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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神女失踪


第17章

  庭渊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觉得不幸,  他想了一大堆说辞用来说服县令调查失踪的女尸,到头来还是借了农神的名义让他相信。

  过度迷信不是一件好事,何况看他们这情况,自上到下都很相信农神。

  县令问惊风:“你说这女子是农神女,  那她可有什么特征?”

  惊风仔细回想当时看到那位女子时的情形,  “我记得她耳朵上有一颗痣。”

  县令一挥袖子:“随本官去农神殿。”

  一旁的师爷阻拦:“大人,  这不妥吧,  大半夜去农神殿,  万一惊扰了农神,农神要怪罪的。”

  身后的衙役也纷纷阻拦:“是啊大人。”

  县令有些犯难。

  伯景郁见他们这样,  说道:“若真死了一个农神女,农神就不怪罪了吗?”

  “这……”

  众人一时间有些难做。

  庭渊也说:“祭农神是重要庆典,若真是农神女死了,  到时候说不好农神更要怪罪,  县令你说是惊扰农神严重还是死一个农神女严重。”

  那当然是死一个农神女严重,农神女是为农神选的,  是要献祭给农神的女子,  若真是死了一个,农神必然动怒。

  庭渊:“当务之急自然是尽快查清失踪的女子尸体到底是不是农神女。”

  县令一咬牙,下定决心:“去农神殿找农神女。”

  一行二三十人往农神殿疾步而去。

  伯景郁和庭渊跟在队伍后面。

  农神殿建在城东,十分壮观,祭台有两人高,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鼎,  用来祭拜农神。

  伯景郁抓住一个衙役问:“这鼎是用来做什么的?”

  衙役解释道:“这是农神鼎,里面放的是城中每家每户献祭的粮食,用来孝敬农神。”

  伯景郁和庭渊都觉得疑惑。

  “不是每家每户都会端一碗米祭农神?怎么这里还有这么大一[kou]鼎。”

  看这鼎的大小,起码能装三五石的粮食,  够一家四[kou]吃上一年多两年。

  衙役解释道:“这是真正用来祭祀农神的,那些碗里的米是用来祈求明年丰收。”

  伯景郁问:“那这鼎里的粮食农神祭结束后怎么处理?”

  衙役:“不用处理,农神会收走的。”

  伯景郁:“????”

  庭渊也察觉出不对:“是农神祭结束后农神来收走粮食,还是每晚都收?”

  衙役:“每晚都收。”

  庭渊和伯景郁都不相信世上会有什么农神,只怕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他正想上祭台查看粮食是否还在鼎里,被衙役阻拦:“不能上去。”

  庭渊也朝伯景郁使眼[se],别硬冲,先查命案,查完后找机会去看。

  现在这里这么多人,硬冲过去看鼎里有没有粮食,那不是犯了大忌。

  绕过祭台,后面便是农神殿。

  农神女游完街后,就会被抬进农神殿,等着农神下凡。

  农神殿的门并不上锁,就是方便农神过来挑选女子。

  七位农神女要在殿内留宿,殿内各自有房间。

  进入殿内,点燃烛台,巨大的一个农神像出现在众人眼中。

  伯景郁看这农神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即便别处信观音信佛祖信财神,泥塑的神像也不会如此凶神恶煞。

  他小声和庭渊说:“觉不觉得这神像很凶。”

  庭渊点头,“看着很诡异。”

  县令和师爷他们已经跪在地上纷纷磕头了,嘴上还念念有词,希望农神原谅他们的冒犯。

  伯景郁和庭渊站在后面,他们两个不信神鬼。

  惊风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突然出现在他二人身后,到了这农神殿外,惊风就脱离了队伍绕着四周查了一番,“四周我都看过了,只有这一个出[kou]。”

  他突然出声把庭渊吓了一跳。

  虽说他不信鬼神,却也禁不住旁人冷不丁地出现在他身后,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县令他们祭拜完农神后,让人去把农神女给叫了出来。

  农神像后边有七间房,就是专门为七位农神女准备的。

  随着农神女一个接着一个走出来,县令也在旁边数着。

  “七个。”

  庭渊伯景郁惊风三人此时也是十分惊讶。

  庭渊:“你确定自己当时没看错,死者穿的就是农神女的衣服?”

