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逆流之人
赤青海一战，最终两败俱伤。
回到古宁关的伊宁，睡了一夜之后，终于是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个满面娇媚之色的女子，那个女子见她醒了，顿时脸上露出笑意来。
“大小姐，你醒了？”
“呃……”伊宁想起身，可后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被迫又躺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伊宁问道。
来人正是红狐，红狐开口道：“我来送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红狐从腰间拿出一个小信筒，递到伊宁手上：“这是董少侠飞鸽传书带来的东西，说是给大小姐你的。”
伊宁接过那小信筒，勉强挪动身子，在红狐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她打开一看，居然是海神丹！
董昭将最后一颗海神丹送给了她。
伊宁看着那湛蓝色的海神丹，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师弟到底是师弟，时刻都在挂念着她这个师姐，这海神丹，恐怕是当世最后一颗了，其价值难以估量，恐怕万金都难买，他居然毫不犹豫送给了她。
伊宁将那个小信筒拿在手里，神色恍然，眉毛蹙起，一句话也没说。
“大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去看下阿芳姐！”红狐说着就准备走。
“阿芳，她怎么样了？”伊宁问道。
“她伤的有点重。”红狐如实说道。
伊宁短暂的愣了愣，而后道：“好好照顾她……”
“是。”
红狐点头，离开了伊宁的房间。
而此刻的古宁关帅堂之内，王烈坐于上首，下面的将军们已经吵了起来！
“怎么能分兵呢？一旦分兵我们岂不是被动挨打？我们边境线那么长，要防守的地方那么多，那昝敏不是想打哪就打哪啊？”广阳军指挥使赵骋大声道。
“这他娘的是哪个王八蛋出的主意？”顾章平起身破口大骂了起来，“我们的兵马本就不多，再一分兵，这仗还怎么打？”
威德军指挥使刘焕冷冷道：“是你表舅许右卿！”
“我呸，那不是我舅，我舅早死了！”顾章平毫不顾忌情面大骂道。
“关西军不是有五万人吗？不要他们出击，守总守的住吧？”常春远也大为不满道。
“关西军五万人顶不上宁化军一军的战力，甚至连东华会的草寇都不如，你还指望关西军？”赵骋冷哼一声道。
“呵，朝廷要调兵，钱呢？粮食呢？民夫呢？这些怎么说？要我们自己凑吗？”梁铁也开了口。
众将七嘴八舌，吵个不停，谁也不愿意分兵。分兵的后果是什么，这些将军都清楚，只要一分兵，昝敏只要集中主力攻打一个薄弱的地方，整个边防就会被撕开，大同府的百姓们就会暴露在莫古人的铁蹄之下！
王烈捂着额头，坐在主位，一句话也没说，没有谁比他更难受！
“王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就当朝廷放屁好了！”刘焕起身朝王烈大声道。
“对啊，朝廷难道就没人没兵了吗？怎么不调京中的禁军去呢？”赵骋喊道。
“都是那谢天惹的祸，就该让谢天顶到湟州去，让他一人去退敌就好了！”梁铁也骂道。
“够了！不要吵了！”王烈终于是开口了。
众人顿时齐刷刷看向王烈，王烈起身，环顾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顾章平身上：“章平，你弟章和，如今正在湟州血战，你知道吗？”
