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戏子登台
“真没想到这件事还牵扯到了城隍与阴游神那等神话生物。”
走出了桃花府，钟玄胤坐上马车，在心中喃喃自语。
焱老叹气一声：
“他们算什么神话生物？不过你说的不错，这次事件与以往的小打小闹不同，仙道神道都被牵扯其中。
“而据那云仙先给出的消息，阴神与仙门有所勾结，想等仙门中人出手相救显然是不可能了。”
“砰！”
身后传来一声格外响亮的、金铁碰撞的巨响，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是墨家弟子的府邸的方向，如果不出所料，那应该是机关人斗殴的声音。
钟玄胤不禁感叹道：“虽然是玄幻世界，总觉得科技比都市还发达啊……”
焱老似是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没什么，感慨机关道看上去比傀儡要有趣许多。”
“你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现如今大多傀儡只需要神识和真气便可操纵，炼制起来也不需要太多精巧的思路，比起这些毫无神识加持全凭技艺与智慧的东西自然要无趣许多。”
钟玄胤心中一叹：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已经有如此之精妙的机关之术了，若是能发展到现代……”
“机关道早就存在了，甚至于说，它自刚诞生起便因千机子而达到了顶峰，只是由于世道天道所限，近些年来逐渐销声匿迹了而已。”
焱老为他解释道，
“要说圣人时代中期的话，机关道大势毋庸置疑归墨家子墨子所有，直至子墨子病逝，墨家三分又无大才，故机关道逐渐消亡于时代中。
“也着实可惜，倘若能再坚持一段岁月，熬到变道来临，兴许机关道也能像武道、儒道那般摸索出自己的体系，成就伟业……”
钟玄胤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
“呵呵，机关道的修炼体系会是怎样呢？核弹剑仙、大乘高达……哈哈哈，想想就滑稽。”
“行了，少想些有的没的吧，你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的吧？”
…………
月黑风高夜，皎洁的月光自高耸的塔楼洒下，使鲁王宫城多了几分安详，只是这里的戒备比起白天要更为森严，每隔一段就有一队侍卫沿着长廊巡视。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没有发现那溜入宫中的黑影。
此人身着一袭黑色长袍，头戴黑色头巾，面容更是被黑色隐藏，整个人潜伏在阴影之中，身形如燕地穿行在宫墙之上，避开了所有巡视。
而这黑衣人的目的地，俨然是鲁王宗妹季芊琴的寝宫。
虽然鲁王为她封赏了官职，却还是将她的住处限制在了宫中。
朝中还有不少人以此嘲讽抨击过季芊琴，说她官衔再如何大，也只是个靠大王宠溺上位的女流之辈，而宫中也曾有传说鲁王与季芊琴的关系不一般。
当然，这肯定是不敢放在台面上说的，毕竟无论是封官还是限行，都表明鲁王很喜欢自己这个妹妹。
以他的身法很快便来到了目的地，粗略一扫，便能看见周围有许多侍卫站岗，其中就数前门最多。
而与寻常侍卫不同，他们每一个都身穿红色锦衣，腰佩长剑，目光锐利。
他们是红衣卫，鲁国最为精英的部队，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经过严密培养才诞生的忠心耿耿之徒，直属于鲁王麾下，听命于司空季芊琴。
黑衣人缓缓绕到较为松懈的侧面，深吸一口气，身形压低，肌肉紧绷。
他们每一人在凡人中已称得上是精英，但若仅仅是避开，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随后一阵风吹过，他整个人便如电般掠出，完美避开了守卫的视线，好似一缕鬼影飘然进入寝宫内。
寝宫内幽暗安静，微弱烛光摇曳，只有微风拂过窗户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宫女低声交谈的声音。
他静立在厅中，目光扫过周遭的每一寸空间，最终停留在一处牡丹色的珠帘后，他记得那里便是季芊琴休息的地方。
只是看今日这模样，她似乎已经睡去了？
黑衣人心中升起这样的疑惑，迈步上前，果然在床榻上看到了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老师……”
