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方懵逼
“回大人的话，这个我看清了，对方没有任何伤亡，只有于学铭受了伤！”
赤塚正助终于给了一个肯定的解释，不过同时心中还有些腹诽。
什么叫我方的人都死了，赤塚正助自己不是还活着呢麽，自己也受伤了啊！
不过这样的话肯定是没法说的，自家顶头上司这会儿正闹心了，眼下可不是什么博取同情的好时机，而听到这样回答的芳泽谦吉则是眉头紧锁。
果然，大概率就是己方人员先开的第一枪了，而且目标还是于学铭本人，这下事情彻底麻烦了。
虽然自己人死得比于学铭那边儿多，而且于学铭也只是受伤而已，但是事情是不能这样讲的，不占理就是不占理。
于学铭那边儿大可以说自己是正当防卫反击，日方死多少人都是白扯，但是于学铭被伤可是大事儿，死亡的日本士兵和受伤的于学铭在地位上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这要是和奉军之间发生的冲突，芳泽谦吉才不会考虑这么多事儿，没准还会在心中暗暗窃喜，终于有了挑事儿的借口。
但是面对美国人就完全不同了。
别说开战了，人家就算是借引由子弄一些贸易制裁的手段，日本人都受不了，到时候自己可就是国家的罪人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芳泽谦吉可以说是头疼不已，不过问题肯定是要尽快解决的，这种事儿越拖越麻烦，指不定这会儿美国佬的外交照会已经在路上了，而聚集事发地点最近的赤塚正助领事还在等待自己命令。
于是乎，沉吟了一会儿的芳泽谦吉立刻做出了指示。
“赤塚君，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就不用我过多强调了，一切就拜托你了！我这里只给你提出几个要求，剩下的你看着办！”
“第一，务必请求于学铭的原谅，不要将事态提高到日美两国的外交层面，帝国现在正在积蓄力量，在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和美国交恶，否则你我都将成为帝国的罪人！”
“第二，如果可以的话，争取以最小的代价平息这次的事端，不能让帝国的颜面受到打击，实际的礼仪可以牺牲一些，但是明面上的道歉万万不行，这是我们的底线！”
“至于第三……第三点不算要求，只能说是建议，我建议你在和于学铭的交涉过程中，尽可能将他的行为归集在奉军将领这一身份作为出发点上，尽可能忽略他的美国公民身份，这样的话能为我们以后的工作减轻不少麻烦，总之……拜托了，赤塚君！”
芳泽谦吉的语气严肃，赤塚正助也是心头了然，总公使这是占便宜之心不死，当下也是心头苦涩。
于学铭能干出来当众来领事馆杀人的事情，能是那么好聊天的人吗？
然而领导有命不能不从，赤塚正助也只能点头称是，随后恭恭敬敬的放下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赤塚正助揉了揉因为头疼发胀的太阳穴，心中五味杂陈，殊不知同样是在这奉天城里，此时此刻还有两个人都在和他保持着同样的动作。
美国驻奉天领事馆办公室没，费雪领事也是刚刚放下揉太阳穴的手，转头向身边的助理开口询问道。
“于先生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助理的脸上也有些古怪，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脸上不断变换了好久才调整好情绪缓缓开口。
“于先生的伤还好，子弹穿过了左边的大臂，留下了一个洞，只是伤到了左臂的肌肉组织，没有触及大动脉和骨头，打过麻药以后已经睡下了，就是之前的包扎太过粗糙了，造成了一些二次伤害，问题不算大！”
费雪领事闻言点了点头，而助理则是见缝插针询问了一句。
“费雪先生，要不要和院子里的士兵沟通一下，让他们撤出领事馆啊，他们毕竟不是陆战队的士兵，在领事馆里……”
“没必要，不用管他们！”
没等助理说完，费雪领事就抬手打断了助理的发言。
“你记住，院子里的人不是士兵，只是于先生的保镖而已，无论走到哪儿都是这么个说法，对了，你现在去和外面的人打了招呼，给他们每个人都拍个照片，然后立刻洗出来，给他们办理好美国护照！”
费雪领事的命令搞得助理一头雾水，当下就准备出言反驳，护照的发放可是非常严肃的事情，而且外面足足有两百多号人，如此大批量的护照发放可不是小事儿。
