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触犯律法
第12章
庭渊本就是故意走到陈之面前, [bi]陈之露出马脚。
陈之即便是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也没惊慌, 他有足够的把握从陈之的手中逃生。
对于伯景郁这种滥用私刑的行为,庭渊应激了。
他讨厌这个时代,讨厌阶级,讨厌权贵,讨厌封建王朝,原本对伯景郁还有几分好感,觉得他和其他权贵有所不同, 他能听得进去话,他几次称呼自己先生,虚心请教, 没有他想象中权贵那种嗜杀成[xing]唯我独尊的心态。
可就是这一瞬间,伯景郁又把他的想法完全颠覆, 把自己对他的美好滤镜打了个粉碎。
权贵就是权贵,他们骨子里就是傲慢,在他们的眼里不存在人人平等的概念, 只要触及了他的利益, 便可以割舍。
这里不是他生长的地方, 没有生命人权至上, 有的只是权贵的利益和他们的尊严不容侵犯。
只因陈之威胁了伯景郁,便要被他将手指齐齐削掉,手掌要被利刃洞穿。
在庭渊接受的教育和思想里,一个人犯了错是生是死, 得由执法机构来判断,由法官根据其所犯的罪行依法认定而不是私自审判。
如果权贵可以随意动用私刑,决定他人生死, 律法又何谈公正。
前有哥舒不愿触及上层权贵的利益而对百姓教育公平视而不见,后有伯景郁为了维护自己权贵的尊严动用私刑。
这个时代还真是烂透了。
他们所有人,都烂透了。
哥舒见庭渊吐了,以为他是看了这血腥的一幕被刺激到了,赶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对伯景郁说:“快收拾了,去拿碗清水过来给他漱[kou]。”
庭渊推开了搀扶自己的哥舒,往自己的马车摇摇晃晃地走去。
哥舒赶忙上前想要搀扶,依旧被庭渊挡开。
哥舒有些懵,不知道庭渊为什么突然这样了。
马车的踏脚凳还在车上没拿下来,哥舒快速走到马车旁,将脚踏放好,让庭渊能够顺利上车。
坐在马车里,庭渊依旧觉得很恶心。
伯景郁的行为,以及他代表的权贵的思想,让庭渊觉得无比地恶心,连同哥舒也被他一并厌恶。
他出了居安县,跑了几十里路,人都快散架了,来到这偏僻荒凉的地方,不是他想凑热闹,而是想还原真相,不想伯景郁被冤枉,也不想让真凶逍遥法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想维护律法的公正[xing]。
但伯景郁动用私刑的行为告诉他,这里的律法并不公正,权贵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伯景郁动手的太突然了,以至于曹县令都没来得及反应。
曹县令并不知道伯景郁的真实身份,伯景郁对他们自称叫哥舒无灾,哥舒琎尧又说这是他的外甥,他就真以为伯景郁是哥舒一族的人,并没把他和哥舒另一个外甥当今的郁王殿下联系起来。
曹县令对手下说道:“把哥舒无灾也给我捆起来,竟敢当着我的面伤人!”
手下的差役和捕头没什么人动,主要是顾忌哥舒琎尧。
哥舒琎尧也觉得伯景郁刚才的行为太冲动了,可以惩罚,但不必要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直接动手,于是没有出声制止。
惊风挡在伯景郁的面前:“我看谁敢。”
哥舒道:“捆起来。”
惊风诧异地看向哥舒琎尧:“哥舒大人,怎么连你也……”
哥舒琎尧:“出手伤人就是错,捆起来。”
惊风这才让开。
伯景郁倒是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捆起来,更在意已经坐上马车的庭渊,方才庭渊与他对视后就吐了,他担心庭渊的身体,心里对庭渊当时那个眼神记忆尤深。
他对许院判说:“许院判,你去给庭公子诊治一下。”
许院判:“是 。”
曹县令有些震惊,这人竟然能使唤得动朝廷五品官员。
想来这个哥舒无灾的身份应该不低,仅凭姓哥舒,还不足以使唤一个朝廷五品的官员,背后应当还有来头。
在心中暗暗后悔,刚才就不该这么冲动让人捆了他,应当与哥舒琎尧商量一番。
想来哥舒琎尧刚才也赞同他的话,让人捆了他,应该也是为了给在场百姓一个[jiao]代。
陈之虽挟持了庭渊,但他丧失了反抗的能力,也只能束手就擒,哥舒无灾上去就削掉人家五根手指,这将来要是传出去,遇到这种情况,停止反抗也不能保证安全,负隅顽抗的人便会增多,那很可能会为抓捕的官兵和差役造成更多的伤亡。
律法明确规定了,任何犯人在没有反抗能力之后,都不能再进行伤害,应当让其接受审判。
这条律法是由四十四年前山匪屠村案的悲剧惨案而制定的。
当年南州久旱灾荒,当地一个部落的人为了养活自己,便去抢劫周边的部落,只抢粮食不伤人,于是官府派兵镇压。
派出去的府兵中有两个府兵便是来自被抢劫的部落,抓到落网的山匪后,直接就地格杀,砍了他们的头挂在树上向山匪示威,山匪一气之下重返部落,屠杀了部落里三百多[kou]人,事情从南州传入京州后,满朝震惊,随即便在律法中加了这一项。
对于没有反抗能力的犯人,应一律宽待。
这些年各地兵差在抓捕犯人的过程中都遵循这条律法,无论对方犯了多大的罪,抓住之后绑了带回衙门再审判,不可动用私刑。
伯景郁这种行为挑战律法,因为哥舒也不能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包庇他。
许院判替庭渊诊了脉,脉象虚浮,与从前他为庭渊诊治时相比,脉象紊乱了许多。
哥舒在马车外关切地问:“他怎么样?”
