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无象须弥上
在宋凌朝等人离开魔界之后,回到了灵界的玉寒宫,走出传送的那一刻,宋凌朝一下瘫倒在地,背后的满长安也顺势倒地,传送阵中强大的压迫力让宋凌朝不堪重负,其身体千疮百孔的伤口,不停的留着血液,脸色苍白,虚弱无力。
而行知也是不堪重负,趴在地上,费尽力气推开背后的灵帝与娆稷。
接着先前被传回来的伊里,金归子,颜月儿三人连忙上前,扶起宋凌朝。
宋凌朝用最后一丝力量说道:“快救人!”说罢便也晕了过去。
半月天后,宋凌朝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无名寺的床榻之上,身旁坐着的是行知与百里文山。
行知见宋凌朝苏醒,欣喜说道:“大哥哥,你醒啦!”
宋凌朝想要起身,却感觉身体被束缚住,垂眸望去,这才发现自己全身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
文山连忙说道:“你别乱动,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你的血止住。”
宋凌朝连忙问道:“长安呢?”
文山有犹豫片刻后说道:“你放心,她还活着。”
宋凌朝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问道:“灵帝跟羲帝呢?”
文山说道:“灵帝在祭灵族中修养,羲帝,他,牺牲了。”说着眉眼一垂。
宋凌朝顿时鼻子一酸,眼含泪花,心中五味杂陈却哽在喉间,悲痛之感漫上心头。
这时行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哽咽说道:“大哥哥,你快点好起来吧。”
宋凌朝苦笑道:“哭什么,我们赢了不是吗,魔尊被打败了,我完成了羲帝交给我的任务。”
行知点点头,却哭的更加厉害,接着便抹着泪跑出房间。
宋凌朝有些不明所以看着行知的背影。
随后行知离开房间来到了荷花池旁,看到了正坐在轮椅上的满长安,擦了擦眼泪,缓缓走近,接着说道:“神女姐姐,大哥哥醒了,你可以放心了。”
满长安笑道:“真的吗?那太好了!”但此刻的满长安面容大变,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数十岁,面部爬出了道道皱纹,头发也变得花白,看着与中年妇女无异。
行知看着眼前的满长安,眼泪再次抑制不住的往下流,扑进满长安的怀里,说道:“神女姐姐,怎么办,大哥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很难过。”
满长安缓缓抬起手握住一缕花白的头发,泪眼朦胧的说道:“不要担心,会好起来的。”
又是半月后,宋凌朝终于可以坐起身,此时的行知正在给宋凌朝喂药,宋凌朝问道:“长安呢?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她?”
行知眼神飘忽,强装镇定说道:“神女姐姐,还在修养身体,大哥哥,你知道的,她也受伤了,现在还没好呢。”
宋凌朝微微点头,说道:“那你快去照顾她吧,我不用照顾了。”
行知连忙将一勺药喂到宋凌朝嘴边,说道:“你先把药喝了,我马上就去。”
宋凌朝只好乖乖喝药。
十天后,宋凌朝终于恢复的差不多,可以下床活动了,而宋凌朝下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满长安,但却被赶来的文山拦住,文山紧张的说道:“凌朝,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可以下床呢,快躺回去!”
宋凌朝说道:“我已经好了,我要去看长安。”说着就开始往外走。
文山连忙将门抵住,说道:“不行,长安她伤还没好,还在休养呢。”
宋凌朝眉头一皱,察觉到异样,喝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长安出什么事了?!”
文山连忙说道:“怎么可能呢?我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这样,你先养伤,等她好了,我第一时间让她来见你!”说着推搡着宋凌朝往屋内走去。
行知也连忙走近,扶着宋凌朝说道:“是啊,大哥哥,你的伤还没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神女姐姐醒来肯定会难过的。”
宋凌朝却越想越不对劲,接着身体一别,一把推开了文山,快步朝屋外走去。
接着一边喊着满长安的名字一边四处寻找,身后的文山与行知,紧追其后,却还是拦不住宋凌朝的步伐。
终于宋凌朝在一处荷花池看到了满长安的身影,雪白的长发飘散在后背,宋凌朝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轻声唤道:“长安?”