顾章平闻言起身，拱手道：“知道……”
“你带着保安军去吧！五万人我是调不出来了，请求江湖人士帮忙我王烈也没那么大脸面……朝廷的旨意不能罔顾，不然事后朝廷算账，我们一个个恐怕都得死……”
“王帅……我？”顾章平大惊失色，怎么让他去呢。
“我知道，你的人马在此战之中损失惨重，我会给你补齐的。你保安军去湟州，我放心，另外，粮草物资等东西，本帅还能给你一点，到了湟州，可就要靠你们兄弟了……”王烈无奈道。
顾章平闻言，低下了头来，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王烈折了个中，决定先派顾章平去湟州。
“王帅，我们自己也没多少粮草了啊！”刘焕喊道。
“给你的钱呢？没买粮食吗？”王烈大声骂了出来。
“老百姓不肯卖，我的军士就买了一千多石粮食……剩下的都换成木材跟炭以及棉衣了。”刘焕小声道。
“那你们呢？”王烈问向了其他人。
赵骋支支吾吾：“钱不够啊……人太多了……”
王烈重重的叹了口气，十万两银子看似很多，可一分摊在每个士兵身上，就微不足道了。这么多人要吃要穿要取暖，还有的还生了病，需要草药。除了人，还有马，马吃的可比人多多了……
伊宁将自己的钱全给了他，甚至还带头冲锋，她为了这道边境付出了一切，可是皇帝……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皇帝？
王烈咬了咬后槽牙，最后挥了挥手：“就这样，你们先下去吧……本帅再想想办法……”
众将都沉默了下来，齐刷刷起身拱手而去了。
昝敏未灭，还要分兵，他又该怎么办？
天知道怎么办……
正月二十八日，是顾章和守卫湟州的第三天了！而回部人，也连续攻打了三天！
“把这帮西蛮给我打下去！”顾章和一枪戳死一个爬上城墙的回部人，而后将他一脚踢下城墙，沙哑着声音喊道。他周边的亲兵都在奋战，此刻城墙上已经上来了许多回部人，不仅如此，还有更多的回部人爬着云梯蚁附而上，这座湟州城已经岌岌可危了！
“呀啊！”
一个亲兵一刀砍翻一个回部人，正要补刀的时候，那躺在地上的回部人忽然一把拔出腰间短剑，一剑刺中了那亲兵的胸口，将亲兵刺了个对穿！
“周平！”
顾章和急忙冲过来一枪扎死那回部人，扶住他的亲兵，可那个叫周平的亲兵被扎了个对穿，已经活不了了，他朝顾章和笑了笑，一句遗言也没留下，就断了气……
“周平！”
顾章和双眼充血，这已经是他死掉的第十八个亲兵了……
“杀！”
顾章和杀红了眼，抡起长枪，左刺右捅，一连挑翻五六个迎面而来的回部人，可随即，他的大腿被一个倒下的回部人刺了一枪！
“呃啊……”
顾章和半跪了下来，抡起枪，一枪扎穿那回部人的喉咙，可是身后又冲来了三个精壮的回部人，三人抡起弯刀，就朝顾章和的后背猛然劈下！
“保护将军！”
三个不远处的亲兵当即冲了过来，一个一把拉起顾章和，另外两个就冲过去跟回部人拼命！好不容易杀掉那三个回部人后，城墙上又爬上来五个！几柄弯刀狠狠劈下，顾章和的两个亲兵被砍倒在地，发出一声哀鸣之后，没了声息……
这道城墙之上，已经杀的尸堆成山，血流成河了，恐怕今日，就要沦陷了……
“扶我下去，我还能杀！”顾章和躺在担架之上，朝抬走他的士兵沙哑着喊道。
“将军，你不能再上去打了，你要是有个好歹，这湟州就完了！”一个满面血渍的士兵抹着眼泪喊道。
“将军，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交给我们！”另一个士兵说道。
“不行！我一定要待在城楼上！”顾章和喊道。
“将军！你听我们的吧，求你了！”
“援军怎么还没来啊？”
“我们还能守住吗？”