许院判道:“公子今[ri]舟车劳顿又受了惊吓,须要好生休养,莫要让他再忧愁烦心了。”
哥舒道:“那便劳烦许院判多花些心思,好好照顾他。”
许院判:“大人放心。”
庭渊靠在马车里,闭着眼,不想再管外面发生的事。
他太渺小了,伯景郁就算是想捏死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看着温柔无害,实际上是最凶狠的狼,若是惹到了,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虽说两位凶手都已经落网,但这个案子并未就此结束。
死去的闻人政犯了什么事,还有两位凶手如何杀人,血衣去了哪里,他们为什么要杀害朝廷命官,这一系列的疑点都还没调查清楚。
曹县令来到庭渊的马车外面。
哥舒琎尧拦住了他,“他不舒服,需要休息。”
方才庭渊当着众人的面被挟持,又被伯景郁的行为吓到呕吐,有目共睹,曹县令也不好再上前。
曹县令:“那我让人为你们安排住处,明[ri]再继续审案。”
庭渊掀起马车的帘子,对外面的曹县令说:“县令可是还有疑虑?”
曹县令点头,“是,本官仍有疑虑尚未理清,但今[ri]公子身体不适,明[ri]再论吧。”
庭渊:“无妨,只是我已无力下去为县令解惑,还望见谅。”
“公子愿意为本官解惑,本官已是感激,至于礼仪公子便不必放在心上。”
庭渊朝曹县令笑了一下。
就凭这个县令方才让手下捆伯景郁,庭渊便对他有几分好感。
从今[ri]见到这位县令便能感受到,这位县令心中还是仰慕权贵,是个阿谀奉承之人,对他稍微鄙夷。
然而查案过程中,这位县令也展现出了他的才能,凡是疑点,只要点通透,他必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也绝非是个无能[cao]包,只是应对此类刑事案件办案经验不足,头脑还是足够清晰的。
在明知伯景郁出身不低的情况下,在他斩断陈之手指后,还是下意识反应维护律法公正,让人捆了伯景郁。
虽仰慕权贵,却也是个在大是大非前分得清主次的人。
在如今的庭渊心目中,这位曹县令比起哥舒琎尧和伯景郁地位要高得多。
哥舒琎尧的善是分人的,伯景郁则是彻底的伪善,这二人代表着权贵阶层,他们是不能够允许旁人以下犯上的。
从庭渊对自己的态度和对曹县令的态度之间的转变,哥舒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和庭渊之间只怕是已经生了嫌隙。
之前学院的事情,已经让他二人之间不似从前那般亲密,如今又来一事,也不知这次还能不能修复两人之间的裂痕,哥舒觉得失去庭渊这样的至[jiao]好友很可惜。
曹县令走近了几步,站在马车窗外,问庭渊:“公子,方才你与陈之说,已经想明白了血衣去了哪里,我想知道答案。”
庭渊:“县令可还记得浴房外面的地面上有一个桶印?”
曹县令:“记得,当时我们还挺疑惑,为什么院外会有木桶印子。”
庭渊:“浴房中用来添水的木桶下方沾染了泥土。”
“其实根本没有血衣。”
曹县令不解:“怎会没有呢?你不是说血[ye]必然会喷溅出来吗?”
