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基 层 官 员 升 迁 之 道
巫山派去调查M市真实死亡人数的属下回来了,说根据保守估算,实际死亡人数不少于1800人。
可最新一次官方公布的只有不到100人,天壤之别啊!
秘书肖米进来汇报:“巫先生,这是您让我查的内容:《W国突发事件应对法》第五十七条明确规定:有关单位和人员报送、报告突发事件信息,应当做到及时、客观、真实,不得迟报、谎报、瞒报、漏报。如有违反,将根据情节对直接和间接负责人员进行革职,或给予其它类型的处罚。”
巫山一边听一边奇怪,为什么肖米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熟悉,仿佛早已存在于脑海?
答案就是,他内置的系统是联网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能不假思索、不必查阅,就清楚地知道若干个月后的某一天是星期几,也解释了为什么他现在比从前更加博学多知。
巫山“哼”了一声:“给我接通郝志国。”
“是。”
肖米暗暗奇怪,怎么巫先生近来都不以“朕”自居了?这么多年的习惯,居然说改就改了!
因为巫山对总统郝志国有诸多不满,所以对他总是直呼其名,不过,反正法律也没规定公民不可以喊总统的大名,所以郝志国也没办法。
这位总统先生生性比较懦弱,不喜欢与人起冲突,是位能少一事少一事的好好先生。大概当初当选时票数最多,就是因为公众被他的温文尔雅迷惑了吧。
可巫山一向对温文尔雅不感冒。
当头儿的,光轻声慢语好脾气管个P用?
巫山比较喜欢那种大刀阔斧能快速解决实际问题的领导者,比如他自己,所以当时总统选举,他把那几个候选人看来看去最后投了弃权票。
郝志国的任期还剩下一小半了,巫山想,就姑且再忍他不到两年好了,希望下一届选举,会出来一个能扛事儿的候选人!
此时,郝志国刚刚打完一场迷你高尔夫,心情大好,正准备去喝个下午茶,结果就有人报告巫山来电:“总统先生,接还是不接?”
郝志国打心眼儿里不愿意接,因为巫山每次找他准没好事,不是提意见就是提要求,而且态度还很生硬,可说的吧,还真都在点儿上,经常把总统数落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的还以为电话那头是总统他老子呢。
话说郝志国真怀疑,这个巫山根本就不会好好地跟人交谈,他到底搞不搞得清楚谁是总统啊?
自己的任期只剩下一小半,这几年任期内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功绩,可也没什么大的失误。下届选举的时候,自己再准备点儿感人的说辞,再许下几个吸引人的承诺,连任几届不好说,再连任一次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在W国当总统虽然压力大(但是有议会顶着),可也风光无限呀,经常前呼后拥地出国溜达,到哪儿都受到热烈欢迎和最高待遇,而且俸禄棒棒哒。
郝志国吩咐:“大周末的,不处理公务,跟他说我忙着呢。”
属下:“是。”
不一会儿,又有属下来汇报:“总统先生,巫山说他要跟您谈的就是您应该忙的正事,如果您不接电话,他就马上登门。”
郝志国吹胡子瞪眼运了一会儿气,看了看能藏的地方也只有洗手间和大衣柜:“唉,接吧。”
别人跟一国总统通话,通常诚惶诚恐先寒暄恭维一番,套套近乎,然后再谈正事。
只有巫山,语言精炼得可怕,仿佛一分钟都不愿多在总统身上浪费似的。
他开门见山讲述了自己派去的人调查回来的死亡人数,跟当地政 府汇报的死亡人数严重不符,还附上了自己亲手拍的照片,直言这种谎报死亡人数的情况,与部分基层官员畸形的政绩观有关系:“人命能当数字游戏么?能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么?!”
每次想起那个抬着流血的担架忙自拍的卫生部官员,巫山就来气,可郝志国说那个官员平时表现一贯良好,不能因为玩自拍就处置他。
郝志国还说:“巫先生,你身在商场,八当官不知当官难呀,基 层 官 员在升迁的时候,一般会面临重大安全突发事故一票否决的关卡。他们当然希望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个天灾是八可抗的,也不是他们的错对不对,要是影响了他们的仕途多冤啊?我个人以前是搞银行的,也八是基层提拔上来的,但是我很了解基层干部的疾苦啊!”
巫山听得很是愤慨:“你知道干部的疾苦,那你知道老百姓的疾苦吗?”
其实巫山自己也是认识小白之后,才渐渐知道了百姓的不容易,以前他也是根本想不到这些的。
“对,天灾是不可抗力,本身怪不到谁头上,但是瞒报死亡人数以维护自己乌纱帽的想法是错的,这会造成数据失真,兴许已经使部份受灾群众没能得到及时救援!”
