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最后的成人礼，我求的答案
一个人究竟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才能在未来看到自己所求的希望？
少女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似乎看不到了。
在距离洞口仅有数米之遥的地方，她的意识变得模糊，脚掌打滑的一瞬，整个人骤然下坠。
百米、两百米、三百米！
她落得越来越快，失重的刺激令她短暂清醒了片刻。
楚忆梦用尽了全部力气，也只是让自己的身躯微微转了个角度，使自己直面不断放大的黑暗。
耳畔的风声愈发剧烈，少女的意识却再度模糊。
她实在太累了，累到甚至无法亲眼见证自己死亡到来的这一刻。
她闭上了眼，自然也没有看到，在她的身后，炽白的光焰弥漫夜空，女子从深渊之上纵身跃下，化作流光急掠而至，轻巧地缠住了她的纤腰，止住了她下坠的趋势。
流光将楚忆梦和洛云凡送上地面，方才化作女子的身影落在他们身旁。
帝姬掌心托着飘浮的赤红残片，她伏下身，指尖轻触少女眉心。
感受到楚忆梦近乎枯竭的身躯，帝姬精致的黑眸内竟泛起一种名为无奈的情绪。
她记得，自己离开时，明明已经将少女的身体修复了许多，怎么又弄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为何，帝姬总觉得自己在面对眼前的少女时，心中忍不住会多那么一分温柔。
或许是因为从少女身上，她依稀看到了残存的灵冀记忆里，那个熟悉的自己。
将灵冀的能量凝成实质，缓缓淌入楚忆梦的体内，帝姬轻轻揽住少女的肩头，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
没过多久，楚忆梦幽幽转醒，醒来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名女子俯身半跪在她的面前，如黑曜石般的精致美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
“妈妈……”
她下意识喃喃。
但陡然，楚忆梦猛地回过神来，瞳孔微缩，本能想要直起身，却被女子阻止。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别乱动。”帝姬的声音依旧显得有几分沙哑，但少女却能清晰地听出她语气的柔和。
“您……您是……”楚忆梦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你不必知晓我是谁，我存在的意义，与你并无多大干系。”说出这句话时，帝姬语气里的温柔褪去了几分，变得清冷起来。
她站起身，看向旁边的洛云凡。
帝姬抬起手，炽白色的光焰便从她的指尖蔓延而出，缓缓将洛云凡的身躯包裹。
“等等！姐姐你……”看到女子的动作，楚忆梦一惊，以为她会伤害到洛云凡，结果却看到洛云凡在那火焰的包裹中毫发无损，原本难看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
“他的灵魂迷失在灵冀的残蕴里，找不到往返躯壳之路，所以无法苏醒。”帝姬低声自语，算作解释。
没过多久，楚忆梦便看到男人眼皮微颤，很快便睁开了双眼。
洛云凡的意识还有些恍惚，在看到帝姬之时，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你考虑清楚了吗？”帝姬轻声问道。
“嗯。”男人点了点头，目光却不自禁地看向旁边的少女，眼神有些复杂。
“我，选择放弃。”
帝姬眼眸微凝：“放弃？”
“对。”
盯着男人坚决的双眼看了片刻，帝姬深深吸了口气，似明白了他心中之意。
“不会后悔？”
“不后悔。”
两者之间的对话，让楚忆梦不禁疑惑，她隐隐感觉到这场对话极其重要，但她又难以理解其中的意思，这让她有些着急。
帝姬沉默了片刻，又说道：“我答应的事，言出必行，既然你选择放弃，那便换一个未了之愿。”
“我会帮你实现它。”
洛云凡静默良久，帝姬没有吭声，她在等待着他最后的选择。
终于，男人动了，在楚忆梦震惊的目光中，他缓缓单膝跪地，朝着面前的黑发女子低下了头。
“前辈，晚辈想拜托您，对晚辈的孩子照看一二。”
“吾儿名叫洛飞白，如今年满十六岁，其母曾是希美贵族，逝于他六岁那年，这十年来，吾未有一刻尽到身为父亲的责任。”
“这个心愿，吾想留给他，作为一份成人礼，希望前辈能够成全晚辈。”
帝姬蹙眉：“你该知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即使你用这个机会，让我助你恢复枯竭的灵魂亦可……”
洛云凡缓缓下拜，以额触地。
“请前辈成全。”
帝姬久久不语。
良久，她说道：“好。”
“我答应你。”
“我会实现他的一个心愿，在那心愿实现之前，我会尽可能留在他的身边。”
“云凡，拜谢前辈！”
洛云凡深深叩首，帝姬面无表情地受了。
“我的灵冀中，与你并未其他牵连，既如此，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便再无瓜葛。”
“永别了。”
说罢，她转头深深看了楚忆梦一眼，旋即便化作一道流光，转瞬消失在天边。
洛云凡注视着她的身影离去，这才回过头，走到楚忆梦身旁，缓缓蹲下来。
“你的伤……还好吗？”他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温和。
楚忆梦轻轻点了点头。
“洛前辈，刚刚您跟那位姐姐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洛云凡没有回答，反而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开口问道：“回答你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为什么要带着我一起离开？”
楚忆梦一怔，有些迟疑：“您……知道？”
洛云凡点头。
少女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低下头，手指攥着袖口，抿唇不语。
犹豫了好久，方才低低回答：“因为……我想活着。”
“什么？”洛云凡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我想活着。”楚忆梦抬起头，看着男人的双眼，认真地回答。
“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够坚持多久，又是否足以支撑我离开那里……”
“我需要一个让自己坚持下去的信念。”
“那就是保护好您，保护好蓝海的英雄，保护好……我的希望。”
洛云凡的眼神愈发复杂：“你难道不知道，带上我，你更没希望活下去，如果不是方才那位前辈归来及时，你现在已经……”
“但我还是活下来了，不是吗？”楚忆梦轻轻扬唇，眸光含笑。
“向死而生，这便是我求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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