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阙子真,我头疼
唐霖养好伤回到文道院的那一天, 离弟子们归家只余最后两[ri]。
若按往年情形,此刻早已人心浮动,又怎会像今[ri]这般, 校场、丹房、藏书阁……处处都堆满了人。
自然, 也有自知修为不够水平欠缺的人, 索[xing]不再挣扎, 早早收拾行囊去了。
当初一起在沧澜城玩过骰子追过敌, 一同出入业境的这些人里,只有余辛宸有家可回,唐霖和裘山山皆是了无尘缘之人。
至于元霄, 自然是他爹在哪里, 他就在哪里。
两院大比的事与元霄无甚关系, 但架不住另外三人格外上心, 正好仙君也叫他多看些修炼道心打基础的书, 便跟着他们一起来了藏书阁。
对于他们的紧迫感,元霄这个局外人实在无法感同身受, 心思不免散漫了些,手里对拿着书,耳朵却一下捕捉到了车轮在地板上碾过的声音。
他转头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身材单薄, 脸上带着轻浅笑意, 冲每个向他行礼的弟子点头致意。
“那是谁?”元霄悄悄扯了扯唐霖的袖子。
唐霖抬眸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盛一鸣恰巧这这时走到他们面前, 几人纷纷拱手拜道:“盛长老。”
这下不用唐霖回答,元霄也知道这是个和聂长东地位一样的长老,只是环视四周,唯他一人还直挺挺站着, 瞧着不免突兀。
盛一鸣却只是笑笑:“你就是子真带回来,在文道院旁听的那个孩子?”
不知为何,元霄总觉得他笑得太假,抱拳叫了声“盛长老”后便不再说话,还贴心地将过道让了出来。
盛一鸣却没有顺他的意继续往前,而是盯着元霄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打量起来。
他打量的目光令元霄感到很不舒服,但这里总归是别人的地盘,于是也回以微笑,一派天真地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盛一鸣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觉得小友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长老说笑了,我只是个普通人,怎么会和您的故人长得相像呢。”
“是眼睛像。”
元霄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是吗?那还真是凑巧啊。”
他平[ri]用换颜符改换过的假面示人,但不论怎么改变,眼睛是动不了的。
而他和元栖尘最为相像的,正是那双眼。
盛一鸣没有过多停留,闲话似的同他说了几句,很快就推着轮椅离开了。
等人彻底走远,唐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以前见过盛长老?”
元霄低头将翻了没两下的书放回去,语气自然:“没有啊。”
“那为何……”唐霖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只是元霄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盛长老。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讨厌。
没错,唐霖第一次发现,原来看起来对谁都笑眯眯的元霄也会有讨厌的人。
“我只是好奇。”元霄道,“但是当着盛长老的面又不好意思直接问。”
裘山山立刻心领神会,抻长了脖子环顾一圈,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想问,盛长老的腿是怎么回事。”
只有这种揭人伤疤的事,才不好当着本人的面问。
此事本不是什么秘密,偏巧元霄是那位的儿子,裘山山眼神躲闪,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说。
最后回答他的人,竟然是唐霖。
“盛长老的腿,是当年单枪匹马追杀魔尊元栖尘时,被魔尊打废的。”
说起来,此事与唐家的旧案还有些牵扯,不能说盛一鸣是为了他唐家,至少在唐霖看来,盛一鸣的嫉恶如仇,绝不堕天枢宫之名。
元霄听罢,发出“原来是这样”的感叹,心里却十分冷淡地想——
怪不得看那老匹夫不顺眼。
被他爹打断腿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气氛眨眼间冷了下来。
“那个什么,上回西木前辈不是说有机会请我们去清净峰做客吗?余大小姐眼看就要走了,小元霄,要不然……你去问问?”裘山山及时岔开话题,也不忘为自己争取好处。
他对清净峰神往已久,借着余辛宸即将离开为其践行的名义将此事提出来,时机再恰当不过了。
元霄自然不会推辞:“好啊,我一会儿就回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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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栖尘早忘了自己还许诺过这么一回事,扭头将问题抛给阙子真:“清净峰是仙君居所,你该去问仙君才是。”
阙子真没什么不能同意的。
他这清净峰少有人来,只是旁人都不敢来而已,都怕扰了他的清静。
实际上,元栖尘还有元霄,整[ri]吵吵闹闹的,他也并不觉有何不适。
“让他们来便是。”
元霄高兴地蹦起来,忘乎所以地冲过去抱了他一下,迫不及待地冲下山去告诉裘山山他们这个好消息,却没想到自己这一抱,竟能令阙子真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一直到元霄飞远,阙子真都还保持着方才的僵硬姿势。
元栖尘上前戳了戳他,好笑道:“仙君,儿子已经走了。”
阙子真如梦初醒,看向他的眼神颇为古怪,随后做出了一个令人诧异的举动。
他抓住元栖尘用来戳他的那根手指,另一只手捧起元栖尘的脸:“你是阿尘吗?”
