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相遇
“我怎么觉得,周围的景象,越来越真实了,并不像幻境!”楚悠然说完,便想扶起一个快摔倒的老人,快要碰到时,老人突然面露獠牙,向当中唯一没有法力的楚悠然扑了过来。楚辰立马挡在楚悠然身前,刚想将老人打散,却被若水拦下。
他有点动怒:“若水,你这是要做什么?除魔卫道,不是你们修仙之人的本职吗?”
若水环顾四周,喜怒不形于色:“楚公子,无需发这么大的火,更无需质疑我道心如何。这里并非外面世界,我们需要改变策略,因地制宜。遇到想吞噬凡人的妖魔鬼怪,若执意去杀,根本杀不完杀不尽,反而会被其缠上,筋疲力竭而亡。我们只需要将悠然围起来,让她走在中间,有我们的法力震慑,只要不主动触碰这个世界的东西,便可以安全到达目的地。”
兰泽不悦地盯着楚辰:“如今的你为何如此多疑易怒?羿琼曾和我说过,昔日即使遇到再大风浪,你都是言笑自若,宠辱不惊,更不会向同伴口出恶言。既然聚在一起,目的都是救出萧寒,那我们就应当团结对外。若你再对阿若出言不逊,别怪我翻脸无情!”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楚悠然忙出来打圆场:“仙姑,兰泽公子,是我不好,刚才擅作主张,差点引来灾祸。辰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全,所以才一时急火攻心。阿妍还在苦苦等待南阳王平安归来,我们继续前进,这次我保证会克制同情心,不再去主动招惹画中世界的一切了。”
楚辰还想说什么,却被楚悠然拉到身后,于是他保持沉默,继续向前走。
若水边走边向众人解释,画中世界均是创立此画的大妖所建立,里面都是它的心魔所幻化,所以会变出各种类似于人的小妖,就等着凡人误闯,然后他们化身为老弱病残,布下陷阱,在凡人同情心最强的一刻,将凡人彻底吞噬。
如果是道士独自一人前来,不小心卷进画中世界,只要心神坚定,不被牵动喜怒哀乐,克制私欲,不去主动招惹这些人皮鬼,再加上术法高超,定能安全走出画中世界。如今前景未明,一行人中,两只狐妖加上若水这个道士,带着楚悠然这个凡人,还要再找到萧寒,并将平安带回,并非易事,所以尽量不节外生枝去浪费自己的法术修为。
楚悠然眼神极为坚定:“仙姑,我懂了,我定不会再节外生枝。”
若水温声道:“将萧寒平安带回,也能阻止北骊发生不该有的政变。对了,上次带回的凤岐草,皆是萧寒母亲生前所种。”
悠然脸上皆是惋惜之色:“唉,她真的很惨。萧轩和萧泽,均非良配。且她的志向,也并非结婚生子,一生困于后宅。但没人在乎她的理想,没人尊重她的意愿,还背负了不该有的骂名。”
走着走着,楚悠然突然盯着一座宅院,不解地问道:“这到底是哪里?为什么和我在书中见到的北冥国,如此相像?”
