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上级指示
林芳听着塔台要求她跳伞的命令，可是她却没有马上执行，而是试图挽救这架飞机。
做为一名飞行员，她知道这架飞机的价值。
虽说现在已经不是买辆二八自行车都要勒紧裤腰带的年代。
可是在眼下，普通人家想买一辆摩托车或者是更昂贵的小轿车，至少99%的家庭连想都不敢想。
而一架歼7战斗机的价格，顶得上几十辆小轿车的总价。
如此昂贵的人民财产，任何一名飞行员都不想把飞机摔在自己手上。
在这一刹那间，这不仅仅是财产的问题，更是关乎一名飞行员命运与前途的抉择。
眼下的空军有多缺钱，没有比飞行员更切身处地的感受着。
那空军到底穷到什么份上呢？
穷到，连一线作战部队的正常飞行训练时长都保证不了。
且不说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空军一线部队。
就是普通的陆军连队，想要维持整个部队的战斗力，时不时还要把战士们拉出来实弹训练维持手感。
在基层连队，每个人心中都很清楚，所谓的神枪手其实就是用子弹喂出来的高手。
真正有射击天赋的神枪手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得。
绝大多数的连队，都只能通过高强度的训练，用成千上万发子弹打造自己连队的神枪手。
熟能生巧，这是几千年来恒古不变的真理。
而做为空军一线战斗部队，即便是在和平时期，身上承担的任务也远远大于陆军所面临的压力。
做为陆军，在和平时期内压力最大的军事任务，无非是实弹打靶跟军事演习。
可是做为空军，一线部队几乎每天都要跟外军交手。
几乎每一天，都要驱离飞到本国空域内的敌方战机。
所谓的空中驱离，往往伴随着双方不开火的空中较量，这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飞机与飞机在空中缠斗，相互锁定对方展开模拟攻击。
在这种超高压力的情况下，按理说空军应该有大量的经费，至少能保证油料的消耗跟飞机配件的损耗。
可现实却是，空军只能维持一小部分战机应对每天的空中任务。
林芳做为飞行员，虽说以前只在运输机服役，可是也没少听一线部队的故事。
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林芳这20多天来的飞行时长，甚至比空军一线部队王牌师的一些飞行员时长还要多。
就连训练林芳飞行的教员，去年一整年的飞行时间也不过区区140个小时而已。
平均到每一天，竟然连40分钟的飞行时间都不到。
而他还是一名每天都要上课的飞行教员。
一名飞行教员尚且如此，可想而知普通的飞行员，去年一年内的飞行时长有多么的让人唏嘘。
如今，既然知道空军有多穷，林芳怎么可能容许这架价值不菲的歼7摔在自己手上。
就算是拼了命，她也要挽回这架飞机。
李悦听到无线电内的呼叫后，整个人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回想曾经看过的军事杂志，在经费紧张的年代中，有太多飞行员就是为了挽回失控的飞机而丧命。
“林芳，马上跳伞，马上...”李悦第一次情绪如此激动的出现在频道中。
李悦一边在无线电中呐喊，一边快速重新拉高战机。
正所谓站得高望的远。
李悦爬升到一定高度后，用机载雷达观察一下林芳现在的情况。
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李悦简直气的手抖。
在屏幕上显示，林芳的战机已经不足200米的高度。
看那架飞机的飞行姿态，想必离坠毁最多也就3到5秒的时间。
“林芳同志，马上执行命令！”听到峨眉峰再次出现在频道中后，就连空军的作室会议室里也传来了让林芳马上跳伞的命令。
而这个声音，林芳瞬间就能听出下达命令的人是谁。
“一架破飞机，摔也就摔了，你玩什么命啊！”李悦看着林芳越来越低的高度，再犹豫下去可就连跳伞的机会都没了。
“你闭嘴...”听到峨眉峰的声音后，林芳竟然还有精力去驳斥。
“蠢货，赶紧跳，别他妈为了一架破飞机有心理负担。
大不了老子帮你赔他们一架更好的。
跳，赶紧跳...”看着林芳的高度越来越低，李悦的内心却越来越急。
有一种信仰叫做因果论。
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种花家第一名女性歼击机飞行员绝不会是她。