他口中轻声道，然后缓缓抬起一根手指，一缕碧色的火焰自其指尖蔓延出来，同时也照亮了他的脸。
他走向床榻上的身影，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异响，他赶忙转身，就见身后的屏风处已走出一道倩影，正在黑暗中疑惑地看着他：
“钟二？”
不错，来人正是钟玄胤。
而他正打算与季芊琴（萧芊琴饰）解释，就见女子已然抓起身边的一个瓷瓶就要砸下，唤来那些在外守着的红衣卫。
“不要……”
他赶忙张嘴，却又不敢喊得大声引来红衣卫，只得身形突前，左手迅速攥住她的手腕，而后一把将其按在墙上，阻止她发出声响。
“唔……”
季芊琴瞪大了眼，惊疑地盯着钟玄胤，钟玄胤对此也很头疼，声音低沉地解释道：
“季大人，先冷静一下，在下没有恶意！”
“嗯。”
季芊琴琼鼻下发出一声莺哼，钟玄胤见她已冷静下来，也就缓缓放开了她。
季芊琴活动着手腕，目光警惕地看着他：“你那么晚鬼鬼祟祟地潜入宫中有什么意图？
看着这张萧芊琴的脸，钟玄胤心中突然生出几分玩笑之意，神秘兮兮地凑近她：
“大人认为呢？”
季芊琴美眸一凝，冷声道：“钟大人莫非以为自己身手不凡便能这般肆无忌惮地轻辱我？
钟玄胤悻悻地眨了眨眼，见状，季芊琴脸上方才露出了些许笑意：
“说吧，有何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钟玄胤沉默了许久，随后抱拳行礼：
“今日之事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在下……在下是来向季大人请辞的。”
季芊琴秀眉一挑，没有第一时间就给出答复，而是点燃了几盏蜡灯，席地而坐，示意钟玄胤也坐下：
“什么意思？钟大人这是厌倦了朝堂斗争，想回乡了？”
“我想感谢大人。”
钟玄胤依旧站在原处，表情严肃，
“感谢您这三年来对我的栽培，如果没有您，我是不可能从一个庶民当上开阳尉的。”
“……”
季芊琴眼中疑虑更深，声音变得柔和：
“看上去真是大事啊，跟我说说，兴许我能帮你。”
“不，这件事是‘您’的话，帮不了我……”
钟玄胤认真地摇了摇头，随后猛地抬起手指，指尖生出的碧色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季芊琴体内，
“抱歉，季大人。”
面对他突然的出手，季芊琴显得措手不及，刚想张嘴说些什么，精致的俏脸便是一阵扭曲，只感觉有什么如海潮般的东西自脑海中汹涌而出，瞬间将她的记忆没去。
“呃！”
她痛苦地捂住脑袋，两份记忆在她的眼瞳中交织，而看着眼前这一幕，钟玄胤眼中也是涌现出几分复杂。
就在这时，焱老的怪笑声在他耳畔响起：
“桀桀，嘴上说着感激不尽，行动倒是很果断啊。”
“我的确是真心的，但也不代表我会优柔寡断吧，毕竟我与那些正人君子还是有点差别的。”
钟玄胤苦笑一声，又在心里反呛道，
“倒是您，笑得跟个反派一样，要是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去，真以为我们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焱老语气玩味：
“你现在干的不就是这种事吗？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这与那些杀自己恩人以换取生机这家伙没什么不同吗？”
“这……”
钟玄胤神情一滞。
“因为她终究只是一个因意境而诞生的虚拟人物？”
焱老呵呵一笑，没再多说什么，转而提醒道，
“看，这妮子要清醒了。”
钟玄胤望去，少女果然已经安静下来，混沌的神采逐渐安定，整个人迷茫地呆望着前方，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声音像荒漠中的旅人般干涩：
“木，头……”
听到眼前之人对自己称呼的改变，钟玄胤明白是那个熟悉的少女回来了，神色一喜，赶忙又将现状尽量简洁地告诉了她。
萧芊琴听后僵在了原地，钟玄胤正担心着她一时接受不了，却听得她语气平淡地说道：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
虽然知道这妮子脑袋很好……难道是因为她恢复的同时也被季芊琴影响了？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吗？
