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身份被识破
“五郎,快来看,好俊俏的两个小郎君啊!”男子道,“天底下还真有这么俊俏的人,真是世间罕有!”
被叫五郎的人也凑了过来,看向刘绰和顾若兰,突然轻嗤一声,“这哪里是什么小郎君,分明就是两个貌美的小娘子假扮的。”
“何以见得?”男子笑着问,“都说你是妓馆里的常客,倒是跟我说说这里头的门道!”
“男人岂会如此俊俏?”被问的男子得意道,“虽然未施粉黛,但你瞧她们脖子那,可都没喉结!身段较男子也是玲珑有致多了。”
“原来如此!”男子深以为然,“可既是女子,又为何来了妓馆?”
“三郎,我瞧你就是这些年一直闷在书斋里读书读傻了。别看你今年中了进士,不知道的事情却多了。咱们长安城的贵女逛妓馆可不是什么稀罕事。她们不是来买乐子的,就是图瞧个新鲜!听曲儿看舞,郎君们能做的事情,也要来掺上一脚而已!今日算你运气好,越是这样的娘子,性子越是机灵活泼。想不想认识认识?”
“可郭四郎他们还在等着咱们呢!”男子嘴上虽这么说,眼睛却一直看着刘绰和顾若兰。
这两个小娘子若是身着女装,该有多好看啊!如此有趣的小娘子,他真是忍不住想认识一下!
“急什么?他们在楼上定有姑娘相陪。咱们带两位小娘子在楼子里逛一逛!”
五郎理了理衣衫,走上前去。三郎也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两位郎君好兴致,我看二位像是头回来楼子里玩的。赵某倒与朋友因参加雅集,来过几回。二位若无同行之人,不知可愿与赵某同游?”
刘绰和顾若兰闻声回头,好家伙,居然是上元节时在杏花楼里的对头,赵五郎。
“不必劳烦郎君,我们自己逛逛就好!”刘绰道。
说完,她就拉着顾若兰想要离赵五郎远一点。
却不想,赵五郎闪身拦到两人身前,凝眉道:“等一下!我怎么听你的声音如此耳熟?”
“让开!”
尽管顾若兰和刘绰已经尽量将声音压低了,可还是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女子。
赵五郎将刘绰上下左右又打量了一番,突然指着她道:“你是刘绰!”
真是冤家路窄!这样都认得出来?她们可是特意裹了胸部,肩膀和腰身也垫了东西,穿了男款圆领袍来的。
顾若兰一时有些慌乱。“这位郎君怕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不想与他人同游!”
赵五郎旁边的男子道:“是啊,五郎,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那位刘五娘子身为内文学馆学士又怎会到此等地方来?”
“三郎有所不知,自那日在杏花楼遇到刘五娘子之后,我对她的声音可一直念念不忘啊!又岂会认错人?”
顾若兰拉了拉刘绰的袖子,轻声道:“怎么办,会不会影响到你在宫中的职务?”
刘绰回给她一个淡定的笑容,然后才道:“陈爷,请这位郎君让开!”
她身后的陈烈伸出一条铁臂,轻轻松松就将赵五郎隔绝在外。
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拐角处时,仍能听到赵五郎响彻绮梦阁的喊声,“刘五娘子敢来却不敢认么?你放心,赵某绝不会将你来逛妓馆的事告诉他人的!”
一楼大堂一下子安静下来,又一下子炸开了锅。
“什么?刘五娘子也在楼中?”姑娘们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四下里瞧了瞧。“奴家可太喜欢她的元夕了!好想亲眼见见她!”
“哪一个?到底是哪个啊?”恩客们也是好一番东张西望。
“她怎么会来此地?”
“许是有人相邀?”
“上元节后,她不是从没参加过诗会么?谁能请得动她啊?”
“那不是两个郎君么?”正在表演的舞姬在相对而行时,也借机道。
“这就叫冤家路窄!上元节时她可是把赵五郎和赵三娘子狠狠羞辱了一番,这可有热闹看了,咱们赶紧跟上去瞧瞧吧!”几个大胆的恩客已经迫不及待地上了二楼。
雅间外,陈烈像尊门神一般守卫着。
雅间内,顾若兰紧张兮兮道:“都是我不好,绰姐姐,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
刘绰道:“既来之,则安之。此刻若走,反倒显得咱们做贼心虚了!而且,这不能怪你,来这玩,我也是答应了的。我只是没想到,那个赵五郎居然能通过声音认出我来。是我疏忽大意了!刚才他上来搭讪,应该让你出声回绝他的!”
