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审问
时来夏已至，山青复水绿，谁知茂叶下，虫蛇附其中。
伊宁与阿芳已经遁入暗中很久了，她们两人在确保撤往苗寨的汇溪村百姓以及矮子帮的人安全后，再度回到了夔州地界。
五月初三夜，两人回到了夔州静水湾边，也就是当初东华会夺银的小镇上。
伊宁走到那留下印记的大石前，掀开上边遮掩的破席子，她刻的字却依然还在，她目光一沉，这里，没有人来调查过！
出了这么大的事，官府怎么会没有半点动静？
“阿宁，你在想什么？”身后的阿芳问道。
“官府……有问题！”伊宁判断道。
“有问题？”阿芳不明白，她很少与官府打交道。
“去州衙！”伊宁果断道。
“夔州知州州衙吗？”阿芳也判断了出来。
“不错，走！”
两人自暗中出现，很快又消失在了暗中……
而身在泸州永宁寺的天尊，这些天一直眉头不展，他没有盯着那大佛背上的沙盘，反而站在寺外高处盯着下边那流淌的永宁河，久久未动。夏风吹来，拂动着他那面具下纤长的白须，他高高矗立，宛如神灵一般，谁也不知道那张天尊面具下是何表情，但大概不是喜悦吧……
“天尊。”左森自他背后出现，立在五步之外，拱手道。
“汇溪村的人都不见了？”天尊嘴里发出沉闷的声音来。
“是，应该是撤往苗寨了。”左森答道。
“那两个女人也去了苗寨吗？”天尊继续问道。
“这……”左森不知道。
“这两个女人是两个巨大隐患，尤其是那个伊宁！”天尊语气变重了很多。
“是，属下立马就去查她的下落！”
“去吧，查到了，给我引到这儿来，你懂了吧？”天尊忽然回头，那张面具上，那双眼神寒意逼人。
左森不敢与之对视，再次低头拱手道：“是，天尊！”
“留夏还未得手吗？”
“尚未有消息传来……”
“行吧，你们三兄弟给我盯紧这两个隐患，剩下的交给我来吧……”天尊似乎有些失望。
“是……”左森不敢揣摩他的意思，甚至不敢生出半点反抗的心态。
五月初四夜，夔州城内一如既往的安宁祥和，街道上，码头边，只有少许人还在那里游荡，做着白天未做完的活。夜幕之后，城内灯火稀疏，城外四处虫鸣。
一只猫头鹰滑过夜空，落在了夔州州衙外一株大梧桐树上，那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府衙内一处阁楼。
阁楼内的光，隔着纱窗，透了出来，烛光影里，似乎有个人的影子。
“咕咕，咕咕！”
猫头鹰一振翅膀，飞走了。
阁楼内，书案前，一个约莫三十岁，长得眉歪额平，大小眼的男人，穿着一身圆领袍，正在案上摆弄着笔墨纸砚，他研好墨，铺好熟宣纸，用砚台压好，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提起一根狼毫笔，蹙眉思索，思索过后，沾起墨汁便开始在熟宣上写了起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拦下西川转运使官船的夔州知州赵成。
“哐！”
他阁楼上的窗户被一阵强风吹开，他闻声一震，立马抬头，可只有一股风迎面而来，并无其他东西，他张目四望，确认无恙之后，起身走到那窗前，往窗户外探了探头，可外边一片静谧，什么都没有。
他摇摇头，关上窗户，一转过身，忽然整个身子一颤！
一个青衣长辫的女子已经坐在了他刚刚的座位之上，正端看着他写的东西呢……
“你……你是何人？”赵成明知故问道。
“伊宁。”伊宁头也不抬，仍然在看他写的东西。
桌案上那被砚台压着的宣纸上，写着这么一句话：夔州已然失陷，请朝廷速速派兵入川！
夔州失陷？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呢？
“你来此做什么？这里是朝廷的州衙，容不得你在此撒野！”赵成怒道。
伊宁抬头，盯着这个赵成的脸，这张脸很像她曾经见过的一个人，她思索片刻，问道：“你叫什么？”
“你也配问本官的名字？”那赵成怒气腾腾，在他看来，伊宁这种江湖大侠是不会对他动手的。
伊宁直接朝他撒开了左手，一股冰寒之气瞬间凝出，让着闷热的阁楼瞬间变凉，赵成脸色大变，伊宁那只手猛地一拉，一吸！
“啊……”
赵成整个人直接被伊宁一手龙汲水吸了过去，一直被拉到桌案之前，伊宁一手摁住了他的脑袋，浸骨的寒意从赵成头皮上传至全身，他大气不敢喘，动都不敢动。
“你叫什么？”伊宁仍然问着这句话，但语气却冷了很多。
“呃……赵成，本官乃是夔州知州赵成，伊女侠手下留情！”赵成连忙说道，他本来也是知州的身份，他也没说假话。
“赵成？”伊宁品味着这两个字，想起了那个人，跟这个赵成长得有六分相似的那个人。