然而费雪领事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而还因为自己的安排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贾斯汀，别问了，赶紧去做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如果换成是你在我的位置上，知道了于先生的身份以后，你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的，哈哈，你信不信，这次马慕瑞公使都会羡慕我的！”
费雪领事激动的神色让助理贾斯汀一脸懵逼，在他眼里于学铭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美国公民罢了，而且还是个华裔，这样的人在贾斯汀的认知中明显没什么分量。
更别说能够影响到马慕瑞公使了。
这也没办法，老外都是脸盲，看我们都是一个模样的，哪怕是贾斯汀这个领事助理看过报纸，也见过于学铭的照片，等见到的时候该认不出来还是认不出来。
纯纯的一点儿招都没有。
带着一肚子不解，助理贾斯汀离开了费雪领事的办公室，开始执行这个在他看来极其离谱的建议，而在身后领事办公室里，费雪领事那爽朗且带着一丝狂热的笑声还在不停传出房间，听得贾斯汀头皮发麻。
与气氛欢快的美国领事馆相比，帅府内部眼下可以说是愁云惨淡，小青楼的会客厅里，一众奉系大佬都是满面愁容。
至于今天会客室里的阵容，跟于学铭参加小会议的时候差不多，除了大帅以外，还是各省的督军加上杨参谋长这么个组合，至于于学铭的位置，则是替换成了大帅。
于学铭带兵冲击日本领事馆，遭受枪击负伤后屠杀领馆卫兵的事情已经在整个奉天城传开了，作为奉天城主人的张大帅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事儿该咋整？开会唠唠呗！
张大帅也是头疼不已，于学铭要去找事儿张大帅是知道的，但是也没想到于学铭会找这么大事儿啊！
张大帅还记得，就在一个小时前，自己还语重心长的提醒过于学铭，千万要注意外交礼仪，合着你家外交礼仪就是杀人啊？
还踏马一下子杀了三十号人，张大帅手握二十万大军都不敢这么玩儿！
这踏马都是什么事儿啊……
而看着在座的各位奉军大佬一个个魂不守舍的样子，张大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哑巴了？说话啊！这事儿咋整！你们都是怎么看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还能怎么看？
只能离远点儿看啊？
离近了不得崩一身血啊。
见到所有人都不说话，捧哏担当汤四爷觉得自己应该缓和一下气氛。
“我看振华这臭小子，好像是对砸洋人领事馆非常热衷啊，在青岛也砸，来了奉天也砸，我看要不干脆给他派几个导游，就要那些个对领馆熟门熟路的，带他把咱地盘儿上的洋人领馆都砸上一遍得了！哈哈哈~”
汤四爷说罢哈哈大笑，不过笑了几声却发现不太对劲，周围的老兄弟没有一个迎合自己的，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不由得一头雾水。
‘老八，我说的不好笑吗？’
‘二哥，非常不好笑（确信）！’
汤四爷跟辅帅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懂了彼此想说的话，当下也是立刻闭嘴不再说话，而杨参谋长忽然站了起来。
“大帅，诸位督军，我觉得于护军这次的行为性质十分恶劣，可以说是无组织无纪律，完全是弃我奉系大好江山社稷安危于不顾，贸然挑起与日方之间的冲突，而且还是在于护军麾下部队谋财害命，杀害日方侨民在先的前提下，此等行为在外交层面已经可以说是宣战行为，诸位万不可轻视此事！”
“我建议，立刻通电，罢免于学铭胶东道护军使之职，同时罢黜其在军中的一切职务，派兵前往美国领事馆将其抓捕归案，交之于日方处置，争取尽快平息此次争端！”
“眼下郭贼叛乱初定，我奉军各部伤亡惨重，军械粮草尚未补足，加之奉天城防务空虚，实在不宜再起战端，况对手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之日军，我军断无胜算可言！”
“至于将于学铭交由日方处理，关于部队军心一事，大帅不用担心，于学铭毕竟只是个外人，加入我奉军时日也不长，身无寸功却晋升速度斐然，已然让军中将领有颇多不满，此番处理反而能够平定军心！”
“今日之危局全系于学铭一人之责任，诸位万不可心慈手软，请大帅速下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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