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无疾而终
进门后,看到客厅里烟雾缭绕,王宝国坐在沙发上紧缩着眉头,王靥薇和妈妈觉得太反常了,暗道一声“要糟”!
“陆凡,你坐,小薇,倒水。”说完,王靥薇妈妈边开窗户边数落丈夫:“看你把家抽成啥样了?还让不让人回来了?”
王宝国没有理会,神情复杂的看着陆凡,问道:“你就是陆凡?”
“叔,我是陆凡。”
“你的情况我有所了解,你和我女儿交往有段时日了,我觉得有些话得当面说清楚,我这人说话直,希望你别介意。”
“您请讲,我洗耳恭听。”
王宝国灭了烟头,看了女儿一眼,缓缓说道:“我们家虽不说大富大贵之家,但从小到大没让小薇受一点苦,我竭尽全力把最好的给她。现在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我自然想让她一生幸福。
现在情况有变,小薇马上要调到市环保局上班……”
王靥薇马上打断:“爸,我怎么不知道?我不去,我在宁阳工作很开心!”
王宝国呵斥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以为往市里调那么容易?难道你们想一辈子待在宁阳?还是一辈子窝在柏树湾?”
接着,又对陆凡说:“我不是蛮横无理的人,但结婚是人生大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才能有共同的价值观、人生观。想娶我女儿,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叔,您说,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尽全力达成。”
“好,第一、你得在市内有套房子,我女儿不可能去租房子住;第二、得有一辆车,档次不用高,但也不能太低,二十来万就行;第三、小薇的工作在市里,两地分居当然不行,你的工作也得在市里。”王宝国自然知道,以陆凡的条件,这三点万万达不到。
“为什么要难为陆凡?”王靥薇怒气冲冲的说:“日子我们俩会过,不用你瞎操心!爸,你到底是何居心?非要拆散我们吗?”
妈妈也过来说:“老王,过分了,不要为难孩子们!”
王宝国怒吼道:“都给我闭嘴!陆凡,你是个男人,要有男人的担当,能不能做到给句痛快话,我女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娶的!”
被人轻视的滋味很难受,但为了两人的幸福,陆凡异常坚决的说:“叔,我能理解你的一片苦心,毕竟谁都不想让孩子受苦。房子、车,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买,但工作的事,我暂时无能为力,但我保证,一定会努力工作,争取早日进步。”
“钱呢?你不会是想让小薇跟你一起还贷款吧?那跟没买有什么区别?”
对于陆凡说的“进步”,王宝国更加嗤之以鼻,得罪了常务副市长,还想进步?那是白日做梦,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陆凡,别说我不近人情,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来完成我的三个要求。如果做到,我祝福你们。如果做不到,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这一个月,你们就不要见面了。”
王靥薇情绪很激动,双眼噙满泪水,泣不成声质问从小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父亲:“爸,你不爱我了吗?我跟陆凡在一起很开心,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幸福?陆凡很上进,你说的那些迟早都会有,为什么非得逼他?你还是我爸吗?妈,你快说说,不要为难陆凡!”
“王宝国,你是不是失心疯了?只要薇薇幸福,那些东西就那么重要?当初我嫁给你的时候,你有什么?做人不能忘本!”妈妈坚定的站在女儿这边。
王宝国异常坚定的说:“一个月之内,做不到那三点要求,就不要踏进我家门!陆凡,你先去吧,是男人就拿出你的骨气!”
陆凡紧握双拳,拼命控制将要溢出的泪水,保留最后一丝尊严,缓缓起身说:“叔,一个月之内我做不到!阿姨,打扰了!小薇,我走了!”
“陆凡,我跟你一起走!”王靥薇抹了把眼泪,就要去拿包。
王宝国一把拉住女儿进了卧室,丝毫不顾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小凡,你先走吧,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阿姨,请您照顾好小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
出门后,陆凡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没想到兴致勃勃而来,收获的却是屈辱、失望和悲伤!
这操蛋的人生,蛤蟆只知天鹅好,生来不是一家人,独留蛤蟆挂忧愁。
谈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态度忽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陆凡想不通,但不停的对自己说,不能哭,更不能认输,那帮孙子等着看你的笑话!