赵晟！
赵晟当初被她在京城一脚踩断腿骨，后被皇帝打回原籍，从此杳无音讯，可眼前这个赵成不仅人长得像他，甚至名字也很像，很难说这两人没关系。
“是是是！”赵成连忙答应道。
忽然，伊宁五指一震，赵成仿佛头被锤子砸了一样，瞬间失去知觉，倒在了阁楼地板上，而他袖口里，居然掉出了一把匕首来……
伊宁脸色一寒，这个知州，有问题！
伊宁走到那赵成身前，捡起他袖口里掉落下来的匕首，打量了一下，发现匕首锋利无比，且泛着蓝光，这是淬了毒的匕首，一个知州为何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再想起这人写的那一句话：夔州已然失陷，请朝廷速速派兵入川！
伊宁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开始打量起了这阁楼内来，四处寻着，自书案下屉子里打开，里边有许多书信，但打开来看，都是一些普通的官府公文，并无什么特别，直到，她看到了一侧墙壁上的那张画。
画上画的是一个仙人，浑身瑞气，宝相庄严，仙气飘飘，胯下一只九头青狮子，狮子脚踩祥云，威武不凡。而画中仙人边上写着一行字：东极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像。
看着这像，伊宁那丹凤眼瞳孔张大了开来，难道东华会信奉的就是这个神祗吗？
难怪首领叫做天尊！
她一伸手，想把那画像吸过来，但那画纹丝不动，她疑惑之下，看向了画像之下的那个供桌，上边左右摆着两盏鹤嘴铜灯，她走过去，发现左侧的灯身上光滑无比，而右侧的灯身则黯淡了许多。
找到了！
她抓住那左侧的鹤嘴铜灯，轻轻一扭，墙上那天尊画忽然往侧面一动，墙壁上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暗格来。
而暗格里，有两封书信。
第一封信信封之上便有四个字：吾弟亲启。伊宁打开来一看，顿时色变。
“愚兄之腿经天尊所治已经痊愈，今已能健步如飞，吾弟勿忧。愚兄在山东，已将青龙坛整合完毕，吾东华之弟子已有万余人，于山东山区所聚之兵甲已达三万之众，只待朝廷大军南下入川之际，便可自北方起事，与陕西玄武坛遥相呼应，席卷中原！弟在西川，当保重！”
落款是：愚兄赵晟。
伊宁青着脸看完了这一封信，再看第二封，信封上写的也是四个字：四师兄亲启。
“吾已前往川中，追寻董昭踪迹，只待将其擒下，师兄在夔，务必防备伊宁此人，切勿懈怠。”
落款是：师妹海留夏。
伊宁看完，瞳孔一缩，董昭什么时候来了西川？而且居然被东华会海留夏给盯上了？董昭若是被这帮疯子拿住，岂有活路？
伊宁捏紧了拳头，回头一看还倒在地上的赵成，心中恨意起，忽然身子一动，一把将地上的赵成提起，指尖真元点住他气户，俞府，璇玑三穴，随后将其转过身子，再往脑后颈椎哑穴上一戳！
那赵成吃痛醒了过来，可口不能言，气难以出，望着眼前脸色冰冷的伊宁，他双眼圆睁，身体开始颤抖，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伊宁忽然一把抓住他的左手，用力一拗！
“咔嚓！”赵成左手直接被拗断，他痛的龇牙咧嘴，可就是发不出声音，随后又是“咔嚓”一声，他的右手也被拗断，更是痛的他身体乱颤，痉挛不已。随后伊宁将他扔在了地上，抬起麂皮靴，朝着他的大腿根就是一脚！
“咔咔！”
赵成腿骨直接被踩断，他已经痛到麻木，眼睁脸拉，浑身抽搐，可伊宁还是没放过他，对着他左腿又是一脚……
赵成四肢全断，宛如一条死狗，可他张开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脸上表情凄惨至极。
伊宁拿着那两封信，一把扯住赵成的发髻，朝着窗口一跃而出，消失在了黑夜中！
待巡夜的州衙侍卫前来时，他们的知州老爷就这么消失了，谁也不知道怎么消失的。
夔州江边，一处无人的树林里，点起了一堆篝火，四肢被断的赵成直接被伊宁拖了过来，丢在了草地上。阿芳看着这个半死不活，连滚都打不了的男人，好奇的俯下身看了看。
“这就是那夔州的知州吗？”阿芳问了出来。
伊宁一手拿出那两封信，递给了阿芳，阿芳接过来，对着火光一看，脸色变了变。原来这夔州知州本就是东华会的人，难怪官船失事之后官府居然毫无动静。她不知道什么赵晟，但海留夏是左使她是知道的，这人既然是海留夏的师兄，那么在东华会里必然地位很高了。
“原来是条大鱼啊，上次抓的小鱼问不出什么，这大鱼就应该知道很多了。”阿芳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说道。