元栖尘:“……瞎了就去治治眼睛。”
阙子真莫名其妙的举动被元栖尘归结于初次当爹的不适应。
元霄会做出这样的亲密举动,说明他很信任阙子真。
而这对阙子真来说,也是全然陌生的体验。
翌[ri]下学,元霄便带着文道院那几个小崽子来了,顺带将柯雪淞也拉了过来。
元栖尘和阙子真并肩在院门前等着他们,几人顿感惶恐,柯雪淞更是一站定便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玉山仙君,前……前辈。”
阙子真略一颔首:“不必拘礼,进去吧。”
进了院子,几个小的才有功夫打量这处才崭新的院子。
这里才修完不久,但已然有了生活的气息,看起来就像寻常山野间,某户人家的隐居之所。
虽说说元栖尘邀他们来做客的,但也不能指望他和阙子真主动招待,裘山山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自带了吃食,甚至还有一坛佳酿。
阙子真眉头一皱:“天枢宫内严令弟子饮……”
酒。
未能说出[kou]的那个字,被元栖尘无情捂了回去。
倒不是怕扫了大家的兴,主要是他自己想尝尝。
前两[ri]给阙子真的那杯,已是他为数不多的存货。
“什么酒?”
裘山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强行闭嘴的仙君,迅速认清形势,替元栖尘满上一杯:“此酒名唤满天香,乃是我老家东洲的佳酿,前辈尝尝。”
说着给每人都倒了一杯,连阙子真也不例外。
元栖尘浅抿一[kou],只觉清香扑鼻,酒味倒在其次,入[kou]之后,属于酒的浓郁芳香才渐渐涌上心头。
他眼前一亮,品评道:“的确是佳酿。”
因余辛宸翌[ri]就要启程归家的缘故,小姑娘起身挨个将所有人敬了一遍。
裘山山不甘落后,举杯感谢了一番玉山仙君和元栖尘在沧澜城和业境之中的照顾。
一场践行宴,最后不知怎的成了感谢宴,没两下就喝得东倒西歪。
唐霖压根没喝多少,被赶鸭子上架喝了两杯,早早便醉得不省人事了。
余辛宸有点意识,但不多。
裘山山酒后吐真言,透露出那则沸沸扬扬的流言源头。
元霄一拍桌子,揪住他头发:“原来是你小子!”
场面一片混乱。
到最后,只剩下阙子真和柯雪淞两个清醒之人。
阙子真没醉是因为没人敢灌他酒,柯雪淞没醉,大抵是因为酒量太好的缘故。
也幸好还有人没醉,不然这烂摊子叫谁来收拾。
阙子真无奈长叹:“辛苦你送他们回去了。”
“是。”
柯雪淞不愧是做师兄的人,带着人说走就走。余下阙子真,不知要拿这对父子如何是好。
元霄喝醉的状态与他如出一辙,趴在桌上睡得很是安稳。
元栖尘手里还拿着半杯酒,撑着额头迷蒙着眼,嘴角带笑,颇具风情,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没醉。
“子真,我头怎么晕晕的?”
阙子真竟有些不敢看他,却又在他脑袋突然下垂时迅速出手,将其轻轻扶住,继而夺过剩下的半杯酒:“在这里等我,我先送元霄回房。”
“嗯,我在这里等你。”元栖尘枕在自己手臂上,抬眸望着他补充道,“乖乖的。”
阙子真呼吸一滞,转身将元霄提起,单手夹在腋下,送回他自己的房间里。
拢共不过二三十几步的距离,等他回头来寻元栖尘时,那个宣称会乖乖等他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阿尘……”
阙子真脑海中空白了一瞬,紧接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
转身回头,元栖尘带着醉意整个人扑倒在他怀里,双臂顺势搂紧他的脖子,因埋首在他胸前,声音有些闷闷的,像在撒娇。
他说:“阙子真,我头疼。”, ,887805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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