士兵们一个个用干裂的嘴唇说着话，一个个脸上都是忧愁之色，他们从来没打过这么恶劣的仗。回部人的骁勇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们甚至比起当初的鞑靼兵还要强！
“砰！”
一声巨响，震的士兵们心都为之一颤，他们纷纷望向声音的来源，是城墙吊桥那边！
“怎么回事？”顾章和问道。
“不好了！回部人的攻城棰开始撞城墙了！”一个士兵大喊道。
“什么？”顾章和大惊失色，眼下回部人已经顺着云梯上了城墙，若是城墙被他们撞破，他们的骑兵可就要直接杀进城内了……
“属下立马就调集人马去干掉攻城棰！”一个叫张万的裨将道。
“让湟源军的人去！他们本就是这儿的守军！”另一个叫柳深的校尉道。
“湟源军昨天派上去城墙防守，才一个时辰，差点就守不住了，你还指望那些人吗？”那裨将喊道。
“那总不能一直死我们的人啊！”
“就是啊，那些湟源军，就该当肉盾炮灰！”一个小兵说了出来。
“不要吵了！张万，你带人去城墙防守，柳深，你速去准备油料火把，去烧了攻城棰！”顾章和下令道。
“是……”
将领们下去准备去了，听着那“砰砰”巨响，顾章和的心也在颤，这该如何是好？这才第三天啊……
湟源军战力低下，只能搬运东西，做饭打杂，昨天让三千湟源军上城墙防守，可是一个时辰不到，就差点被攻破！这让顾章和苦恼无比，同样是兵，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他想起了沈青，想起了小兰，不由苦笑一声，自己，还能回去吗？
二十八清晨，沈青已经到了湟水河边，距离湟州已经不远了！
“驾！”
沈青狠狠的甩着马鞭，催促着胯下的青马疾驰，她身后跟着四五个同样骑马的青衣斗笠人。这几人是青锋门的人，是伊宁派来跟湟州联络的，他们跟沈青汇合了。
沈青已经脱离了许右卿的队伍好多天了，因为她看见许右卿居然跟方回以及韦珪等人汇合了……
是的，许右卿等到了方回与韦珪这些败类，并且与他们同行。可沈青跟这些人本就有怨，于是她留书一封之后，便离开了许右卿的队伍，星夜纵马朝着湟州疾驰而来！
“快跑啊，快跑啊！”
湟水河边，无数百姓拖家带口，背着大包小包，拽着牛羊，沿着湟水河一路往东。他们是湟州附近的百姓，有些还是湟州城内的居民，战事一开，他们便逃了出来！
“吁！”
沈青一勒缰绳，将马停下来，看着这些逃离湟州的难民，她不由蹙眉，见微知著，难道战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她在河边拦下了一个五旬左右的汉子，问道：“大叔，湟州怎么样了？”
那汉子摇头：“城快被打破了，快走吧！”
“什么？那靖肃军怎么样了？”沈青问道。
“你说那支朝廷调来的兵马吗？死伤惨重啊……”
沈青闻言神色一冷，翻身上马就要走，那汉子却喊道：“姑娘，你还要去湟州吗？”
沈青自马上回头：“当然！”
“可你们才几个人啊？去了不是送死吗？”
“大叔，我必须去，因为，那儿有我的家人！驾！”
沈青不再理会那汉子，顺着河谷，逆着人潮而上，带着几个青锋门的人，朝湟州而去！
他们的举动，让不少逃难的百姓纷纷侧目，一个小孩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啊？”
青锋门的一个斗笠人回头：“我们，是青锋门的人！”
“青锋门的人？”
百姓们侧头望着这几个逆流而上的人，纷纷感慨起来，一个六旬老人道：“原来我们还有这种逆流而上的英雄……我们有救了！”
“可是仅凭他们几个有什么用呢？回部人可有好几万呢？”一个妇人道。
“放心，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逆流而上的！”另一个老人道，“我听说过青锋门，他们都是英雄！”