“审问吧。”
伊宁拍了拍手，对阿芳说道。
“怎么要我审？”阿芳有些不满。
“不然呢？”伊宁双手一摊。
“你比我在行，虽然我知道这东华会都是硬骨头，但只要你用你的寒气把他冻成半死不活，出现幻觉，他不就什么都说了吗？”阿芳抱着膀子道。
“他扛不住。”伊宁淡淡说着，然后转过脸看着阿芳：“你下蛊。”
阿芳眉毛一挑：“我不会下，我又不是未娘那种天赋异禀的，我药理都不通，你给我淬炼森罗手的药方还是我们苗寨的巫医千辛万苦弄出来的呢。”
“真不会？”
“真不会！”
“那命蛊呢？”
“啊？”阿芳叫了出来，“拿我的命蛊给这个虫豸，这也太看得起他了吧？不就是个东华会的废物么，一掌劈了便是，何必问东问西！”
阿芳很不情愿。
伊宁摇摇头，伸出手指解开赵成的穴道，赵成立马跟死了爹妈一般痛喊了出来……
“快拿出来！”伊宁催促阿芳。
阿芳别过头，抱着膀子：“才不呢！”
“那咬死他！”
“你咬就行了，别想用我的命蛊咬！”阿芳死活不让步。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魔女，休想知道我们东华会的内幕！”赵成大吼一声，一伸舌头，一张嘴！
阿芳伊宁同时脸色一变，这家伙想要咬舌自尽！
伊宁立马反应过来，一脚踹在赵成下巴上，直踢的他牙齿都飞出几颗来，阿芳一把将他揪起，劈脸扇了七八个耳刮子，直打的他牙齿尽数掉落才停下来，那赵成被两人这么一顿收拾，再想咬舌自尽已是不可能了。
赵成嘴角全是血，却依然对着两人怒目而视，这两个女魔头，真的是手段狠辣，果然天下最毒妇人心！
阿芳一脚踩在他手臂断骨之处，怒道：“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想死吗？”
赵成怒道：“来啊，来杀我啊，你们两个女魔头！”
“你说得对，我们是女魔头，本来呢，你若是好好交待，姑奶奶我说不定还能让你死个痛快，但是你越是想死，姑奶奶偏不让你死！”
阿芳说完，一手点住赵成穴道，先让他无法动弹。然后气沉丹田，而后双手掌心朝上，缓缓升起，一股股真元涌上来，她脸色开始变化，额头中间出现一条金色的线，当那双手平胸之后，阿芳忽然张开嘴，伸出舌头，而舌头上爬着一条金色的蚕。
那条蚕不过一寸来长，金色的身躯长得晶莹剔透，极其可爱。金蚕爬的极快，很快自阿芳的舌头上爬到舌尖，然后掉下来，落在了阿芳的手套之上。
“命蛊？”伊宁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去吧！”
阿芳将那金蚕伸到赵成的嘴边，那金蚕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一样，直接就顺着赵成的嘴巴飞快的爬进了他的喉咙内！
赵成心中骇然至极，这蛊虫世间少有，其可怕程度绝非一般虫子可比，可他被制住了身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小虫子爬进了他体内，他根本没办法阻止……
阿芳自腰后取出巫王笛来，这命蛊有一套不同于其他蛊的控制笛音，只有它的主人知道，所以阿芳能控制这一条命蛊，并不代表她会弄其他蛊。
笛声响起，声音并不悠扬，也不戚戚，而是宛如人心脏跳动一般，发出诡异的“咚咚”声，令人闻之极不舒服……
伊宁甚至堵住了耳朵……
赵成就惨了，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喊出来，而后突然间，叫声停止，人就木讷了，双眼无神，成了个傻子一般……
阿芳收了笛子，满头大汗，看起来消耗很大，她朝伊宁道：“问吧，半柱香时间。”
阿芳说完直接盘坐在地上，运功调息了起来。
伊宁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开口：“官船上……是什么？”
“五百万两官银！”赵成直言不讳。
伊宁闻言蹙眉，继续道：“你们……从何而来？”
“来自千年前的阴阳家教派，流传至今。”赵成面无表情答道。
“阴阳家？”
“对，阴阳家主张天道轮回，阴阳轮回，五行相生相克，世事更流不息。王朝盛时，我们认为它是顺天应人，故而我们潜藏下来，休养生息；王朝一旦衰落，那便是天道生变，五行缺失，我们则会聚众出山。我们东华会会弥补这天道缺失的部分，重新让这世间回归平衡。”
