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歌声常伴左右
让一个人去看她自己的尸体，这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哪怕对象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圣灵。
“这里是水月沧澜，里面的时间流动比外界要慢得多，一般用来储存粮食，在没搞清楚这具尸体的来历之前，存放在这里最合适。”如镜将众人带到一处雪白的大堂。
这里到处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但意外的不冷。
感觉像是冷库，但又有些不同，恐怕又是钟楼建造者留下的杰作。
水月沧澜里到处都堆满了粮食，显然是被当做储藏室来使用。
把一具尸体放在这里，总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圣音，你对这具躯体有印象吗？”曼珠沙华看向一旁的钟灵·圣音。
她摇摇头：“讲真的，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自己的尸体，我真的很难相信……不，应该说哪怕事实摆在眼前，我也不禁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圣灵是在纯粹而强大的魔力中诞生的生灵，因其特性被誉为世界的宠儿。
身份也好，责任也罢，这些都从钟灵·圣音具备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便深深印在脑海里，她从来都不知道这座孕育自己的钟楼里藏着一具跟她一模一样的躯体。
橙色的顺滑长发，娇小的身躯，除了失去血色的面孔，都与面前的钟灵·圣音一般无二。
“这具尸体在雕像里存放了整整四百年，难道说是某种制造圣灵的仪式？”曼珠沙华忍不住猜测道。
“我们对圣灵的了解知之甚少，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倒也正常。”如镜接受的还挺快。
她这话说的在理，圣灵作为传说中的存在，千百年都未能见到其踪影，可以参考的文献极少。
二十年前好不容易有火之圣灵言非那种明确的圣灵个体，结果存在的时间又非常短暂，甚至都没给人类了解他的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曼珠沙华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有机会一定要找魅卡洛斯好好探讨一下，她好歹是受过圣灵赐福的人。
“据我所知，圣灵作为世间少有的强大生灵，其诞生条件并不复杂，真正困难的点在于过程。”
钟灵·圣音仔细搜寻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试图对此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世界要孕育出一个足以掌控这股强大力量的意识，并捏造其身体，授予相应的使命与全能，就必须经历相当漫长的时光，哪怕圣灵身死，只要执念够强，依旧能在千百年后复生。”
“这么说来，钟楼的建造者或许参透了其中的道理，这座钟楼就是他为了创造圣灵而建造的炉鼎。而那具躯体，就是钟灵·圣音的容器?”道尔忽然来了兴致，大胆发挥想象推测。
如镜听了，进一步分析道：“但这个过程出现了某种误差，导致圣音没有获得躯体，她本人才会变成这种失去正常存在的圣灵。”
众人的表情显得有些微妙，这么看来，钟灵·圣音不就相当于是失败品吗？
不知道她本人会不会因此感到沮丧。
“误差吗，我倒觉得是必然结果呢。”钟灵·圣音的表情并未有太多变化，她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为什么会这么想？”一直沉默着的泰西斯忽然发话。
“只是隐约有这种感觉而已。”钟灵·圣音笑笑，不完全的状态似乎让她丧失了对自己的一部分认知，但总归还是有些印象。
“先不说这个，洛十七，你现在能感觉到神器的存在吗？”她看向洛十七那过分漂亮的金色眸子，声音像沉稳的钟声一样“叮当”作响，格外好听。
“没有。”洛十七摇摇头。
“我想也是，毕竟在你们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待在钟楼里，却从未见过那等圣物，想来应该早就不在这里了吧。”钟灵·圣音看上去很苦恼，想必是为了在脑海中搜寻与其有关的记忆，费了不少功夫。
可即便如此，曼珠沙华依旧不肯放弃这来之不易的线索：“你具体诞生是在什么时候？”
“大约四十年前，那个时候，你的母亲恐怕还没出生，想是有某种误会在里面吧。”钟灵·圣音无奈道。
她也很想帮忙，毕竟洛十七和曼珠沙华是少有能看到她的人，光是这绝妙的缘分就足够让她想努力把藏在钟楼的神器找出来。
然而遗憾的是，这里似乎并没有那种东西。
“难道父亲给的位置其实是错的，真正该在意的地方其实是冷月岭？”曼珠沙华不禁开始思考森恩一开始就搞错的可能性。
毕竟他们曾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追着神器产生的反应跑进冷月岭。
结果什么都没见到，还意外闯进了德古拉·威廉的城堡。
“圣音，你之前说‘好久没这样和别人面对面’，难道以前也有人能看见你吗？”这时，洛十七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大暴乱发生之前，我认识了两个朋友，他们分别只能看到我和听到我的声音，两个人像你们这样手拉着手才能完整感知到我的存在。”一谈到自己的朋友，钟灵·圣音就变得格外开朗。
“那现在呢，他们还好吗?”看钟灵·圣音怀念的表情就知道，大暴乱发生后出了什么事，导致他们分开了。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但是已经二十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钟灵·圣音的语气相对平淡，听不出悲伤的情绪。
“可能是在别的地方开始新生活了吧，毕竟能在大暴乱中存活下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洛十七轻声安慰。
道尔却听的有些不满：“可再怎么说也应该回来看看，他们不在，你不是很孤单?”
“不是这样的，我们的关系非常要好。”钟灵·圣音急忙解释道：“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不让他们回来，是我的提议。”
曼珠沙华越听越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简而言之，我们关系很好，只是没机会见面罢了。而且我有预感，他们当中的某人很快就会回来。”明明应该是很高兴的事，钟灵·圣音却完全高兴不起来的样子。
“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不会觉得孤单吗？”洛十七记得很清楚，钟灵·圣音说她无法离开钟楼，整整二十年都没法与人沟通，想想想就觉得可怕。
“是有一点啦，不过我也不是没人陪，你们可能会觉得奇怪，我偶尔会听见别人唱歌，就是刚才我唱的那首歌。”钟灵·圣音欢喜道。
“哦，那首歌啊，真的很好听！可不可以再唱一次，我想让曼珠沙华也听听。”洛十七显得很兴奋。
“啊，在那么多人面前唱歌总感觉很难为情。”钟灵·圣音显得有些胆怯。
话虽这么说，阔别二十年，能再有人听到自己的歌声，还是令她万分感动。
钟灵·圣音清了清嗓子，开始歌唱。
身为钟楼的圣灵，她的嗓音可谓一绝。
歌曲里尽是些陌生的词汇，好像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古老诗篇。
与此同时，钟声敲响。
那本该是一首略显伤感的歌曲，钟灵·圣音的情绪却格外高涨，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惊人的活力。
就连略显沉闷的钟声都变得格外活泼。
听着听着，曼珠沙华的心底泛起一阵涟漪。
这首歌的曲调，好像在哪里听过。
悠扬的乐声与脑海中的回忆重叠在一起。
同样神秘的歌曲，却传达出不同的心情。
“妈妈，我还不想睡觉，你再陪陪我好不好？”
“行，那妈妈唱首歌给曼沙听，你就乖乖睡觉好不好？”
“好耶！”
那是被封锁起来的温暖回忆。
仅仅是只言片语，就让她感动到落泪。
到底是怎么痛苦的过去，才让自己不惜遗忘母亲也要逃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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