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寒灯千照8
但师姐此一番言语,着实令陈埋香心神一定,往日师傅所教剑术,悉数用上,木剑自开刃,剑尖所指,清风相随,风过留痕,三个男子的衣裳被划破,受了些皮肉伤。
看着身上被陈埋香划拉出来的口子,几人酒意醒了大半。
其中一人吐出一口血沫,眼中也含了杀意:“去,打墙角那娘们,她没有本事,先杀她。”
于是,两人朝着陈埋香而去缠斗,一人握着刀柄,刺向赵寒灯。
赵寒灯这修为,哪里惧个小流氓,偏生,她酒劲未过,夸张的捂住嘴,喊道:“小师妹,救命呀小师妹。”
她抬起一脚,正欲踢开眼前这不知死活的男人,忽然,面庞吹过一阵疾风,陈埋香一柄木剑使出了花样,像活了一般,剑身竟飞起同那两人打斗。
而剑脱手,她如幼时般来到赵寒灯身边,这次,空手接过白刃。
陈埋香修剑道,方才剑由行心动,修为便是上了个层次,而此刻,猩红的血自刀尖滴落。
那男人得手,咧嘴一笑,加重力气。
‘砰’的一声。
赵寒灯瞬间醒酒,一脚踹出。
对着陈埋香,铺天盖地的叭叭:“陈、埋、香!你这些年,学的本事都学到了狗肚子去了吗!师傅何时教过你,我何时教过你,如此与人过招的,你,真是!”
修剑道者,一双手格外金贵,唯恐伤了经脉,从此执剑不稳。
她陈埋香可好!
“师姐,是你乱我道心。”
果然是乱了陈埋香的道心,那柄飞舞的木剑竟也‘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赵寒灯都要被气笑了,她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头晕得很。
“大哥,她们是妖怪,哪里有会飞的剑,我们还是先走吧。”
“怕个屁,这娘们有什么好怕的。”
为首的男子咬牙切齿地捂着胸口爬起,见着赵寒灯一步步走近。
忽然,赵寒灯停下。
“小师妹,你看好了,这一招,叫。”赵寒灯歪了歪脑袋,把玩着手中沾了陈埋香血迹的小刀,临时想出了个名字:“这一招叫,隔山打牛。”
她抛起小刀,屈指一弹,瞬时,小刀扎进了那男子的心口。
“大哥!”
话音落下,出声的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肩头上扎着的小刀。
隔山打牛,不止一头牛。
心口中刀的男子瞬间倒下,赵寒灯轻飘飘地看了眼受了伤的另外两人,略带遗憾。
“都怪那老东西,非要我改修心道,倒是荒废了体术一道,居然没一次性解决你们。”
她越发狂妄不羁,缓缓向前,这时,余下两人眼中终于有了惧意。
两人当即跪下:“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赵寒灯却不依他们:“你们男人,都是要死到临头了才想着好好做人了?”
她抬起一脚,就要踹下。
“师姐。”
赵寒灯此状,竟有些疯魔,陈埋香感到平时清冷自持的人有些不对劲,连忙将赵寒灯拉了回来。
那两人趁机逃走。
“你对他们交手时,并不如你往日在小春山演练的一半实力,你为何不敢出剑?”
“师姐。”陈埋香垂眸:“就是他们,害死了我娘。”
如此,赵寒灯一惊,更是不能理解陈埋香:“走,杀了他们。”
陈埋香却拉着师姐的胳膊不放,在对方不理解的目光中,道:“师姐,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不应该因为我,坏了道心。”
赵寒灯又是气笑了,敲了敲陈埋香的脑瓜子:“窝囊!”
却又道一句:“你师姐我的道心,坚若磐石,你无需担心。”
“那你是不是该与我说说,王宅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师姐十几年如一日,雷打不动,从未杀生,这一次为什么?”
她懂一点赵寒灯所修的心道,但不完全懂,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以为赵寒灯只是偶尔犯戒,虽有违心道,但不算无可挽救。
赵寒灯打了个酒嗝,将那一具尸体踹进木篓底下,随后,走到哪,睡到哪,整个人躺在木篓上,木篓压着尸体,这人也不嫌膈应。
“小师妹,过来,看星星了。”
陈埋香抬头,脸色古怪,此刻分明是青天白日。
她还是上前,坐在墙角,听师姐碎碎念着什么,随意的处理着伤口。
“小师妹,我从前跟你说,若你是觉得这个世道哪里不对,你便靠你的双手去改变这个世道,成为立下新规矩的人,但我现在觉得,我错了。”
陈埋香撒药的手一顿,整个小药瓶倾斜着,药粉如流水般覆盖伤口。
“何出此言。”分明方才说自己心若磐石。
“十几年如一日的不仅是我,是这个世间,这个世间根本就不可能被改变。”
就如男女之说,男人天生力气就大过女人,便造就了女子大多依附男子而活。
至于生儿育女,男子只需出几滴汗水,女子却要承受怀胎十月之苦,所遭受的折磨远不止于此。
就如人妖之说,没有妖气的妖怪直接被人拆吃入腹,有妖气的妖怪也不为人所容,但凡遇到,赶尽杀绝。
“这个世间,本来就不公平。”
她看了十几年,而十几年这样的规矩都没有改变。
赵寒灯以为靠自己离经叛道,以为自己可以改变。
救一些人,杀一些人,但这个世间并没有被改变。
卷进越多的是非当中,她越是发现,就算杀了那个人,也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做同样的事情。
人是否天生坏种,可人是杀不完的。
“或许,我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不应该改变,而是融入这个世间,这样,才能活得很好。”
想杀的人随意杀,再无需用好人那一套绑架自己,那时,赵寒灯自己,便真正的自由了。
说白了,我是妖啊。她心道,随后,自嘲一笑,说:“别人的死活干我什么关系,纵然弱肉强食,只要我不弱,我便能生存。”
“师姐……”
中间几近过去了快十年,今年陈埋香十五岁。
她只能看见,赵寒灯杀了几个人,忽然就道心崩碎了,忽然就否定了从前的自己。
可陈埋香却能感受到,赵寒灯痛苦,只是,陈埋香不明白,为什么。
赵寒灯忽然开始胡言乱语,疯疯癫癫,亦醉亦醒。
最后,陈埋香听见赵寒灯说:“你还是开心的活着吧,我不再对你寄予厚望,你是你自己,是小春山的小师妹。”
“师姐。”
那人却双眼迷离,非说天上的星星很亮。
“你对我,寄予厚望,你希望我做什么呢?”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啊。
陈埋香戳了戳赵寒灯的胳膊,赵寒灯却又说,想喝酒了。
“师姐,你原本想让我做什么,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你都告诉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赵寒灯坐起身,眯起眼睛打量着陈埋香,忽然笑了笑,摇了摇头。
“你太弱了,我们都太弱了。”
同是修仙者,谁敢说赵寒灯弱?
就她方才打出的隔山打牛,这一招荒废了数年,可弹指间,依然取人性命。
这样强大的人,觉得陈埋香弱无可厚非,可她同样觉得自己弱。
陈埋香此刻所感受到的无能为力,便是赵寒灯一直以来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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