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家的四合院

我安慰奶奶不要哭，等我长大了，我会踩上老祖脚步，富甲一方，让人敬仰。我不会离开这地方，我要把老祖和爷爷的坟冢搬迁回来，以后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鸡尾冲。

  奶奶破涕而笑，她说我很有老祖的性格，老祖很低调，很正直，也很善良，家业是他一分分积攒的，要不是遇上土匪，祖业还会不断壮大。

  奶奶说，现在村里那栋大大的四合院房子，就是我家的房子。当时没收后分给了赵家，赵家人可多，三兄弟又分成了三户，现在三兄弟都在城里买了房，四合院好长时间没人住了。

  奶奶说，世道变了，什么都是人家的了，现在也只是说说，没有什么意义了。可我不认同奶奶的说法，奶奶告诉我的这些，对我太重要了，它让我内心变得自信自强。

  不知不觉，第一遍鸡叫了，奶奶要睡了，而我却胡思乱想了很多。我第一次知道，我是一个地主的后代，我顿感有些强大起来，原来我也是很富有的。

  我的二爷，是不是还存活于世，如果是，他为什么不回来探望奶奶和我？若有机会，我一定要找到他，当面质问。但也许，他活着的可能已经不大了。

  还有金虎的爷爷，太不是人了，作为金家的下人，落井下石，欺骗奶奶，发不义之财，太可恶太可恨了，差点误了大事，他是要置金家于死地啊。金虎这么可恶，遗传了他爷爷，我要与他一家不共戴天。

  苏丽爷爷很善良，她爸爸妈妈也很善良，经常接济我和奶奶，一家好人，也是恩人，要不是他，老祖和亲爷，还有几个马帮队员，永不得入土，他为黄家做了一件功德事。

  我整夜无眠，天亮了才迷迷糊糊了一会儿。

  此后，我走在村里，我会忍不住要看看那曾经属于我家的四合院，那青砖青瓦，雕梁画柱，龙飞凤舞，满满的厚重感。越看越有气势，越看越宏伟，但是现在因为没有人住，墙体有雨水冲刷腐蚀的痕迹，房顶的瓦在椽子沿边的有些已经掉空了，没有人打理，看上去有些破败感，沧桑感。但我看着，我仍然很喜欢。

  有时候，我会站在大路上看一片片的田野，几百亩的良田，我在想，这些都曾经是我祖上的家业，那是多么了不起的辉煌。

  当然，那个时代不复存在，让我欣慰的只是我的家庭，也曾经是富有的人。

  我上学的劲头足了。在学校里，在村里，谁说我穷也好，说我是瘦猴子也好，通通我都不在乎。他们真不知道，我祖上是多么的风光。因为我心中一直有一个梦想。我要光复我的祖业，当然不是说还要有多少亩土地，多少山林，但至少我要在这个村里成为有钱人。

  金虎一家算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祖上还不是为我家打工的。拽什么拽，有钱也是卖主求荣发不义之财来的。我打心底鄙夷金虎一家。

  我知道我的身世以后，我为祖上那么有钱，那么辉煌而骄傲。我也变得拽了起来，这种拽，当然只能在内心里。外在的表现。我记住了奶奶的那句话——夹着尾巴做人。是的，我要是表现出来我有多自信，我肯定会被同学欺负的。我的思想和行动严重的不一致，我的伪装非常成功。

  所有同学、老师、还有村里面的人。看我不是柔弱，不是软蛋，而是可怜。因为有些人，喜欢欺负弱小，但对可怜之人，他们会给予同情，甚至会帮助。

  我定义的有些人，一定包括不了金虎一家，这家人良心是没有底线的。

  奶奶年纪越来越大了。之前她还做一些针线活，做小孩子的帽子。这种帽子很精细，还要配上含量极高的银铃铛，不是很困难的家庭，在孩子满月或周岁时都会买上一顶，不是重要场合或时间一般很少戴。

  奶妈还会去帮别人家打零工，比如剪三七根、摘辣椒把等。奶奶做这些，收入能勉支撑着我们的生活。现在她什么都不做了，因为她眼睛不好，白内障，青光瞎，帽子看不见针线了，做零工别人也不敢请了。我们家的收入，主要就是靠低保。

  我们吃的一部分是奶奶把我家现有的田地出租了，不要租金，就要粮食，多少不好说，全凭人家看着收成给，生存是没有问题的，保证饿不死。

  在我们村五年级毕业的学生，都要到双包石村完小读六年级，并且是寄宿制。读完六年级小学毕业，要到蒜头乡中学读初中，高中则是到县城一中。

  其实在我们这些偏远地区，初中辍学的有一部分，能读高中的已经是凤毛麟角，能考取大学的那是人中龙凤。学生算不了什么，只要用心努力，很多人是能考上的，要说牛逼，只能说是家长，能出得起学费生活费的才算厉害。

  我想过要好好学习，我知道我一定能够通过读书改变我的命运，改变我的家庭。我坚信我的基因里流淌的是聪明的血液。我努力学习的目的与别人不一样，我读书的目的是学习知识，特别是学习汉字，学习数学，这将是我以后学习其他知识的基础。

  别人学习是为了考试，考出高分，考出好成绩。我相信知识改变命运，我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学习所有一切知识。我有了自己的目标后，无论上学有多苦，有多委屈，我都不在乎。

  有时候金虎会伙同其他人欺负我，威胁班上的人不跟我讲话，我都不在乎，正好我有更多的时间学习。

  老师知道我的情况，很关照我，经常警告几个调皮捣蛋的同学不要欺负我，老师这样说，班上的男同学反而更加孤立我。

  好在苏丽很喜欢我，苏丽是学习委员，爱屋及乌，全班的女同学也很喜欢我。女同学喜欢我是很实惠的，女同学食量小，她们就经常把饭菜分给我吃  为了给我面子，她们会说吃不完，倒了很浪费。我心知肚明，她们也心知肚明，就是故意多打的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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