人们的感叹并未持续多久，手无寸铁的百姓们感叹过后，仍然拖着脚步往东走，英雄什么的，离他们还是太远了……
可是两个时辰后，又有人逆流而上了，为首的是两个骑马的公子，约莫三十来岁，两人身后跟着一百多精壮的卫士，这些人穿着劲装，挎着刀剑，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巧的是，其中一个年轻公子也找上了那个五旬汉子，只见他问道：“大叔，湟州怎么样了？”
五旬汉子怔了一怔，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公子，问道：“湟州快沦陷了，你们又是什么人啊？”
那年轻公子拱手道：“在下苏骅，乃苏博之子，此番带着家丁，特来支援湟州！”
“苏博之子？你是苏帅的公子？”五旬汉子大惊，苏博的名头谁都知道。
“正是，我是苏骅，他是高舒平。”苏骅指了指旁边的另一个年轻公子。
“你们……你们去支援湟州？”旁边的百姓问道。
“是啊！”高舒平答道。
“可你们怎么才带这么点人啊？”又有百姓围了过来，说道。
“这已经是我苏家全部的人了。”苏骅无奈道。
“朝廷没有大军了吗？怎么不派大军过来啊？”
高舒平道：“朝廷连年征战，天灾人祸，如今已经没有钱粮可以调兵了……况且北境如今也在打仗，实在是……”
“你们都是英雄啊！”那个六旬老人抹了一把眼泪，“跟前边青锋门的那几个人一样，都是英雄！”
苏骅闻言眉头一挑：“青锋门？青锋门的人过去了？”
“对啊，为首是一个姑娘，长着一张锥子脸，穿着一身青衣，带着一把长剑！”五旬汉子说道。
“是沈青！”高舒平立马反应过来了。
“我们赶紧走，追上去！”苏骅神色一紧。
两人不再停留，与这些百姓匆匆告别之后，便也逆着人流而上，直奔湟州而去！
那些百姓们望着这些逆流而上的人，一个个又感慨起来：“虎父无犬子啊，想不到苏帅的儿子，也有这般担当……”
“是啊……可惜啊，如今这世道，这样的人，太少了……”
百姓们感慨着，继续挪动脚步往东走，可之后，他们却没有再碰到逆流而上的人了……
湟州沿着湟水河而建，这座城池在狭窄的湟水上游谷地之中，并不好包围，要攻打也只能从西面攻打，所以东边如今还是一路畅通的！
沈青等人一路快马往前冲，一个时辰后，她已经抵达了湟州东门。
“站住，什么人？”守门的卫兵喊道。
沈青于马上大喊道：“我乃沈青！你们靖肃军的人难道不认得我么？”
沈青当初跟殷奇打仗，是带过靖肃军的，靖肃军里当然有人认识她。很快，一个校尉骑马冲出门来，见了沈青，立刻滚下马鞍对着沈青俯首便跪：“沈女侠，您可算是来了！”
沈青问道：“何光，战况怎么样？”
“我们还能撑……”那个叫何光的校尉低声道。
“速速带我去顾章和那里！”
“是！”
城门很快被打开，沈青几人纵马疾驰，奔入了城内！
正月二十八日，沈青终于抵达了湟州，跟顾章和汇合了！
沈青纵马驰入城内，笔直往西门冲，所过之处，只见无数军士在拆房子，搬木头，石头，砖块。而还有很多军士在维持秩序，城中还有炊烟升起。越往西走，军士越多，当她冲到西门附近时，看到的却是无数担架，担架上都是从城头抬下来的伤兵。伤兵边上，有更多兵往城楼上冲。
她驻马止步，此刻她已经能听到城墙上传来的喊杀声，兵器的交击声……
“沈女侠，你终于来了？”
有靖肃军的军士认出了沈青，那些军士抬着头，望着马上的沈青，泪流满面，这位女侠当初带着他们从山东一路打到大江边，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是的，我来了，你们顾将军呢？”沈青问道。
“他带着伤，在城楼上指挥，您快去帮他吧！”一个小兵喊道。
“我这就去！”
