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柳七的疯话简直在元栖尘底线上反复踩踏。

  仅仅是灵力灌顶已经让元霄受尽煎熬,再来一遭,根本无法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想都别想。”元栖尘调动起全身的魔气,试图冲破修为压制。

  柳七大笑:“不愧是我魔族中人,这股疯劲,当真对我胃[kou]。”

  事实上,他也不遑多让。

  就算不能和阿竹生同衾死同[xue],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样东西,也总该放在同一处才是。

  他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了,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在所不惜。

  业境里的所有事物都是柳七的一部分,所以当他开始蓄力时,整个世界地动山摇,用来困住一众修士妖魔的黑雾也被收了回去。

  元栖尘嘴角流下一抹鲜血,竟真的突破了天道法则的束缚,实力迅速暴涨。

  二人释放出的滔天魔气将周围的一切全都掀翻了,承载着柳七莫竹所有美好记忆的小屋也因此不复存在。

  陆续从幻境中清醒过来的众人睁眼见到这副场面,差点以为自己尚在梦中,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往腿上狠狠一掐,终于确认了眼前的事实。

  此时此刻,什么传承都不重要了。

  如果任由他们打下去,所有人都会因业境坍塌一起死在时之罅隙中。

  可谁又能在两个千年难遇的大魔头手中讨得了好。

  别说阻止他们,能不被[bo]及已是万幸。

  “左右都是死,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业境的崩塌只是时间问题,没有人想死,但对他们来说,似乎只剩下坐以待毙一条路可走。

  或者期待元栖尘能成功杀了业境之主。

  在场的魔族自然毫无心理负担,但对那些仙门修士来说,这简直是赤[luo][luo]的羞辱。

  “生死有命,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一死,又有何惧!”纪剑屏铁骨铮铮,宁死也要维护仙门百家的颜面。

  卞晰闻言却忽然笑出了声:“他若当真杀了业境之主,到那时出[kou]开启,你走是不走?”

  “我……”纪剑屏不敢断言。

  谁不想好好活着。

  就算受的是元栖尘的恩惠也一样。

  就在这时,局势出现了变化。

  元栖尘要护着身后两个昏迷的孩子,难免束手束脚,加上强行突破压制后的反噬,一时不慎,被柳七钻了空子。

  触碰到元霄的那一刻,柳七露出得逞的微笑,传承即刻开始。

  魔气入体的一瞬间,柳七便察觉到了元霄的不同寻常之处。

  这孩子竟然是仙魔同体。

  难怪他如此紧张。

  寻常修士体内被注入大量魔气,最常见的后果就是入魔。

  可元霄本就是半仙半魔,不论是灵气还是魔气,他都能毫无障碍地接受。

  偏偏两颗金丹造成了他无法结婴的局面,庞大的力量无处可去,最终只能选择互相消耗。

  这比其中一颗金丹遭受压迫后的拼死挣扎要煎熬得多。

  然事已至此,无可挽回。

  “柳!七!”

  元栖尘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怒意达到了顶峰。

  他倾尽全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正如莫竹所说的那样,传承一旦开始,绝无中断的可能。

  一连接受两次业境传承,这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于元霄而言,是祸非福。

  他体内被阙子真封住的那颗金丹得到了源源不断的魔气,逐渐兴奋,又有了和另一颗金丹争高低的冲动。

  这股躁动将元霄折磨得死去活来。

  元栖尘遭受的反噬越来越严重,最后压不住喉咙里的血腥味,呛出一大[kou]鲜血。

  他几乎力竭,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倒地,却又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拦腰拉了回来。

  “我来晚了。”阙子真低声道歉。

  元栖尘强撑着没有倒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将满手的血污沾到了阙子真的衣服上。

  “救救元霄,救他……”

  他也是你的孩子。

  元栖尘没来得及将真相说出[kou],两眼一闭,失去意识倒在了阙子真怀里。

  于其他人而言,谁输谁赢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业境出[kou]已经打开,他们没必要留在这里[lang]费时间。

  多留一刻便多一份危险。

  众人争先恐后,可还是有动作慢半拍的人瞧见了阙子真飞身而至,将元栖尘接住抱了个满怀的场景。

  他动作急切,唯恐赶不及,将人拉进怀中时,[rou]眼可见地松了一[kou]气。

  现实不允许他们多想,匆匆一瞥,便着急忙慌逃了出去。

  而那无意窥见的一幕,不真实得像是幻境里的错觉。

  柯雪淞就有这样的怀疑。

  可眼前的画面又是那样真切,令他如在云端,飘飘然不知何所在。

  即便是早有猜测的余辛宸和裘山山二人,也觉受到了这幅画面的冲击。

  阙子真对此浑然不觉,有些心疼地把人又抱紧了些,随后嘱咐道:“出去后,即刻带唐霖回天枢宫,他的伤势耽误不得。”