楚悠然见大家都盯着她,笑着说道:“我比较喜欢读书,尤其是关于历史人物的风流韵事。但我父亲非常传统,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让我读女戒做女红,禁止我浏览那些书籍。我会趁夜深人静时偷偷溜进藏书阁,在藏书阁中,我曾找到一本旧书,是关于北冥国主白景和他的宠妃纳兰茵的往事,书中的插图,和这个宅院几乎一模一样。”
若水蹙眉道:“北冥名人之家,确实值得进去一看。”
若水飞身而起,俯瞰整个宅院,发现里面并无奇异阵法,于是带头走了进去。
宅院错综复杂,布局装饰奢靡,并非寻常百姓之家。里面的景象恍惚而逝,在一处庭院内,突然出现一个容貌绝色的少女,正忧心忡忡地盯着地上的小狐狸,她似乎在给小狐狸止血,但小狐狸浑身散发着怨怼之气,出其不意,咬住了少女的手指。伺候少女的丫鬟发现了主人被咬伤,马上想要伸手捶打这只不懂得感恩的小狐狸,却被少女制止。
“小姐,您没事吧?这只小狐狸实在是太可恨了!您为了不让它被抽筋剥皮,不惜花费重金,将它从猎人手中买下来。您救了它的命,它非但不感恩,还咬伤了您!老爷和夫人要是知晓此事,肯定会心疼您的。这只无法无天的小狐狸,需要被藤条抽打一顿,才能老实。”
少女摆了摆手,笑道:“一点皮肉伤而已,并无大碍,莫要将此事告知娘亲。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放下,你先下去吧,我看这只小狐狸畏生,人越多,它越抵触越害怕。”
丫鬟们退下以后,小狐狸果然停止了攻击,虽然缩在角落里,但昂起下巴,不肯服软。
少女见小狐狸不再疯狂抵抗,便将小狐狸带进屋内,又仔细观察它的伤口,摸了摸它的脑袋后,便开始帮它清洗伤口,并上药包扎。
少女眼睛闪着星光,明眸皓齿,摸着小狐狸的头,轻声安抚:“小家伙,不要害怕,你是被坏人伤成这个样子吗?世上有坏人,但也会有更多的好人。防人之心不可无是正确的,但眼下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出去的话,还是会被坏人抓走,甚至会遇到最坏的情况,被剥皮吃肉。这里是将军府,我叫纳兰茵,北冥战神纳兰德是我父亲,将军府是整个北冥最安全的地方,不会有坏人闯进来的。你在这里安心养伤,等你彻底痊愈了,我找好时机便送你平安离开好不好?”
小狐狸似乎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少女非常开心,柔声道:“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小狐狸摇了摇头,少女慢慢抱起它,轻轻抚着它的头:“以后你就姓纳兰,名菱,我叫你小菱好不好?”
小狐狸似乎哼了一声,在少女的怀中,第一次彻底放下戒备之心,沉沉地睡了过去。
纳兰茵看着这只傲娇的小狐狸,神情极为宠溺。
画面一转,纳兰茵抱着小狐狸,正对着一位衣着华丽、举止优雅的女人撒娇:“娘亲,我不管,我就要让小菱陪着我。您去和爹爹说,不许把小菱送走!”
女人无奈地笑了下,伸出手指,点了下女儿的额头:“你呀,越来越顽皮了。行吧,你若是真的喜欢这只小狐狸,就把它留下来吧。你爹那边,我去和他说。不过咱们家不是一言堂,也不能强买强卖。若是小狐狸恢复好了,想离开,你可不能抱着不撒手啊。这种小动物,有灵性,回到深山野林,好好修炼,很有可能得道飞升。”
纳兰茵连忙点头:“娘亲,等小菱痊愈了,我会让它自己做决定的。”
“好,夜已深,你早点休息吧。”
“娘亲您也早些休息,明日女儿为您做桃花酥。”
女人一脸慈爱地望着女儿,欣慰地点点头。女儿长大了,有爱心,有恒心,有耐心,有理想,懂得人情世故,又知道尊重他人意愿,真是个品行极佳的好孩子。
周围景象不断重现,兰泽沉声道:“这里竟然是纳兰茵的故宅?”
悠然感到颇为震惊:“我以为书里的插图,是随便画上去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参考旧时纳兰家府内布局。”
楚辰低声道:“纳兰家太出名了,纳兰将军曾是北冥肱骨之臣,可惜了,生不逢时,死于非命。”
悠然长叹一声:“纳兰茵也是个可怜人,她没进宫前,过着如此快乐无忧的日子。进宫以后,虽得专房之宠,却死于那场大火,还被后世诋毁咒骂。可惜了,一代佳人,还没还得及看遍世间繁华,便匆匆殒命了。”
画面继续转动,纳兰茵坐在书桌前,正聚精会神地看书,而小菱则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纳兰茵眼神极为明亮,笑着问道:“你是困了吗?要不要让翠萍带你回去休息?”