沈青从马上翻身下来，便一路穿过人群，顺着马道直奔城楼而去！
此刻还是中午，顾章和裹好了大腿上的伤之后，再次回到了城楼上指挥了起来。
“砰！”
又是一声巨响，城墙再次震颤了一下，城楼上的士兵大喊道：“将军，攻城棰又上来了！”
“烧！”顾章和毫不犹豫下令。
“我们没桐油了！”那个士兵回答道。
“什么？”顾章和顿时哑然，这么快就没了吗？
正在此时，一个振奋的声音传来：“将军，沈女侠来了！沈女侠来了！”
顾章和闻言心头大震，一回头，便看到了沈青那张锥子脸……他瞬间泪流满面，冲沈青喊道：“青姐，你总算是来了……”
看着一身血渍，大腿还裹着粗布的顾章和，沈青神色复杂无比，她开口道：“来人，带顾将军下去歇着，这里我来指挥！”
“是！”
几个亲兵冲过来，也不管顾章和同不同意，抬起他就顺着马道往城下跑！
“青姐，你要小心啊！回部人很厉害！”顾章和被人抬着，犹然喊道。
“我知道了！”
沈青一把拔出董昭送她的湛明剑，走到城头厮杀之处，面无表情一剑剁翻一个刚爬上来的回部人，而后大喊道：“众将士，我沈青来了！听我指挥，随我杀敌！”
“好！”
正在厮杀的靖肃军军士听得沈青的声音，纷纷回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带领他们连战连胜的女人，他们看到了希望！
看到了希望，自然士气大振！
“砰！”
城墙再次震颤起来，那架攻城棰还在猛烈的撞击着城墙，这让所有人心都提了起来……
“沈女侠，那攻城棰怎么办？”一个满脸血的士兵问道。
沈青冲到一个箭垛边，往下一瞄，发现攻城棰正在击打着下边的城墙，城墙虽然厚实，可也经不住那大锤一下一下撞啊！
“拿弓来！”
很快，一张硬弓，一筒箭矢就到了沈青边上。沈青张弓搭箭，一下就拽了五支长箭，拉个满圆，朝下边一射！
“噗噗噗噗！”
沈青箭无虚发，瞬间射中五个扛着攻城棰的士兵，四个人当场被射翻！而后她再次拽起弓，又是五支箭，一拉弓弦，又射了出去！
“啊！”
“呃啊！”
攻城棰的左侧，扛着推杆的回部人蛮兵，被沈青两轮箭射下，顿时死了九人！
于是乎，那几十人才能扛起的攻城棰左边一下失了重，朝一边一翻，“轰隆”一声掉在了地上！
不甘心的回部人再次派人上来扛，可经不住沈青一次一次的射，不一会，那架攻城棰边上倒下了无数回部人尸体！
“弓箭掩护！”
推着攻城棰的回部人往后大喊，可是那些人却喊道：“我们城墙上还有人，放箭会误伤的！”
“楼车呢？”
“没有楼车了！而且现在刮东风，我们在西边，弓箭不顶用啊！”
攻城的回部人同样损失惨重，这三天来，攻城器具已经损耗的差不多了，导致他们现在只能扛着云梯硬上，而这架攻城棰，也是最后一架了。
沈青的到来，让靖肃军士气大振，一时间，疯狂涌上城墙的靖肃军将士一个个英勇无比，很快就把爬上城墙的回部人尽数打了下去！
“怎么回事？”指挥攻城的雅沙看着攻城的回部人被迅速击溃，攻城棰也停了下来，不由问道。
“回国师，他们城墙上有神箭手，一下就把我们的推杆手给射死了好多了！”大蒜头的铎达答道。
“你们不会用弓箭压制城头吗？”雅沙问道。
“国师，现在刮的是东风，我们在西边，弓箭射不上去……”铎达弱弱道。
“那就用炮给我轰死她！”雅沙咬牙道。
“可是国师，炮一轰的话，我们还在爬云梯的人怎么办？”铎达问道。
雅沙闻言犹豫了，可忽然又有士兵来报：“国师，我们的人都被打下来了！云梯被推翻十几架了！城墙上的汉人跟疯了一样！”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说顾章和受伤了吗？”雅沙一脸震惊。
“顾章和不在城楼上！他们换人指挥了！”
“什么，换了人？谁？”雅沙问道。
“好像是个女人！”
“女人？”