顾若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是怕影响到你在内文学馆的差事!你跟我不一样,是我考虑不周,忘了你还有个学士之职!”
刘绰笑道:“从他认出我来那一刻,咱们就走不了了。楼中这么多人,他一嗓子喊出来,多少人会听到?多少人会堵上来?想必,现在一楼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盯着楼梯口呢!你放心,咱们两个本就是女子,谈不上什么私德不修的事!更何况,他不是说楼子里也常有雅集的么?所以,来了又如何?被认出来了又如何?乔装打扮不过是为了少些麻烦而已!咱们也可以冠冕堂皇地说,是来参加雅集,了解民情的。”
“那现下该怎么办?”顾若兰道。
“你先跟我说说,赵五郎身边那个人你认识么?”刘绰问。
“这人我还真认识。他是韦家的三郎,京兆人氏,今年春闱刚中了进士。平日里鲜少见他出来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赵三郎关系如此好了,竟能一起出来逛妓院!不是有句话叫,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么?这可是往铁哥们里处啊!”
“韦家?不会跟韦澳家有亲吧?他瞧着可得有三十岁了吧?莫不是他的某个叔叔?”
“说起来算有亲,都是京兆韦氏,但却不是一房的。他伯父韦夏卿出身龙门公房。韦澳的父亲韦贯之出身逍遥公房。”
刘绰恍然大悟,“我记得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也是京兆韦氏的人,出自郿城公房。”
“不止如此,那个赫赫有名的韦皇后也是出自京兆韦氏。长安城有句俗谚,‘城南韦杜、去天尺五’,说的就是京兆韦氏和京兆杜氏。韦、裴、柳、薛、杨、杜,京兆韦氏在关中郡姓中排首位,不可小觑!”
“既出身名门,又中了进士,想来知书识礼的,应该不会像那个赵五郎似的耍无赖了。”
“谁知道呢,能跟赵五郎那种人玩到一起去,说不定骨子里跟他是一样的人!”
“听起来,你似乎对他颇有微词。可是他哪里得罪你了?”刘绰听出了顾若兰言语中的不满。
顾若兰叹了口气道:“说起这个我就发愁。他伯父跟我祖父在仕途上颇有缘分。我祖父从吏部侍郎卸任后他接任,从京兆尹卸任后也是他接任。韦府尹十分疼爱他这个侄儿,极力栽培,对他比自己的亲儿子都要好。他跟我祖父关系好,韦三郎中了进士后,祖父有意让我与他···定亲····”
“难怪····”刘绰吃惊道,“你们两个倒是门当户对,可他看着比你大上不少啊!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可不敢这么说,祖父虽官位高,可论家世底蕴,我家却是及不上他家的。”顾若兰忧愁道:“榜下捉婿,考上进士的人能有多年轻?”
“是啊,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他如此年轻就能考中,显然才华不凡!”刘绰道“说不得是个不错的人,你跟他接触过么?”
她的两位兄长今年都下场参加了春闱,却无一人考中。全家人却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因为进士科本就很难考,而刘珍和刘谦都还很年轻。
“哎,我当时光想着回到大唐也得是贵族小姐才能不吃苦头,却忘了贵族小姐的婚事往往是不由自主的。那个该死的郭四郎,他怎么就不敢跟李二似的到心上人家提亲呢?就是因为他不敢违抗他家里的意思到我家提亲,祖父才更觉得我跟他不合适。他根本护不住我,我到了他家一定会受委屈的。”
“顾尚书虽有这个意思,不还是没把你的婚事定下来么?想来还有转圜的余地!”刘绰安慰道。
她这边还没把顾若兰安慰好呢,就听赵五郎的声音又在走廊上响了起来。
“今春,刘大郎和刘四郎双双落榜,如今素有才名的刘学士又来逛青楼,新昌坊刘家真是好教养啊!”
“这个讨厌鬼!”顾若兰骂道。
“我倒觉得,咱们今日来对了。你既不喜欢跟韦家的婚事,如今又瞧见他跟着赵五郎来逛青楼。不是正可当作不愿意的借口说给顾尚书听?”刘绰笑道。
顾若兰一下子恢复了元气,“绰姐姐,你说的对,还是你聪明!”
刘绰起身打开雅间的窗子,望了望楼下的情形,听闻她在楼中,下面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她清了清嗓子,“那也比某些人,连下场都不敢下场要强得多。这地方新科进士都能逛得,我为何逛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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