  伯景郁肯定地说:“绝对错不了。”

  即便他看错了,还有惊风在,总不能他二人同时看错。

  县令看向惊风,随后将视线落在伯景郁的身上:“你不是说死的是农神女吗?”

  伯景郁:“当时那女子的装扮确实是农神女的装扮,错不了,与她们身上的装扮一模一样。”

  县令:“可如今七位农神女的都在你们眼前,你有什么好说的,我看你是隔壁县派来的卧底,就是想捣乱我们的农神祭,祸害我们县!”

  伯景郁现在还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尸体丢了,除了他和惊风,再没人看到尸体,如今农神女又都在这里。

  庭渊挑起灯笼从农神女面前逐一走过,问道:“今晚游街的农神女是你们七个?”

  其中一个回答:“是我们七个。”

  庭渊想到惊风说死者耳朵上有一颗痣,问道:“那你们可认识一个耳朵上有痣的农神女?”

  所有人纷纷摇头。

  “不认识。”

  “不认识。”

  县令:“来人,把他们给我捆了。”

  “且慢。”庭渊道:“县令大人,现在只能说明这七位农神女没事,他们看到尸体是事实,我们听到尖叫声也是事实,不过因为农神祭大家不敢出门,所以缺少了目击者。你可以在我们发现尸体现场附近问问,是否有人和我们一样听见女子的叫声,另外,农神祭每年都举行,但这些农神女并不是同一批人,不排除别人有农神女的衣服,或者是偷了她们的衣服假扮农神女,导致我的同伴错看。”

  他这么一说,县令觉得也有些道理。

  伯景郁解释道:“我们晚上刚看过农神女游街,又是路过此处,看到穿着农神女衣服的女子,自然会认为她就是农神女,若不是农神女,现在你应该做的是查清所有和农神女有关的女子,着重查找耳朵上有痣且失踪的女子。”

  县令冷哼一声,已经是极为不悦:“你们已经闹了这么一出,结果七位农神女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已经是惊扰了农神,还想让我大半夜满城查耳朵上有痣的女子,万一查不到?农神若真降罪你们谁负责得起。再者,本官才是县令,用不着你们教我如何办案,都给我捆了押入大牢。”

  惊风拦在伯景郁和庭渊的前面,“我看谁敢。”

  庭渊:“……”得嘞,武夫的剑又要出来了。

  这一路走来,惊风遇到任何事都是不服就干。

  县令气得跺脚,“好啊你们,还敢拔刀威胁我,捆了捆了,威胁朝廷命官,本官定要治你个不敬之罪。”

  就在他们要上前捆人时,有一位农神女开[kou]了。

  “你们说的那个农神女,我可能认识。”

  庭渊和伯景郁一同看向她。

  说话的女子看着十五六岁,有些胆怯,声音轻柔。

  庭渊看她紧张,宽慰道:“你且慢慢说,不必惊慌。”

  小农神女低着头说:“我们农神女每年会选八个人,一个做备用,以防其他农神女临时有事,无法正常举行祭祀游街。”

  “也就是说,农神女实际上是八个,不是七个,还有一个备选。”

  小农神女点头:“是,原本我是备选,今年是轮不到我的,大概在十天前,娇儿姐姐,也就是原本被选中的农神女找到我,说她有事无法出席,让我顶替她的位置,她的耳朵上便有一颗痣。”

  “她可说自己有什么事吗?”农神祭祀对他们如此重要,若不是要紧是,通常应不会放弃才是。

  “没有,她只说有事。”小农神女摇头,随后似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希儿姐姐与她[shu]悉,她二人是好友,或许她会知道。”

  庭渊又问:“这希儿姐姐又是谁?”

  另一位农神女说道:“是上一届的农神女,他们都是上一届的农神女,像我们这些被选中成为农神女的女子,一般下一年都很难再参选。”

  庭渊有些不解:“为何?”

  那农神女娇羞道:“我们参加完农神女的祭祀,便是被农神赐福的女子,等不到来年再选就会定亲,定了亲的女子便不能再做农神女。”

  献祭给农神的女子需清白,有了婚约便不能侍奉农神。

  庭渊:“没定亲的女子便可以继续担任农神女?”

