哥,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做错了事情,后果还很是严重,会怎么样?”
蔺玄之的手微微一顿,才有继续安抚性地继续给晏天痕顺毛。
“你先说说看,做错了什么?”
晏天痕摇摇头,说:“我不说。”
蔺玄之也不强求,道:“日后想说再说也好,不管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逼迫你。你若是犯了天大的错误,我便与你一同承担责任,再将这错误带来的损失,想方设法补上。”
晏天痕仍是拱在他的怀中不吭声。
蔺玄之心里便有了几分想法。
莫不是晏天痕当真背着他犯了什么大错,现在心里面忐忑不安,生怕哪日错误暴露,他会看不起他、抛弃他?
可这每天都在一起,晏天痕又这么乖,能犯什么错?
蔺玄之接着便道:“阿痕,无论如何,大哥都会陪着你。”
晏天痕心中更是难受。
我不想你陪着我一起去偿还。
我不想你陪着我一起成为千夫所指的坏人。
我只想你能好好的,骄傲的活着。
永远不为任何人弯下双腿和脊梁。
有一个煞修出世,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当年那个被幽山灵毓亲手废了修为,抹了脖子,像是扔死狗似的扔到黑狱之中并封印起来的煞修,随着他的转世轮回、随着他的复活和记忆回笼、随着幽都之困的悉数瓦解,已经从那黑狱之中爬了出来。
那一世,幽山灵毓吃了百年的苦,散了半身的修为,去了半条命,才终于好不容易将那个煞修给封印,可现在,一切却又重新回来了。
晏天痕想想那段黑暗的岁月,便感到孤单寂寞以至于满心悲凉凄怆。
可那时候,长生并未与他在一起。
所以这一切,都不曾波及到长生。
而现在呢?
那煞修报复心极重,又是个追求滔天权势的怪物,幽山灵毓曾经耍了他、害了他,煞修如今回来,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最大的仇家?
晏天痕惶惶不安,却又不敢、不想说出来,让蔺玄之随他一起被那煞修惦记上。
不能说。
不能牵扯无辜之人。
是他当初不听道祖的劝告和警示,为了一己之私,给九界、给蔺玄之,留下了这么大的隐患。
晏天痕艰难地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眸轻轻转动了几分,然后很是平静地说:“大哥,我猜那个煞修不日便会去招兵买马,我们还是要提早做好准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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