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妙龄*结义兄弟
妙龄又换了个话题:“温如言,那你觉得四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温如言还是淡淡的回答:“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一个有故事的人。”妙龄面带微笑,喃喃轻语:“一个遥远的地方。”
她实在想不明白,四长公主的背后到底有着什么内情。她试图在从前生活在龙城的点点滴滴中寻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最终毫无所获。
因为她们那个时候都是生活在一起,不管是哪个姐妹之间,只要有一点点事,大家是都会知道的,而四长公主竟然有着如此奇特的身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天亮的时候,温如言驾着马车继续赶路,这时候他们已远远离开了龙城,一路往北向而行。
这一日,到达中州与北地的相邻的平洲府,出平洲府去往三百余里,便是北海境地。适时大雨滂沱,温如言驾驶着马车缓缓而行,这一路行来,除了那些诡异的蛇儿之外,其余的则是风平浪静。
遥见一道山岗之时,前方尽是一片野草闲花,只是美景之下被这大雨倾盆,便显得萧杀不少。
温如言道:“这雨越下越大,得赶快些寻个所在避雨才好。”妙龄只是望着车厢外的雨景,也没有回答。温如言也不知她是否睡着,还是没听见,又或者在想着什么,反正自出龙城以来,妙龄是想的时候居多。
突然,妙龄问道:“温如言,我们一路走了这么远,到底是要去哪里,该说了吧?”
温如言虽然穿着蓑衣,但衣服还是已然湿透,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神中忽然闪露出一丝无法名状的神色。像是向往,又像是回忆,或者说是游子回归的激动。
当初四长公主一说起那个人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谁了,不用看锦囊,他就知道怎么走了,因为他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渐渐接近山岗,他终于回答道:“太行之巅,遇水逆行,逢山断壁,攀崖而上。”
妙龄微微一怔,这才知道要去的是太行山,可太行山里有什么人会解了她身上的“无牙之毒”?妙龄还是选择不问,能有这个回答算不错了,再问怕也不会回答。
正行走间,忽然听得大雨中隐约传来兵器的撞击声,其间还夹杂着人嘶马鸣,但因为浓密的雨声掩盖,若非仔细听便会忽略所闻。
妙龄道:“你听,像是山岗那边传来的?”
温如言也听到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雨中厮杀,但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惹上的为好。温如言迟疑了一下,马车也缓慢了下来。
“不要停,这里是躲不过的,先去岗上看看再作计较。”妙龄当然知道温如言的意思,有时候就算不惹事,往往事情也会找上门来,还不如直面再做决定。
温如言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与其盲目的躲避,还不如明白地面对。何况此地一条大道,他们的确没有地方可走。看来自己虽然不断的与人接近,终究还是在思想上差了些。温如言暗暗地想。
马车终于上了山岗,雨还是绵密的下着,丝毫没有减弱的势头,站在山岗上仿佛风也大了些。
借着雨雾,温如言终于看清了山岗另一面的情景,只见在山岗下的官道上,一溜的停着好几辆囚车,囚车上分别都关着囚犯。而囚车四周都有官兵护卫,只是因为有人前来劫囚车,一部分官兵们正在与劫囚车的人厮杀。
旁边地上的泥水中还伏倒着不少官兵,大约是被劫囚车的人杀死,虽然劫囚车的人来势凶悍,但官兵仗着人多,反而占了上风。
温如言看到了那劫囚车的人,居然只有一个,也不知道是他的同伙死了还是如何,这让他很是惊讶而不解。此时那人已被官兵围困,拼命的厮杀,要想救人,或者突围,都显得极为艰难。
“现在怎么办?”温如言望着山岗下地势有点宽,而且还平整,假如他小心些驾驶着马车过去的话应该是没问题,关键是那些官兵会不会误会,或者更深入的栽赃,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
他小心翼翼的道:“要不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他们结束了再过去吧?”
妙龄听着前方的厮杀声,只觉得脑袋里有些晕眩,她靠着车厢板壁闭着眼睛想要缓和一下情绪,可突然听到雨声中传来一个声音:“李……双奴,你他妈的快走,我是不行了,不要管……”
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又显得后继无力,想来这说话的人是受了重伤,这是积攒着力气才喊了出来。
妙龄不觉皱了皱眉,李双奴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她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只觉得头更痛,便爬起身又掀开车窗帘子往外望去,顿时不少凉凉的雨点飘洒进来。
大雨中的厮杀还在进行,偶尔传来一声惨叫,肯定是某个倒霉的官兵被砍伤。又一个声音大吼道:“严广河,老子好不容易赶上来,就算死也要救你出去。”
那大汉说着话,避过身后两个官兵刺过来的长枪,反手抓住枪杆,“嗨”的一声大吼,竟将对方提起来扔了出去。
他身前三个官兵见机挥刀便砍,那人侧身躲过,但还是慢了一些,腰身上又添了一道刀痕,鲜血刚一冒出来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他大怒之下,手中一根铁扁担横扫而出,顿时将那官兵砸死,余下官兵吓得纷纷后退。
那大汉趁机便往囚车冲去,一边叫道:“严广河,你他妈的给我撑着别死了,否则老子岂不是白忙活了?”