  “仙君呢?”柯雪淞隐约猜到他不会和他们一起回去,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阙子真:“……”

  “弟子明白了。”

  很快,业境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柳七神识愈渐微弱,彻底消失前看着阙子真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真羡慕你啊……”

  阙子真自嘲一笑。

  他有什么可羡慕的,不过是个古板无趣的胆小鬼罢了。

  ……

  归墟境,登天阁。

  拾一今[ri]一早眼皮就突突直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风平[lang]静过了一整[ri]后,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登仙阁照常开门,没有人闹事,最重要的是元栖尘也不在。

  就在他彻底放下心来,准备躺下歇息的时候,有人一脚踢开了顶楼房间的大门。

  拾一一个激灵,元栖尘三个字险些脱[kou]而出,又在见到阙子真那张意想不到的脸后硬生生咽了回去。

  视线微微下移,阙子真无礼到用脚踹门的缘由顿时清晰起来。

  “怎么会弄成这样?”

  拾一一面问,一面引着阙子真往里走。

  没想到惊喜还不止一个。

  将元栖尘轻放在榻上后,阙子真一挥手,将元霄从储物的须臾空间里放了出来。

  拾一两眼一黑:“你们这一家子是生来克我的吗?我是冥主,不是老妈子!”

  阙子真抿唇沉默不语,并未注意到拾一只言片语中透露出的信息。

  话是这样说,可拾一还是任劳任怨将二人身体检查了一遍,接着便炸了:“玉山仙君,你就是这样照顾他们的?早知如此,还不如叫元霄忍受了剖丹之苦,何至于受这样的折磨。”

  父子二人活蹦乱跳地离开,伤痕累累地回来。

  尤其是元栖尘,拾一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谁能伤到他。

  阙子真低头默认了罪名,解释道:“他在业境里强行突破修为压制,遭受反噬才会如此。”

  “简直胡闹!”拾一骂道,“旧疾未愈也敢逞能!”

  但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元栖尘能干出来的事。

  即便是他,也不敢同天道法则作对。

  “旧疾?”阙子真迅速捕捉到关键词。

  拾一这张漏风的嘴已经透露了太多信息,倒也不差这一两句,只是怕元栖尘找他麻烦,又瞧着阙子真实在生气,于是扯起一个假笑的表情,说道:“这个问题,还是等他醒过来,你自己去问的好。”

  比起元栖尘,还是元霄的问题更严重些,拾一颇为头痛:“我只能暂缓他的痛苦,要解决问题,还是需要你们两个出手。元霄先留在我这里,大的那个,仙君自己带走吧。”

  阙子真不疑有他,俯身将人打横抱起,去了上回为他安排的房间。

  安置好元栖尘后,自己则在一旁打起坐来。

  后半夜,元栖尘身上开始发热,[kou]中呓语不断。

  “不要……不要……救他……阙子真救救他……”

  阙子真抓住他胡乱挥舞的手,安抚道:“没事了,元霄也一定会没事的。”

  元栖尘于半梦半醒间听到一个格外令人安心的声音,呼吸渐渐平稳,只是身上汗涔涔的,睡得极不安稳。

  阙子真守在床边,抿唇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说服自己这是在照顾伤患,打了盆水进来为他擦汗。

  元栖尘迷迷糊糊感受到水的凉意,竟一把抓住阙子真的手,引他往汗湿了的地方伸去。

  衣衫半开,露出白皙的的胸膛,阙子真入如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唰”地闭上了眼。

  只是这样一来,手中的触感就变得愈发明显了。

  阙子真一动也不敢动,任元栖尘自力更生,还要哼哼唧唧发出不满的抱怨。

  “快些……”

  忽然,手背擦过小腹某个不大平整的地方。

  这是……

  即使看不见,阙子真也能感觉出来,那是一道疤。

  ……

  翌[ri]醒来,元栖尘恍惚了一瞬,身边不见儿子,只有一个守了他一整夜的阙子真。

  他们的手甚至还[jiao]缠在一起。

  但他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用力摇晃阙子真的肩膀,急切问道:“元霄呢?元霄在哪里?”

  阙子真本就睡的浅,元栖尘稍微一晃便醒过来了:“别担心,他在冥主那里。”

  元栖尘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登天阁。

  他刻不容缓就要下床去找元霄,岂料反噬要比他想象中厉害得多。

  浑身一阵一阵地发虚不说,走了没两步便险些摔倒,还不偏不倚朝阙子真的方向倒去,看起来竟如投怀送抱一般。

  元栖尘有些脸热,试图推开对方,可今[ri]的阙子真却并不怎么好说话。

  “冥主说你有旧疾,什么时候的事?”

  元栖尘悄悄捏紧了拳头,脸上故作轻松:“哪有什么旧疾,听他瞎说。”

  阙子真闭上眼,复又睁开,下定决心问道:“是不是和小腹那道疤痕有关?”

  元栖尘:“……你真想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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