  农神女点头:“若是连续三年都担任农神女,便是农神亲封的圣女,受人尊敬,因此许多女子早早地就会参选。”

  虽然说这摆明了就是瞎扯的事情,世上根本没有农神,但庭渊还是认真地在听,“这位叫娇儿的农神女今年便是第二年成为农神女?”

  “是。”

  庭渊问:“那这位娇儿住在何处,你们可有人知道?”

  “城西[chun]华街,她姓于,是[chun]华街于府的千金。”另一名农神女说道。

  庭渊看向县令,言语恭敬:“关乎生死,还请县令同我们去一趟于府。已然闹到这个地步,不查清楚,想必大人今夜也难以安睡。”

  庭渊担心县令不同意,又补充道:“若于府的千金平安在府中,县令再捆我们也不迟。”

  县令思索片刻,决定去于府看上一看,这于府的老爷与他关系还算不错。

  于是一行人转至于府。

  于府门外立着两座巨大的石雕。

  “这么大的石狮子得花费不少工匠雕刻吧。”

  伯景郁纠正道:“这可不是狮子,这是貔貅。”

  庭渊还是头一次见,觉得稀奇,从前只知道有些老板会买个玉貔貅,真没见过摆门[kou]的:“……貔貅也能用来做镇宅神兽吗?”

  伯景郁笑着说:“看来这位于老爷很是爱财,貔貅镇宅,只进不出,既能招财,又能守财。”

  庭渊懂了:“原来如此。”

  那看来真如伯景郁所说,此人必然爱财到了极致,不然也不会在门[kou]摆貔貅了。

  于府的门房听见叩门声前来开门,看到门外站着县令一干人等,连忙将他们请到正堂,随即让人去喊老爷和夫人。

  很快一片漆黑的院子里灯火便亮了起来。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于府的主人在仆人的簇拥下来到前厅。

  “陈县令,深夜到访,是何要事?”

  陈县令便也不拐弯抹角,“你家长女可在家中?”

  于府的主人一愣,“不在,她是农神女,今夜理应在神殿过夜。”

  不知是父亲的直觉还是什么,他下意识问:“莫不是我家娇儿出了什么事?”

  他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于娇儿不在府中,也不在农神殿,怕是真出了什么事。

  农神祭祀入夜街上不许有行人,若不出意外,连尸体都不见的农神女,怕就是这于娇儿。

  一时间让人觉得惊悚万分。

  陈县令也不好隐瞒,“你家长女并非此次农神祭祀巡街的农神女,十[ri]前她的位置便已经备选农神女顶上了,今夜有人来衙门报案,说是有一位农神女被人杀害,我到时尸体已经不见了,农神殿里也没见到你的女儿,根据描述,有人说死在街上的农神女可能是你家长女于娇儿。”

  于父险些向后倒去,得亏身后的仆人将他扶住。

  缓过来他道:“快去把[chun]樱那丫头找过来,我要好好问一问她,娇儿到底干什么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名叫[chun]樱的丫头便被带了过来。

  看着正厅如此多的生面孔,[chun]樱有些胆怯。

  于父厉声问:“[chun]樱,你老实说,娇儿究竟做什么去了?”

  [chun]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爷莫不是忘记了,姑娘被选中农神女,今夜应是在农神殿中。”

  于父气急,又担忧女儿的安全,提高了音量,“农神殿并无她,说,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庭渊见于父说不到点子上,便道:“[chun]樱姑娘,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这很可能关系到你家小姐的生死。”

  [chun]樱一听这话,也不敢隐瞒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急忙磕头认错:“姑娘,姑娘她与文画师私奔了。”

  于父差点又晕过去,如平地起惊雷般震怒,“你说什么!!!”

