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属于我的网眼

墨小水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却越来越糊涂，“什么意思啊？水姐，水姐，喂，你别睡，不要走，别漏，别再消失了，喂……”

  这是我第一次喊她水姐，可惜她听不到了，她没有被擦除，也没有消失，我还能看到她，却完全触摸不到她。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还缺少一个关键的信息，只要我找到它，那么这一切的诡异，一切围绕我的阴谋和算计，就都可以解释了。

  所以，冷静，一定要冷静！

  首先，这个世界确实出问题了。其次，我肯定也出问题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谁先出了问题，是伪装的我？还是这个唯心的世界？

  “听着，这次不能再让它跑掉了，不然咱们都得陪葬！”

  一个沉闷的声音像是低音炮一样响起，接着是难以分辨的呢喃声。我回过头去，发现灯火通明的小区染上了一层煤灰色，暗淡中透着一股不真实的质感，天空则宛若锅底，本来就不多的几点可怜星光，也完全消失看不到了。

  而在这暗沉的背景下，我看到好几个非常显眼的惨白人影，跳跃着向远处散开，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

  而那个说话的人——姑且称之为人吧，有着一张瘦长的面孔，他冰冷的瞄了一眼我站立的地方。

  是的，又是被当成空气的熟悉感觉。然后他也迅速离开，融入到包围圈中。

  我则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像是被某种冷血动物盯上了，尽管像是隔着屏幕，我仍然能够感应到他那不加掩饰的恶意。

  我不知道这是真实还是幻象，但有一点我却非常肯定，他们不会顾惜我的死活，不会顾惜普通人的死活，甚至不会顾惜自己的死活。

  在他们眼里，似乎没有什么是值得在乎的，就像没有知觉感情的行尸走肉一般。

  但他们又是活的，这一点我也很确定。

  本来我应该躲开的，因为我还能活动，其他人也一样能跑能跳，车在奔驰，人在回家，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演绎着属于自己的小算计小情仇，并没有觉察到这儿的异常情况。

  只有墨小水似乎还在原地，又似乎不在原地，似乎在所有地方，又似乎不在所有地方。

  这有点玄幻，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够理解这一点，就如同我确定那些又死又活的人一样。

  那些人一看就很诡异，可同样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躲，好像以前那个胆怯内向阴郁卑微的存在并不是我，而是我的一重重影子。

  现在真正的我站起来了，当然要跟上去，不是鬼使神差而是正大光明的跟上去。

  同样的，那些人也没有发现我，而是耐心的趴伏在几个冬青丛里，紧紧的盯着我刚才站立的地方，好像那儿有某种他们志在必得的猎物一样。

  我也耐心潜伏下来。

  而整个过程中，我的倒霉体质并没有发作，还让我有一点不太适应。

  时间一点点流逝，好像很快，又似乎极慢。

  我下意识的想要摸出手机看一下时间，又忍住了。因为我突然记起来，现在应该正在无限的接近零时零分，我第一次漏下来的时间。

  不要问我怎么确定的，这似乎成了我本能一样的东西，我非常明确这个时间，并且知道零时零分绝对是一个关键时间，毫无疑问的那种。

  我能确定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也是在等这个时间点。

  这同样是我能够确定的。

  “滴答，滴答！”

  时间继续流逝，而随着最后一下轻轻的拨动，零时零分的阴阳转换时刻到来了。

  刹那间，那种隐隐约约的窥视感又来了，还是一闪即逝。

  我习惯性的抽了抽鼻子，有点疑惑的同时看到一个空洞在我刚才站立的地方瞬间成形，随即一个鲜红的小点冒出来，上下跃动了一下，似乎在确定什么。

  下一瞬，更多红点挤出来，像是莫名喷溅出来的血红细胞，时而簇拥在一起，又在顷刻间分散，一种欢快的情绪立刻蔓延上来。

  “就是现在！”

  低沉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随即是连成一片的“收到”。

  同一时刻，光芒按照顺时针的方位次第亮起，嗡嗡声中眨眼间光网成形，并迅速收缩  ，把红点困住了。

  这个可比墨小水的一发挂墙式倒计时要先进多了，更快也更准，几乎瞬间就逮住了所有红点。

  瘦长脸看到这一幕，明显松了一口气，“好，诱饵已经捕获，撤退！”

  接着又是一片“收到”声，然后他们就一个挨着一个消失。

  来的突兀，走的时候也毫不拖泥带水。

  而随着他们的消失，像是一层幕布被揭开，这个世界的颜色重新鲜活起来，正在零时零分这个时间点忙活的人们也毫无障碍的接受了这个重新流通的时间，只有墨小水消失了。

  这次是真的消失，完全感应不到的那种，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不妨碍我毫无障碍的接受这一切。

  因为相比她的异常，我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搞明白自己的异常。

  所以我仍然蹲在冬青丛里，若有所思的望着刚才红点钻出的地方。

  直觉告诉我，那儿才是重点。

  首先，那儿似乎有一个孔洞或者通道……不，更确切的说是一个网眼，也就是那个巨大筛网的一部分……

  等等！

  电光火石间，我突然福至心灵，一下子明白过来，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属于我的网眼，我漏下去并卡住的所在。

  这才是关键的地方。

  一发挂墙，还有零时零分，原来一切都是围绕这个最初的地点进行的。它便是黑暗唯一的那束光芒，只要点亮了，无数妖魔鬼怪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至，只为攫取自己的利益。

  我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回看，因为那儿是我的连接点，尽管我卡住了，可是通道已经建立，一定会有东西偷渡过来，也一定会有别的东西来捕捉那些东西。

  那些诡异的人类，知道这儿有通道，才会埋伏红点。

  同时半老徐娘他们的阴谋算计也可以解释了，他们是想堵住通道，可惜最终失败被擦除了……

  好像还是不对，因为第一次我很容易就漏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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