庭渊:“血[ye]确实喷溅出来了,但没有喷溅在衣服上,陈之杀人的时候根本没有穿上衣。”
曹县令瞬间便想明白了,“多谢公子为我解答疑惑。”
庭渊问:“县令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曹县令:“暂时没有了,多谢公子今[ri]相助,公子好生休息,待回了县衙,我让人为公子准备好房间供公子休息。”
“多谢曹县令。”
判断杀人的是陈之和郑南江二人,还有一点便是张闯说昨夜他没有听见其他诡异的声音,伯景郁也没听见。
若是外人进入房间,闻人政不可能毫无反应,且他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杀掉。
能够让闻人政不设防备的,只能是陈之和郑南江,这二人押解他一路,他或许也没想到这二人会要了他的命。
他们进入客栈时便已经浑身湿透,这二人应是难得遇上了这样的机会,若是在半路找个机会杀了闻人政,只怕要被彻查,因此挑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客栈里这么多人,又不是馆驿,谁都可能是凶手,即便查不出谁是凶手,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头上,还有机会推给旁人,他们或许能够顺利脱身,最多就是被治一个押解不严的罪,也不会被砍头。
而且有这么多人给他们作证,人是在他们两个不在房间的时候被杀的,与他们扯不上关系。
于是陈之动手杀了闻人政后套上自己湿透的衣服去楼下浴房洗澡,楼上[jiao]给郑南江来处理,而他自己则是下楼清洗掉身上的血迹。
地面是木板的,与真正的泥土地面之间有空隙,血水顺着地面流入地下,顺着暴雨便被冲刷散开。
木桶下方沾了泥土,是因为他把木桶放在了院子里接雨水,昨夜下的是暴雨,想要接满一桶雨水,花不了太长时间,而郑南江从楼上下来也不是真的来小解的,是为陈之放风,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将身上的血洗干净,并将外面的雨水倒入浴桶补足水位。
如此一来,自然是洗清了他们身上的嫌疑,又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这是古代,没有鲁米诺试剂,也没有紫外线,酚酞反应和联苯胺试验都没有办法进行,无法测出血[ye]痕迹,基本就等于死无对证。
现有的证据不能直接证明他二人杀人,只能说明他二人只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
对于如今这个社会审案,逻辑合理,证据不足他们也能强行认定这二人就是凶手,但庭渊做刑警多年,证据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
虽在现代审案也有间接证据这么一说,但在本案中,间接证据过多且没有相对直接的证据,即便是串联起所有的间接证据,在庭渊的眼里,力度还是不够。
这也就是为什么庭渊要[bi]着他们,让他二人自己露出马脚。
理清了这些,县令将与案件无关的人原地释放,两位凶手带回县衙。
楼上的地字己号房和楼下的浴房都贴上了封条,不允许旁人进入,方便后续他们补齐证据。
回到县衙,已经过了子时。
嫌犯被关押在大牢。
庭渊被曹县令安排在西跨院居住,哥舒琎尧和许院判以及惊风与他同在西跨院居住。
曹县令为他们安排了吃食,送入房间,特地给庭渊准备了[ji]汤补身体。
哥舒琎尧入府衙后,就与曹县令两人在书房里谈事情。
他到底与曹县令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他从曹县令的院子里出来后,曹县令便让人去放了伯景郁。
伯景郁一天被捆了三回,松绑后好好地活动了一下身体,问哥舒:“庭渊怎么样了?”
哥舒琎尧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怎么想的当着他的面削掉陈之的手指。”
伯景郁:“我当时真没想那么多,第一想法就是砍了陈之的手指为庭渊泄愤。”
哥舒琎尧:“你觉得自己好心,可他并不会这么认为,他是一个敬畏生命的人。”
伯景郁叹了[kou]气,“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陈之那么威胁我,我没直接砍了他的头已经是便宜他了。”
哥舒琎尧不赞同他这个做法:“是,一时泄愤确实很爽,但背后的影响你想过没有,你是王爷,你代表了帝王家,无论你在官员面前如何威严肃穆不容侵犯,在百姓面前你都该深仁厚泽爱民如子,若不然传出去,百姓以为帝王家都如你这般嗜杀成[xing],那你这遍巡六州岂不是白干?意义何在?”
伯景郁道:“往后我一定规范言行,不会再犯。”
哥舒叹气。
这还未走出多远,便出了这种事,他还真不放心伯景郁。
伯景郁:“我去看看庭渊吧。”
哥舒琎尧:“今[ri]他随我一路前来,为你脱罪也算劳心劳力,今[ri]的事情是你做得不对,好好与他道歉,求得原谅。”
伯景郁:“今[ri]我确实做得不够完美,但我也没有对他做错什么。”
哥舒:“我才说完你要深仁厚泽爱民如子,如今你就忘了?爱民如子不只是说说,今[ri]庭渊险些丧命,难道是他的错?”