就是苦了小薇,这会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可惜自己无能为力,不能陪在他身边。
在楼下,陆凡站了好久,直到天黑,仿佛还能听到王靥薇肝肠寸断的哭声。
楼上,夫妻俩吵的不可开交,无奈之下,王宝国只能道出实情,把老婆和女儿叫到一起说:“小薇,别怪爸爸狠心,我这样做都是为你好,为这个家好。”
看着女儿一副要断绝父女关系的表情,王宝国继续说:“昨天,乐市长找我,主动提出要帮小薇调工作,要求就是让我们不要跟陆凡有瓜葛。”
王靥薇不依了,哭着说:“管天管地还要管我谈恋爱?这个市长有毛病吧?我不要调工作,我不稀罕!爸,我求求你,不要答应那个狗官,好不好?”
“哎,我马上要去甘水县工作,担任常务副县长,乐市长帮了大忙!”
“爸,你为了自己的前途,就要出卖女儿的幸福?”
妻子也说:“宝国,要不咱别去甘水县?你现在不也挺好?我看你就是贪图太大!”
“你们有所不知,乐市长的态度很坚决,如果我不听招呼,别说去甘水,就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韩旭阳你们总该知道吧?马上进监狱!”
这下母女俩不淡定了,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不约而同的开始辱骂、诅咒乐学仁。
王宝国继续说:“我敢断定,乐市长和陆凡有解不开的仇。一个常务副市长,全力打压一个小干部,你们说,陆凡能有活路吗?小薇嫁给他是不是要担心受怕一辈子?万一哪天出个好歹、有个意外,女儿怎么办?
小薇,如果我们执意违背市长意愿,会加大市长对陆凡的仇恨,后果可想而知。就算为陆凡,你都不能跟他再交往下去,那样是害他。不是爸狠心,是逼不得已呀!”
王靥薇恨恨的说:“难道当官就能为所欲为?就能欺压百姓?就没人管他?我不服,我要举报他!”
王宝国忙说:“你有什么证据?官字两张口,说啥都有理,你可千万不能给家里招灾惹祸!”
“那我怎么办?我不要跟陆凡分开!”
王宝国叹了口气说:“害他?还是为他好?你自己考虑吧!爸爸一辈子不容易,希望你也为这个家考虑考虑!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就是生活。如果你执意要和陆凡在一起,我只能支持你,明天我就打辞职报告,路要自己选、自己走,有一点你要记住,爸爸是永远不会害女儿的!”
说完,王宝国缓缓起身,唉声叹气进了书房,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母女俩哪能斗得过淫侵官场多年的老狐狸,王靥薇趴在妈妈怀里,嚎啕大哭。
“小薇,你爸不是嫌贫爱富的人,要不然当初就不会答应你和陆凡交往,他也有难处呀!我觉得你爸说的有道理,市长铁了心要难为一个小老百姓,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一辈子很长,妈也不想让你整天担心受怕,你们还是分了吧,为陆凡好,为你好,为了这个家好。你爸拼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也不容易呀!谁都想由着性子去生活,可现实真的不允许。”
王靥薇泣不成声,第一次感受到生活的无奈和残酷,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亲情,进退两难,无能为力,只能把泪流干。
陆凡上车后,一瞬间就绷不住了,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心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像巴掌一样抽的他哑口无言。
此刻的陆凡,是那么的无力、无助、不知所措,一个被丢弃的人,哪有什么偏爱和例外,人生真苦,为什么要有经历不完的痛楚!
究竟是哪一步错了?我已经竭尽全力的努力,可生活却从不曾善待我,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天塌下来只能自己扛,如果哪天扛不住了……
明白女儿的痛苦,妈妈陪伴在女儿身边,寸步不离,生怕出个意外。
王宝国完成任务后,第二天就去乐市长办公室汇报,表示绝对不会再让女儿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陆凡回到单位后,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空,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偷偷舔着伤口,人生苦短,冷暖自知,万般皆苦,唯有自渡。
成年人的世界大概就是一边崩溃,一边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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