满长安缓缓转过身,苍老的容颜,布满皱纹的脸庞,昔日的美丽已然完全消失。
宋凌朝一下惊在原地,不知所措。
满长安微微一笑说道:“凌朝,你来啦,对不起,我现在的样子可能有点吓着你了。”说着眼眶湿润了起来。
宋凌朝缓缓走上前,接着握住满长安的双手,看着那双昔日光滑细嫩的双手如今变得只剩层层褶皮,顿时泪雨雨下,抽泣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弱,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满长安强忍心中悲伤,用力的扬起嘴角,擦去宋凌朝的眼泪,哽咽说道:“傻瓜,不要自责,一切都结束了。”
宋凌朝一把将满长安搂入怀中,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满长安伸出手紧紧抱住宋凌朝,但突然身体一软,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宋凌朝见状连忙扶起满长安,惊恐说道:“长安!你怎么了?!”
文山立马上前,把上满长安手脉,说道:“遭了,她体内的神力在迅速流失,必须尽快救她!”
宋凌朝连忙问道:“怎么救!”
文山眉头一皱,说道:“只有女娲石能够救她!”
宋凌朝毫不犹豫说道:“用我的!”说着就开始准备徒手刺进自己的心脏。
文山连忙拦住,说道:“不行,没有女娲石,你也会死的!”
宋凌朝当即喝道:“我死可以,她不能死!”
行知见此情景,泪眼婆娑的说道:“大哥哥,神女姐姐就是担心你会用自己的命救她的命,所以一直不让我们告诉你!”
文山随即附和道:“对啊,你身上还肩负着守护天下苍生的使命,不能冲动啊!”
宋凌朝喝道:“天下苍生关我什么事!如果没有长安,我守护这天下苍生又有何用!”
说着一把挣脱开文山的双手,文山当即施展灵力将宋凌朝捆住,大喊道:“行知,快!不能让他下手!”
行知连忙上前施展献灵术百目全开,将宋凌朝定在原地。
只听文山说道:“宋凌朝,我不能让你送死,你体内的生命石关系着守天宗和整个人界,难道你忍心看着苍生百姓因为你再次深陷泥潭吗?!”
下一刻,宋凌朝身体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直接挣脱开身上的束缚,将文山与行知击飞,同时说道:“在我眼里,长安的性命比天下苍生更重要!”
就在宋凌朝抬起手刺进自己的胸膛之时,一道身影飞来,将宋凌朝的双手别在身后。
宋凌朝定睛一看,正是无名僧。
只听无名僧说道:“施主,以命换命并非良策,你要做的,是进入须弥山,找到智慧石,方能两全其美。”
文山与行知当即赶来,文山说道:“对,找到智慧石,也能救神女!”
宋凌朝这才冷静下来,接着问向文山:“长安还有多少时间?”
文山眉头一皱,犹豫片刻后说道:“按照她目前神力流失的速度来看,还剩三天。”
宋凌朝心头一颤,接着说道:“好,我现在就去!”说着起身往房间走去。
行知连忙喊道:“可是大哥哥,你伤还好没呢!”
但宋凌朝不管不顾,快步回到房间,穿上衣衫,扎起长发,背上剑架,在众人的目送下一跃而起,飞上了高空。
很快,宋凌朝来到了灵虚宫,只见灵帝坐在轮椅上,由身后的侍从推出殿外,此刻的灵帝容颜苍老,乌黑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身体十分虚弱。
宋凌朝连忙拱手说道:“见过灵帝,在下此次前来,是想拜托您一件事。”
灵帝看出了宋凌朝脸上的焦急,随即说道:“宋公子,您直说无妨。”
宋凌朝说道:“请灵帝告诉我须弥山的入口。”
灵帝沉下一口气,沉思片刻后,说道:“跟我来吧。”
随后二人来到了后山的一棵巨大的菩提树下,灵帝说道:“这棵菩提树就是当年元始天尊意念所化,传说是进入须弥山的入口,我师兄应羲曾在这里进入了须弥山,达到了无境之境,但这个须弥山的入口并非具象,没有实体,至今为止,只有我师兄一人进去过。”
宋凌朝轻声念道:“须弥无象,象由生心。”
灵帝点点头,说道:“我也曾尝试过多次,但始终无法进去,所以,这一次,我也帮不了你,能否进去全看你的造化了。”
宋凌朝随即拱手说道:“多谢灵帝。”
灵帝深深的看了一眼宋凌朝后,便转身离去。
随后宋凌朝开始仔细观察起这棵巨大的菩提树,这棵菩提树与宋凌朝在菩提岛上看到的那棵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这棵菩提树并未结果,只有绿叶随风晃动。
宋凌朝抚摸上菩提树的树干,粗糙的手感与普通的菩提树并没有什么不同,这让宋凌朝犯了难,心中不停念叨着那句:“须弥无象,象由心生。”
突然顿悟,象由心生,也就是说,须弥山肉眼是无法看到的,要靠心。
于是宋凌朝盘坐在地,开始禅定,尽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去触摸那道无象须弥。
但半晌过去,宋凌朝始终一无所获,宋凌朝开始着急起来,一想到只有三天时间,心绪便越来越浮躁,始终无法做到心如止水,更别说触摸无象须弥。
宋凌朝有些泄气的睁开眼,突然眼前出现一双眼睛,宋凌朝吓得一怔,踉跄起身,这才看清站在对面的是一名身着破烂袈裟的带发和尚,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手里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鸡腿,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
宋凌朝问道:“你是何人?”