若是站在帝王的角度,伯景郁确实不需要向庭渊低头,更不需要认错。
哥舒希望伯景郁能够放下架子,去求庭渊原谅,挽救一下庭渊对他的看法,庭渊确实只是一介平民,没有功爵在身也没有背景,但他不仅仅只是一个平民,他与万千平民一样,都是胜国的子民。
庭渊因伯景郁的行为受到惊吓,是伯景郁的错。
因替伯景郁脱罪查案被陈之挟持险些丧命,也是伯景郁的错。
在陈之挟持伯景郁要求换人质时,伯景郁没有选择保住庭渊的[xing]命,没有做到爱民如子,还是伯景郁的错。
伯景郁与哥舒在门外,一同敲响了庭渊的房门。
庭渊不想见他们,可许院判在场,这两个人的面子他不能不给,只能让他们进来。
看到伯景郁平安无恙地回来,想来动用私刑的他也不用遭到任何惩罚,庭渊不知道哥舒如何把他捞出来的,他也不想知道这些。
嘴上说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事实并非如此,这句话只是一个[kou]号,用来笼络民心的。
伯景郁关心地问:“先生身体可好些了?”
庭渊:“多谢王爷关心,没什么大事。”
伯景郁弯腰行礼:“先生请受我一拜,今[ri]让先生落入险境,实在抱歉。”
庭渊语气散漫地说:“王爷不必道歉,你不是都为了我砍了陈之的手指报仇了吗?”
面对庭渊这样的语气,伯景郁还真有些应付不来,从前再如何,庭渊对他的态度还是有尊敬的。
伯景郁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哥舒忙道:“今[ri]是他做的不好,我已经教育过了,往后他必然不会再犯。”
庭渊看向哥舒:“大人这话说得,他贵为王爷,做什么何须顾虑我一个普通人。”
哥舒琎尧来到床边,一早他就猜到庭渊生气的原因,说道:“莫要和他一般见识,从前他生在皇城长在皇城,没受过这种委屈,往后肯定不会这样了。”
庭渊:“你又何须同我解释,与我也没什么关系。”
哥舒琎尧:“怎的连我的气你也一起生,从前是我对他管教不足,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但你身子本就不好,别把自己气坏了。你要真气不过他今[ri]的行为,我替你鞭笞他一顿,让你出出气。”
“好啊。”庭渊索[xing]爽快地应下。
哥舒倒没想到庭渊真就应下了,他只是随[kou]一说,想让庭渊消气罢了。
庭渊又怎会看不出哥舒那点心思,嘴上说得挺狠,实际根本下不去手。
他已经将哥舒看透了,此时哥舒还能如此来哄着他,便是他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也能陪在他身边解闷,若是他平庸无能,只怕今[ri]便是死了,哥舒也不会多看一眼,说不定还会觉得晦气,脏了他的眼睛。
庭渊曾经做的最傻的事情就是相信了哥舒琎尧是真的为百姓着想,如今看透了他的想法,没与他撕破脸,也只不过是在维系表面关系,不想因他二人决裂,影响了书院的孩子们。
他的寿命剩得不多,能为这些孩子们做些事情,也不枉他来过一遭。
如今哥舒琎尧算是骑虎难下。
伯景郁也能看出,庭渊是真生气了,哥舒也是真的挺在意庭渊,不想他走后二人关系真的变差,于是他道:“若今[ri]我被鞭笞,能换先生与我舅父不计前嫌和好如初,景郁甘愿被鞭笞。”
许院判看情况变成了这样,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殿下千金之躯,怎能随意鞭笞。”
庭渊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就想看看哥舒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话是哥舒说的,既然说了,那就得做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伯景郁解开腰带,脱掉外衣。
许院判赶忙上前拦着:“殿下,使不得。”
伯景郁:“劳烦许院判去拿马鞭来。”
许院判摇头,声音急切:“殿下,不可!”
伯景郁言语坚定不容拒绝:“我说去拿马鞭来。”
哥舒琎尧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若是不打,他与庭渊之间的友情怕也是止步于此了,“许院判,去吧。”
伯景郁一件件地脱掉自己的衣服放在桌上,转身背对庭渊,露出了身上可怖的疤痕。
这些疤痕,是他年幼时,因重放了弓被他父亲忠诚王责罚的。
疤痕[jiao]错,又有几人能想到,伯景郁那绝世容颜之下,后背上竟然有如此可怖的疤痕。
伯景郁:“先生觉得鞭笞多少合适?”
庭渊淡漠吐出二字:“二十。”
伯景郁身子一僵。
哥舒猛然转头看向庭渊,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与你讲这件事,不是让你拿来伤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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