伊宁听了直皱眉，说得好听，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阴阳家，而是借着阴阳家的名头行邪祟之事的邪教！盛世打不过朝廷，当然藏起来，等到乱世，朝廷衰弱，他们可不就出来“拨乱反正”了吗？
“为何出山？”伊宁继续问道。
“我们传承千年……吸纳四方志士，此番出山，为的就是推翻暴政，拯救万民。”赵成木讷的答道。
“呸！”伊宁直接一口唾沫吐到了赵成脸上，而赵成仍然面无表情。
“天尊是谁？”
“没见过，但天尊很强大。”
“多强大？”
“一步绝世。”
伊宁听得心一提，差一步迈入绝世高手？那岂不是比班珠喇嘛，明佑大师还要厉害？
“天尊在哪……是何模样？”
“在泸州……没见过。”
既然没见过，自然也就不知道长什么样了。
“你们……有多少人？”
“我们有一个天尊，左右二使，三大护法，四大坛主，一十二神将，三十六舵主，麾下忠心于我们的教众已经达到三万五千余人。”
伊宁脸色微变，继续问道：“首领都是……什么名字？”
“天尊不知道，左右二使分别是海留夏，海流苏，三大护法就是左木左林左森。四大坛主，玄武坛坛主孙鸣，朱雀坛坛主蒙端，白虎坛坛主岳重，青龙坛坛主赵晟！”
赵晟！这个朝廷曾经的武状元，居然是青龙坛坛主？这东华会到底谋划了多久？
“十二神将我没见过，也不知道名字，但每个人都是化境巅峰高手。”赵成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虚境几个？”伊宁再次问了出来。
“除了三大护法外，白虎坛坛主岳重是虚境高手，另外，十二神将之中似乎也有一人突破了！”
“化境呢？”
“青龙坛有八个化境高手，白虎坛有十个，玄武坛七个，朱雀坛六个，三十六舵里没有化境高手，但有一百零八个一流高手。”赵成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伊宁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东华会若是聚拢起来，这么多高手都可以跟朝廷的枢机院一较高下，难怪他们敢造反……难怪他们四处建庙敛财，煽动百姓，谁能想到这么个魔教居然发展成了这般庞然大物……
“你们西川……多少人？”伊宁问了出来。
“西川有天尊，三大护法，东华左使，白虎坛全员，十二神将有四个在西川，教众有万余人……”
“除此之外……呢？”
“西川总督西门惇，他身边的侍卫就是十二神将之首，除此之外，剑门指挥使，绵竹指挥使，江州指挥使都是十二神将里的人，文官里边，我们在西川有五六十人……”
伊宁已经被震到头皮发麻，这个东华会，居然如此可怕！
西川如同一个大皿，而皿里边如今已经爬满了名为东华会的蛊虫……前年江北旱灾，去年江南水灾，年底北境兵灾，而一向以安宁富饶着称的西川，没想到已经被东华会蛀成了烂树根……
可朝廷对此却一无所知！这个朝廷，这个天下，它还有救吗？
伊宁捏紧了拳头，她震惊于东华会的庞大与可怕，但同时也在想到底该如何解决这个事，可猛然间，她想到了海留夏写给赵成信里边的话。
董昭入川了……
这个傻小子，这不是一头扎进了人家网兜里了吗？
“噗通！”赵成能动的半截身子直突突倒了下去，双目圆睁，七窍流血，再无半点动静。
审问时间已经到了，倒下的赵成，忽然鼻孔里钻出一条金色的小蚕，金蚕探出鼻孔，晃了晃脑袋似乎在闻着什么，而打坐的阿芳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伸出手去，金蚕欢快的爬上了她的手套，而后很快被阿芳塞进了喉咙里。
“他死了？”
伊宁指着死状极惨的赵成问道。
“死的不能再死了，这金蚕，不仅可以控制人，还是能吃脑子的！”阿芳面无表情说道。
“吃脑子？”
伊宁忽然看着阿芳那漂亮的脸蛋，若有所思，阿芳骂道：“小蚕又不会吃我的脑子，你想什么呢！”
“哦，那走吧。”伊宁别过头。
“去干嘛？”
“发信啊”
“又发给程欢吗？”
“都发。”
“好，好在你夔州汇溪村还留了几只鸽子，要不然啊……”阿芳摇头叹气。
今晚的情报过于重要，多亏了那条金蚕，让两人将东华会的底给摸透了……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篝火也被扑灭，而赵成的尸体也不知道哪去了，似乎这里没人来过一样。
夏日的萤火虫在林间扑朔，在一丛鼠尾草上停了下来，那晶莹小巧的身躯上，闪着诡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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