郝志国优雅地摆手:“八会八会,在救援工作上,我们一向是秉着不惜金钱、不惜人力的原则,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
巫山不依不饶,要求撤了相应官员的乌纱帽,换有担当的人来坐这个位置,“否则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郝志国:“灾区重建工作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现在撤人八合适,八合适。”
巫山的声音略高了几个分贝:“当官的怀着这种邀功心理来主持救援和灾后重建,你觉得工作能进展得顺利吗?不把这样的干部绳之以法,如何警示后来人?”
郝志国脑门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呃那个那个,巫先生,我好像昨晚吃坏了肚子,必须得去方便一下,先这样,再聊啊再聊......”
巫山气得摔了电话:“谁有那工夫陪你聊天儿!好容易有点儿时间,老子还得去约会呢!”
不过,近来巫山和小白偶尔的约会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虽然巫山没表现出不高兴,但也没有多热情,就算两人再绕着湖边散步,巫山也不揽着她的腰了,俩人中间虽然只隔着一拳左右的距离,但仿佛那里竖了道墙,各怀心事,就像是同学、同事,一点儿也不像即将结为终生伴侣的两个人。
没话的时候,巫山也会淡淡地问问孟君遥的情况。
一问才知道,小白每天都会不厌其烦跑一趟医院。
她要让孟君遥这个用生命呵护着自己的人,在这段日子里天天见到自己的笑脸,也要亲眼见证他一点一滴的康复——不过这些她没敢跟巫山说,怕他掉醋缸里。
每次一说起孟老师康复进展的时候,小白就变得有很多话可说似的,眸光流转,滔滔不绝。
巫山是打心眼儿里羡慕那个姓孟的,要是能换换就好了,他宁愿是自己躺在医院里,揪着她的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孟君遥的伤脚有所好转,已经可以走路了。而胳臂伤筋动骨,没有几个月的将养,还真不好说。
光阴如白驹过隙,“咻”的一下,2个月过去了。
这天,小白一大早就赶到病房,爱睡懒觉的巫海也难得起个大早从被窝爬出来,因为今天是孟君遥拆石膏的日子。
巫海和小白碰面的机会不是特别多,他偷眼注视着她想,这个妹子年纪不大,可将来不是当我亲哥的老婆,就是当我义兄的老婆,反正无论如何,命里注定是要当我嫂子的了......呸呸呸,我又乱点鸳鸯谱,人家都亲口说了,爱的是我亲哥!
当着洋大夫的面儿,一个护士用一把硕大的剪刀把石膏“咔哧咔哧”剪开了。
巫海一直在嚷嚷,当心啊当心,要是剪到肉了怎么办?
护士白了他一眼,说放心,我干这一行好多年了。
小白比谁都紧张,可唯独孟君遥本人,有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就好像谈论的不是自己的胳膊。
石膏卸掉之后,可以看到他的右臂肌肉明显萎缩,这还好办,通过锻炼很快就可以恢复。
大夫让孟君遥动动手指,可是尽管他非常努力了,也只有两根手指可以极轻微地动一动,轻微到不仔细盯着看根本看不出来,而其它手指则毫无反应!
大夫碰一碰他的手指和手掌,他都没有知觉。
另外,像抬手臂这样的动作也做不了,这只胳膊仿佛有千斤重。
主治大夫做完一系列测试,摇了摇头用英文说:“孟先生,你的骨头已经长好了,但是臂丛神经自我修复得不好,虽然还可以再做一些后期康复训练,但是可以预见,这只手臂包括手部肌肉都不太可能恢复到从前那样了,大概也就这样了,很抱歉。”
老外比较直白,护士翻译得就婉转得多。
但孟君遥听懂了,没吭声。
小白傻掉。孟老师以后可怎么办呢?
找工作是否困难另说,单说画画是他的生命这件事,现在才开始让他用左手重新学习画画,对他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巫海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把薅住洋大夫的脖领子,挥舞着拳头用汉语吼他:“我们花重金把你请来坐镇,不是让你来说SORRY的!你要是治不好孟大哥,不但砸了医院的招牌,也砸了你自己的招牌,要是治不好他你就别打算在这儿干了,OK?”
SORRY,OK再加上一个HI,是巫海会的为数不多的三个英文单词。
洋大夫又惊又怒,心想这人谁呀,敢在我们医院撒野!
护士赶紧用英文解释:“这位是巫先生的亲弟弟,也是巫先生。”
洋大夫难以置信:“巫先生怎么会有这么无礼又...的弟弟?”
中间的点点点是“不修边幅”,“仪表不佳”,“粗鲁不懂礼貌”。难道巫先生的这个弟弟属于基因突变吗?
“海老弟,别这样!”
义兄一句话最管用,巫海马上把大夫放了,从而避免了第二天报纸头条出现《患者家属劫持主治大夫》的新闻。
其实大夫只是没跟他动手而已,如果真动起手来,还指不定谁把谁放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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