可云仙先又是怎么知道的？说起来，在汾城时他就常出现在萧芊琴身边啊，莫非了他的目的就是……
钟玄胤神情有些惊讶，焱老也在他心中笑道：
“这妮子倒还挺冷静，这么扯的事她都能吸收了，难怪那云仙先会推荐她了。”
钟玄胤将心中疑惑按下不表，说出了他的想法：
“司空季芊琴主治军，汾城兵马营与红衣卫都在其麾下，我希望你能组织手上的兵权，将那赵相及其党羽控制住，如果可以，甚至需要控制整个汾城。”
“你是说兵谏？”
萧芊琴有些不解，
“虽然你说幕后之人也被意境同化而不会很强，但真的会弱到被意境拿下吗？
“而且即便如此，那陆辰的身份是赵相，手中的权力也远比我要大啊。
“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即便抵得上一时也很快就会被镇压的。”
钟玄胤解释道：
“而我们要的就是那一时。
“眼下，意境内外的时间逐渐因降临而变得相同，那陆辰的目的就是在意境降临前完成其中的节点使其臻于完善。
“换言之，如果他在意境降临现世前没有完成，意境就会因为规则不完善而受天地排斥，他的计划也会破产。
“而他如今的目的便是完成有关战争的节点，但鲁王与墨家有约在先，是否开战由大比结果而定，可无论输赢，他必会有所动作，届时就是机会。”
钟玄胤的话听起来言之凿凿，萧芊琴微微皱眉：
“这些你是从哪听来的？你可是连修炼资源都要问我借的，这种东西不是你能知道的吧？”
“从一位仙人那里，当然，一位与我关系莫逆的老先生也佐证了。”
“我们还有那么强力的帮手，在哪里呢？”
萧芊琴眼神顿时狐疑起来，
“你该不会是被……”
钟玄胤哑然失笑：“别想那么多啦。”
“好，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萧芊琴仔细地盯着他，
“为什么选择我？如果只有一个机会的话，显然还有更好的人选吧？”
“我也考虑过选二皇子殿下，但他的性格有些捉摸不透，难以把控。”
萧芊琴玩味地偏过脑袋：“那我就很容易控制了？”
“因为我很了解你啊。”
钟玄胤认真道，萧芊琴娇躯顿时一颤，这下调侃不成反倒脸颊发烧，而钟玄胤没注意到这些，接着解释道，
“当然，还因为有一位推荐了你，也是我口中的那位仙人。”
“哦？”
萧芊琴的模样明显是不信的，钟玄胤轻笑一声，语气复杂地说道：
“就是过去你一直念叨的那位云先生。”
“云先生？！”
萧芊琴失声惊叫，钟玄胤赶紧捂住她的嘴巴，防止她把红衣卫引来。
“唔唔！”
钟玄胤只觉得掌心发烫，再一看，少女那雪白的肌肤已然变得绯红，紧接着就是用力一推将他推开。
见少女一副有说不清的话想问的样子，钟玄胤又将关于云仙先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那位云先生果然是个仙人啊……呵呵，知道还有他在，我倒是安心不少了。”
看着萧芊琴脸上的笑容，钟玄胤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道：
“不过你也别太松懈，那位云仙先现在也只是个凡人，真要危险了也没办法隔空救你。”
“我知道的啦，但你不觉得他那种轻描淡写下隐藏着运筹帷幄的模样很令人安心吗……”
萧芊琴摆了摆，眼神忽地一凝，
“等等！如果他现在是凡人，此刻不就是除掉他的最佳时机……”
“不用担心，你都能想到的事云先生难道想不到吗？他已经收服了一个很强的护卫，只要他在没人能伤他分毫，再说了，先生肯定也是有后手的。”
萧芊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神情崇拜：
“不愧是云先生。”
钟玄胤顺着她的话说：
“而云先生出手，那陆辰必然疲于应对，我们也可放心在暗中行动，形势逆转了。”
萧芊琴忽然道：
“可你确定幕后只有陆辰一人？这也是云先生……和你那个关系莫逆的老人说的？”
钟玄胤微微一怔。
“据我所知，那陆辰只是浩然宗的一个亲传弟子吧，那个疯城隍即便要与人合作，不应该也是跟那些有大气运加身的人吗？”
面对她的这番话，钟玄胤只能摇摇头：
“不清楚，事实上，怀疑对象还有很多，但应当都在汾城之中，只要控制了……”
萧芊琴面色严肃，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怀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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