和尚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说道:“看不出来吗?我是个和尚?”
宋凌朝眉头一皱,说道:“大师父,我正在忙,烦请您去别处化缘。”
和尚不屑一笑,说道:“你忙啥呢,我看你坐半天了也没个动静。”
宋凌朝说道:“我自然有我忙的理由,请您不要打扰我。”语气中带着一些不耐烦。
和尚却直接径直走到宋凌朝身后,倚靠在树下,说道:“我知道,你想要进须弥山嘛。”
宋凌朝当即惊住,连忙转身问道:“大师父,您知道如何进入须弥山?!”
和尚挠了挠咯吱窝,接着继续用那只手啃着鸡腿,说道:“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是进不去须弥山滴。”说罢拿起腰间的酒壶饮下一口酒,打了一个长嗝。
宋凌朝眉眼一垂,有些泄气的说道:“算了,还是靠我自己悟吧。”
和尚说道:“你这个样子是悟不出来的,欲速则不达,你越是着急,反而越是深陷泥潭。”
宋凌朝问道:“那要如何做?”
和尚说道:“四大皆空。”
宋凌朝有些不解,追问道:“何为四大皆空?”
和尚微微一笑,说道:“若欲无境,当忘其心,心忘即境空,境空即心灭。”
宋凌朝更加疑惑了,思索片刻后仍是不解,随即拱手问道:“大师父,还请您指点迷津。”
和尚伸出手里的酒壶说道:“会喝酒吗?尝尝?”
宋凌朝说道:“会一点。”说着接过酒壶,饮入一口酒,但下一刻,味蕾传来的却是满嘴的苦涩。
宋凌朝抿着嘴,皱着眉头问道:“这酒为何是苦的?”
和尚打趣一笑,说道:“你再喝喝看?”
宋凌朝犹豫之下,再次饮入一小口酒,但这一次口中感受到的却是酸涩之味,顿时狰狞着面容问道:“又变成酸的了。”
和尚捧腹大笑,接着从宋凌朝手中拿过酒壶,别在腰间,随即递出那咬了几口的鸡腿,说道:“来,再尝尝这大肉!”
宋凌朝有些不情愿的摆摆手说道:“不用了,谢谢。”
和尚不管不顾,一把塞进了宋凌朝的嘴里,宋凌朝只好咬下一小块肉,但下一刻,嘴里的肉却响起了清脆的声音,宋凌朝连忙取出口中的肉看去,不曾想,方才的鸡肉此刻变成了一块萝卜。
宋凌朝举着手里的萝卜问道:“这,怎么变成了萝卜?”
和尚大口咬下一块鸡肉,说道:“你看,这不就是鸡肉吗?”
宋凌朝一时愣住,满头雾水。
和尚大笑道:“这世间一花一草,一叶一木,不过你眼中所视,心中所想,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闭上双眼,关上心想,这些东西会是什么样呢?他们是否存在呢?再,如果我不告诉你这壶里装的是酒,你会认为它是酒吗?如果你没有看见我手中的鸡肉,你会认为他是鸡肉吗?”
宋凌朝怔在原地,似乎明白了一丝其中的含义。
接着和尚站起身说道:“凡所有相,皆为虚妄,四大皆空,无境生万境,象随心转,方能饮水如饮酒,食草生百味。”
宋凌朝顿时恍然大悟,抬起头说道:“我明白了,大师父。”但抬头之时,和尚却不见了踪影,宋凌朝四处张望,只有手中咬碎的萝卜在提醒自己不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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