  [chun]樱的头始终不敢抬起,已经被吓哭了,眼泪落在地上,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ing]了,“姑娘,姑娘带走了所有的首饰,说明[ri]要与文画师私奔,他不喜欢周秀才。”

  于府在当地算得上是有名的富户,可惜他们家有钱却没有地位,因此才会连着两年让于娇儿去做农神女,提高于娇儿的地位,为她说上一门好亲事,从此于家的地位便能随着姑爷一路水涨船高。

  于府找人牵线搭桥,最终选中了刚中秀才的周嘉然,此子祖上做过高官,虽没落根基却还在。

  只是谁都没想到,前不久于娇儿与闺中密友出门去郊外寺庙礼佛,竟与寺庙外卖画的画师看对了眼,非要与那画师在一起,回来便闹着要与周家退婚。

  于父于母当然不同意了,他们于家自然不缺钱,可那画师本就名声不好,专门与富贵人家的小姐调情,想要借此攀高枝。

  于父自是一眼便将此人看穿,若他真心求得上进,早去考取功名了,又怎会每[ri]在寺庙外卖画,写的也都是些缠绵婉转的诗文。

  “这傻丫头,我早同她说要与那文画师断绝往来,她偏不听。”于父气得直跺脚。

  庭渊与伯景郁都是今[ri]刚到此处,不知这位文画师是谁。

  虽不知道对方是谁,却不影响他们调查的方向。

  庭渊拿出之前伯景郁从女尸手里拿到的珠子问于父于[chun]樱,“你二人可识得此物?”

  [chun]樱拿过看了又看,摇头:“从不曾见过。”

  于父也是一样。

  庭渊意料之中,他道:“陈县令,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去这文画师的家中找一找,看看于娇儿是否在他家中。”

  于父心急如焚,也想亲[kou]问一问这文画师:“我和你们一起去!”

  于是这一行人,又从于家转至文画师的家里。

  他家住在偏僻的小巷子里,附近没什么人居住,条件是真的不好,于家那样的高门大户,又怎可能让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此时倒也能理解于父为何那般愤怒。

  几人刚至门[kou],便看到他家的门是半掩着的。

  顿时庭渊三人便警觉了,惊风的手放在剑柄上,随时要准备战斗。

  县衙的衙役推开门,喊了几声,“文浩,文浩——”

  屋内没有掌灯,也没有应声,正屋的门也是敞开的。

  衙役迅速来到正屋,灯笼往前一照,便看见文浩躺在地上,身边是破碎的花瓶,像是被人从后面袭击了。

  衙役赶紧去探他的鼻息,鼻息微弱,人还活着。

  他忙朝外面喊:“县令大人,文浩被人袭击了。”

  庭渊四下看了一番,觉得有些奇怪,一时间也说不出哪里奇怪,便放在心里慢慢思索。

  伯景郁:“你说是谁偷袭了他?”

  庭渊:“我不知道。”

  他又不是神,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偷袭了文浩,等文浩醒来,这个谜题才能解开。

  一位衙役从院子里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直接泼在了文浩的脸上,庭渊想阻拦都来不及。

  若是没有外力影响的情况只是因为生气等情况导致昏厥一类,泼水还有可能清醒过来,说明问题不严重,但文浩这种被人从后面击打头部昏厥,极有可能是伤到了颅脑,泼水不一定管用。

  让庭渊更没想到的是,这文浩竟真的醒来了,只是呛了一些水。

  庭渊:“……”

  县令刚走到门[kou],文浩便醒了,看着屋里多出来一堆人,后脑勺还疼得厉害,有些发懵:“这是怎么了?”

  县令看着满地的花瓶碎屑,问他:“我还想问你发生了什么。”

  这倒好,他反倒先问起了他们。

  庭渊:“你还记得自己为何躺在地上吗?”

  文浩认真想了一会儿,“今夜我去街上参加完农神祭祀便回了家,刚进门,就两眼一黑,再醒来你们就出现了。”

  “我这是怎么了?”文浩晕乎乎的。

  庭渊问:“你可有什么仇家?”

  文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就多了,我名声不太好,长得好看许多姑娘喜欢我,不惜重金买我的画,要说仇家,城内一半的男人都是我的仇家。”

  文浩确实有几分姿[se],倒也怪不得姑娘们喜欢他。

  庭渊又问:“那你家中可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文浩两手一摊,“你看我家像是有值钱的东西吗?”

  他家家具老旧,屋内唯一的装饰品,恐怕就是这已经碎掉的花瓶,简直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

  庭渊:“确实找不出什么值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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