雅沙大惊，打马上前，冲到护城河边，抬头一望，忽然，一支羽箭朝他迎头射来，那支箭劲道非同一般，雅沙连忙聚精会神，偏头一躲！
“躲开了？”一个士兵惊讶喊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雅沙看着城头上的一手持弓的沈青，咬了咬牙。
他们做过细致的情报工作，这个女人曾经带兵打过仗，是中土不可多得的一员良将，不仅如此，还是个虚境高手！
“雅沙，你们就这么想进军中原吗？”沈青直身问道。
“呵呵，你这话说的，中原那花花世界，哪个部族不想进去呢？”雅沙笑了笑。
沈青一手负于身后，不断的打着手语，而正面则继续跟雅沙说了起来：“可惜你们没这个本事，你们连湟州都打不下，还想妄谈进军中原？只怕此地会是你的殒身之地！”
“哈哈哈哈……小妮子，你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这万把人，也想阻拦我们？”雅沙不屑道。
“我们在湟州确实只有万把人，但是我们背后，有上千万的父老乡亲，我们背靠着他们，是不可能输的！”沈青平静道。
“哈哈哈哈……笑话！手无寸铁的人，来再多又怎么样？”雅沙握紧了拳头，一咧嘴：“拳头大，才是硬道理，你懂吗？”
“看来国师的拳头很硬？”
“当然！”
沈青笑了笑，再次张弓拉箭，对准了雅沙：“那国师不如再吃我一箭！”
雅沙闻言脸色一冷，他身旁的亲兵立马举起盾牌护住雅沙，雅沙拨开盾牌，冷笑一声：“那你就试试看！老夫只需用手便能接下你的箭！”
雅沙堂堂罕世高手，怎么会怕虚境高手的沈青？他有这个自信！
沈青神秘一笑，拉了个满圆，而后一松弓弦，手中箭瞬间就朝城下的雅沙面门飞了过去！
雅沙冷冷一笑，眼看那支箭就要射到他面门时，他忽然急速的一抬手，伸出两指，往上一夹！
“笃！”
沈青射出的箭居然被他稳稳夹在了手里！
“好！”
旁边的回部人大喊了起来，可就在这时，雅沙忽然脸色剧变，急忙往旁边一窜而出，根本就顾不上什么风度，连马也不要了！
回部人大惊失色，与此同时，一支巨箭猛地从城墙垛口上的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射了出来，就在雅沙脱离马鞍的下一刻，一下就射在了马鞍之上！
“噗！”
那支巨箭直接将雅沙的坐骑从脊背处扎入，箭头从马腹而出！直接将马给射穿了！
那匹马哀鸣一声倒地，周围的回部人纷纷躲开，脸色震惊不已，而他们的国师雅沙，人已经站在了五六丈之外了。
“雅沙国师，别跑啊，你不是说接的下吗？”
“哈哈哈哈……”城头上的靖肃军士兵大笑了起来，看着那雅沙狼狈窜逃的样子，他们开心极了。
“卑鄙的汉人，居然用床弩？”雅沙大怒。
“床弩射出来的难道不是箭吗？”
“你！”
沈青指着雅沙，厉声道：“有种你就继续来攻，我保证，你们一定会死的很惨！”
“那就请阁下洗干净脖子吧，老夫的弯刀也很快！”雅沙不甘示弱的说了一句。
铎达问道：“国师，今天还打不打？”
“撤，今天先修整再说！”雅沙沉着脸，刚才丢脸丢大发了，影响了士气，而且攻城器具也不够了……
“撤！”铎达恨恨的看了沈青一眼，对其他回部人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看着如潮水般撤退的回部人，沈青松了口气，而城墙上的靖肃军也同样松了口气。
又撑过了一天……
但是，潮水退去，还会再涨起，回部人的下一次进攻，一定更为猛烈……
敌我差距依然悬殊，他们这些逆流之人，能创造奇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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