囚车旁边一名校尉见状大喊:“快拦住他,拦住他?”七八名官兵见状上来拦截,叮叮当当又是一阵恶斗,囚车里那人艰难的抬起头来,想要喊话,可实在没有力气,连声音也发不出来,脑袋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旁边囚车里都是年老的男女,是严广河的父母,顿时叫道:“广河……广河……怎么啦!”还有个年轻女子嘶声哭了出来:“广河,你快醒醒……”
那大汉目眦欲裂,吼道:“严广河……严广河,你他妈说句话……啊……”他一声闷哼,身后一柄长枪从后身刺入。
妙龄也是惊呼出声,她这才想起来这李双奴和严广河是谁了,这二人正是在来龙城的路上遇到的那丑男人何远之的同伙。那日她鬼使神差之下,与他们一起准备义结金兰,不想最后被紫衣卫都统南再得给打断,可结拜仪式已近尾声,无非是差了那一声“大哥”“九妹”的称呼而已。
当时妙龄排行第九,老十张家信最小,排名第十,不想被紫衣卫杀死。
由于当时情形紧急,最后他们都各自逃开,妙龄便也没多想,最终将这结拜的事给逐渐淡忘了,如今不想在这里遇到严广河和李双奴,而且还是这般惨烈的情形之下。她一时失态,不觉轻呼一声。
温如言道:“怎么了?”
“没……没事!”妙龄有些紧张起来,心头也乱了,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救他们,她委实矛盾之极。又往外望去,正看到那大汉李双奴面目狰狞,口中鲜血直冒的怒视着围在身旁的官兵,大笑道:“奶奶的严广河,你死了老子岂不是白费力了吗?你给老子说句话啊,!难不成真要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妙龄听着这句结义誓言,不觉脑袋“嗡”的一响,当日众人拔草为香的情形又涌现眼前。是啊,既然结义了,便当同甘苦,共患难,此时又岂能见死不救?她终于咬了咬牙,拿了佩剑便掀开门帘走出车厢。
温如言听到动静回头一看,见她要下车,不觉吓了一跳,道:“你要干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取了旁边备用的一把油伞打开为妙龄遮雨。妙龄道:“我要去救他们。”温如言以为自己错了,瞪大眼睛望着妙龄,“你……是说去救他们?”
“嗯,我不能见死不救。”妙龄神色忧急,丝毫不像是说笑的样子。温如言这才知道她的说真的,急道:“那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万一是穷终极恶之徒……”妙龄不等他说完,毅然道:“我只知道他们是我的结义大哥,你说我该不该救?”
温如言一下子呆住,半天才回悟过来,但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他望了望那边身处险境的李双奴,见妙龄铁了心要去救人,只得说道:“好吧!你要救人我帮你救,但你不能去。”
“那谢谢了!”妙龄嘴角抿出一丝笑意,便缩身退回了车厢。温如言苦笑道:“我答应了四长公主要保护好你的,自然要做到。”
天空中忽然一道惊雷炸裂,温如言只觉头皮你发麻,只得敛了使用法术的念头,拔出长剑,冲向囚车。
妙龄这一刻心思还是翻滚不停,想起那丑人何远之,不知如何竟然涌出一丝奇怪的感觉,可到底如何,她又说不上来。
又想着这李双奴,不惜拼了命要救严广河出去。哪怕明知不可为而为,只为昔日一个誓言,就这份忠义,也足以让人敬佩。又一想到这二人身遭厄运,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致满门俱灭,不免心头戚戚。
就在她心思起伏的时候,却听温如言在车厢外轻咳了一声,妙龄惊诧的问道:“怎么,这么快搞定了?”掀开帘子,外面雨已经停了,温如言正站在车厢前,双手抱着一个人,却正是那成了血人的李双奴。
温如言道:“他受伤太重,估计是不行了,说是让我带过来见你。”
妙龄急忙走出车厢,让温如言将李双奴放在身前的板上。李双奴伤势极重,除了多处刀伤外,有四处长枪贯穿伤足以致命,若非以强健的体魄和意志力支撑,只怕早已死了。
“李……七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妙龄有种窒息的感觉,颤抖着手便要给他裹伤。
“九……九……不不,妙龄小师傅,我……不行了……”李双奴面色灰败,双奴无光,口中不停的溢出血水,声音显得含糊不清,“死前能……能见到你一面,也……慰……怀,大……大哥说了,九……九小师傅是方外之人……”话还没说完,便断了气息。
妙龄一时心头黯然,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转,终究忍住没有滴落。她轻轻合上李双奴的双眼,想着片刻之前如此威勇的汉子为救结义兄弟而亡,最后只因为见了自己一面,也算全了昔日义气。说起来他们相识到结义,却是一天都不到,不管李双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都让妙龄心生感动。
妙龄抬头往囚车那边望去,只见除了几辆囚车之外,那些官兵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囚车里的男女老少还在嘶声若竭的哀求着:“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温如言知道妙龄的意思,沉声道:“他早就死了。”
妙龄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那种哀伤和怜悯也无法形容,很久之后,她才缓了情绪,“你去放了他们吧,将他带去和严广河一起埋了。”她从车厢里拿出一张一百两银票,这还是四长公主给她准备的。
温如言应了一声,接过银票,抱起李双奴去和严广河一起埋了。随后又将严广河一家老小给放了。那一家人千恩万谢,可将来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做人真难!”温如言忽然生出一丝感慨。
妙龄正自闭目沉思,闻言抬起头来望着他,颇为诧异。
温如言神色尴尬,递给她一封信,“这是在一匹累死的马上发现的,装在包裹里,应该是救人的那位好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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