小菱摇摇头,又打起了精神,陪她一起看书。
“小姐,这本古书晦涩难懂,奴婢看一眼都觉得头疼,您是怎么看下去的呀?”
“医书都是这样的,越旧,越需要花心思琢磨。这本书,是娘亲托人带给我的,我不能辜负她的好意,定要参透一切。对了,我让你熬的药,熬好了吗?”
“回小姐,已经熬好了。”
“你下去歇息吧!爹爹回来了,我要出去看看。”
纳兰茵看了眼小菱,柔声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小菱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昂起下巴,就要往外走。
纳兰茵笑得更欢,弯下腰,亲了它一口。
“爹爹,娘亲,女儿来向你们问安。”
“茵儿,你又瘦了,是不是最近又沉迷医书,所以没有好好吃饭?”说话的正是纳兰德,北冥战神。他身材高大,剑眉星目,一身正气。
据史料记载,他不仅对国君忠心,对自己的妻子,也极为忠诚。他与妻子,只育有一女,即纳兰茵。他这短短的一生,基本都在南征北战,保卫国家。他不纳妾,不收通房,不喝花酒,不逛青楼。是北冥历史人物中,少有的真君子。
纳兰夫人也走了过来,拉起女儿的手,笑着询问:“那本书是不是有点晦涩难懂?”
纳兰茵摇摇头:“女儿没有瘦,爹爹,你看错了。你不在家时,女儿每天都按时吃饭,没有废寝忘食。娘亲,我静下心,已经参透了一部分,只需要再接再厉,便可以有更多的收获。”
纳兰德满脸欣慰:“茵儿,我纳兰家的孩子,做事,要么干脆不做,要么做得最好。在咱们家,没有那么多的世俗偏见,你想读书,就好好读书。不过无论做什么,都要保重身体。”
“嗯嗯!女儿懂得这些道理。”
说话间,小菱跑了过来,不屑地看了眼纳兰德。
纳兰德笑了起来:“这小东西,还挺高傲。我常年在外,你娘亲忙着打理将军府里里外外,有这小东西陪着你,我们也能安心些。”
纳兰夫人也笑得温柔:“是呀,自从小菱来到咱们家,茵儿有了可以谈心的朋友,变得活泼了。”
一家三口,外加一只小狐狸,其乐融融。
悠然有些遗憾地说道:“纳兰茵竟然也热爱医术!史书根本没有记载,只说她是祸国妖妃。”
楚辰冷声道:“史书,是由胜利者编写的,自然要放大对自己有利的部分,隐去对自己不利的内容。”
悠然继续道:“辰,你说得很对。真是可惜,她天资聪慧,又勤于钻研,拥有如此开明的父亲,以及无条件支持她的母亲,成为一代神医,指日可待。若是我能生在这样的家庭,该是多么幸福!”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低下头,不再言语。
若水这时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世事无常,谁也没有办法预见未来。木已成舟,把握当下,才是最要紧的。”
悠然眼底一片潮湿,用力点点头。过去的那些不愉快不甘心,随着她和沈知妍身份互换,已经彻底诀别了。
楚辰感受到悠然低落的情绪,安抚道:“悠然,现在已经很好了,你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父母缘分,无法强求。有恩爱开明的父母,是很好。但若是没有,也不影响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没事,只是一时有些感慨罢了。对了,我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白景,据说长得极为俊美。历朝历代,细数下来,亡国之君,其实有很多。白景之所以被人们深深记住,就是因为他的绝世容颜。按照这个画中世界,我们很快,就能看到白景到底长什么样了。”
悠然继续道:“也不知道,城破以后,小菱去了哪里?城破之时,死了太多的人,这种小动物,很有可能死于非命。战争,总是血腥残酷的。明月楼,多少奇珍异宝,多少能人异士,多少绝代佳人,皆葬身于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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