自然，也就不会出现后面这一连串的事情。
如今，还是漆黑的夜。
按理说，林芳不过才上手喷气式飞机而已，飞行技术跟经验还非常欠缺。
白天放单飞，对她来说都是颇具压力的任务，更不要说大晚上的独自飞行。
在没有辅助头盔这种现代科技技术之前，夜晚飞行可是具有相当难度的飞行科目。
即便是男飞行员，也是有大半年甚至一年多的飞行经验后，才会在夜晚放单飞执行任务。
李悦不想由此背上一条人命，也不想欠林芳父母永远还不掉的孽债。
不过，也就在此时，林芳已经把飞机开到了机场附近的荒野区域。
不到百米的高度，甚至刹那间便已经不足50米的高度，林芳终于拉开了跳伞的开关。
“轰...”就在林芳弹射出舱还不到1秒，飞机便坠毁在了几十米外的地面上。
但凡再多犹豫半秒，林芳就已经牺牲。
夜空中，林芳的降落伞顺利打开，同时她也没有因为弹射的冲击而昏迷。
漂浮在空中的她，静静看着远处爆炸的火球。
空军第一位女性歼击机飞行员。
空军第一位驾驶歼7的女性飞行员。
空军本年度飞行时长最多的飞行员。
但是...也是空军本年度第一位摔飞机的飞行员。
更是空军历史上，第一次摔歼击机的女飞行员。
原本这大半个月以来，林芳承受的压力远远超过常人。
同样是飞行学员，别人只需要完成飞行教学任务即可。
可是对于林芳来说，她不但要学习驾驶，还要每天跟情报部门学习如何做一名合格的情报人员。
虽说峨眉峰99.99%的概率不会跟林芳见面。
可是情报单位的使命，就是防患未然，提前做好一切以应对突发状况。
哪怕明知两个人现实中见面的可能为零，情报单位依旧认真准备着两个人将来的见面工作。
甚至具体到林芳跟峨眉峰要交流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以及每一个字的应该要用到的语气。
然而，除了这些之外，林芳还有另外的压力存在。
毕竟是第一位女性歼击机飞行员，她身上还有更多的象征意义。
如果她做的不够好，可想而知会给后来的女飞行员带来多大的压力。
本来，很多男飞行员说起女飞行员时，总会说女飞行员不适合战斗机。
他们说女飞行员只适合飞运输机，说女同志只适合干医生跟护士，最多也就做一些通讯工作而已。
一线的战斗，还是男同志更合适。
可想而知，在这种刻板偏见的大环境之中。
但凡林芳表现的很是差劲，最终只会加强男飞行员对于女飞行员的刻板印象。
一但这种刻板印象被加强，以后再想出现女性歼击机飞行员的可能只会越来越小。
林芳很清楚自己是如何走上的这条路。
如果没有峨眉峰，她怎么可能飞上歼7！
既然有了难得的机会，她就在代表女同志们做出让所有人都认可的成绩。
可是，成绩还没有来得及做出，飞机却是摔了一架。
林芳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这些天来承受的压力，在此时彻底的宣泄了出来。
毕竟，林芳只是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
即便出生在军人家庭，也有属于她的脆弱一面。
“呼...”几秒钟后，林芳落地，降落伞却被微风吹到向一边倒去。
好在林芳眼疾手快，赶紧解除了跟降落伞的连接，要不然会被降落伞拖着走。
在外军之中，有些飞行员成功跳伞后，就是被降落伞活活拖拽而死。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后，搜救队的灯光离林芳越来越近。
然而，也就在此时，头顶上空一架战机呼啸而过。
战机像老鹰一样，一直盘旋在林芳头顶上空200米的高度。
很快，林芳被救援队找到，随行急救人员确认林芳同志只是一些轻微的擦伤。
片刻后，数字加密频道中传出了呼叫。
“峨眉峰，林芳同志只是轻微擦伤并无大碍。”
听到这样的广播，李悦准备驾机离开。
只是，大转弯的动作还没有做出，李悦突然按下了呼叫按键。
“明天上午我想跟林芳同志见个面，顺便坐下来喝杯茶。
你现在就请示一下你们的上级，是否方便清空机场给我一个跟她见面的空间？
我等你十分钟的时间，完毕！”李悦差点就背上一条人命债，原本已经不想冒险的李悦，面对林芳刚刚玩命想要救回飞机的壮举，他还是决定再无条件相信空军一次。
人们都说，有钱人很怕死。
李悦刚刚重生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热血。
可是自从卖了彩电，轻轻松松就成为千万富翁。
尤其是看到父母脸上那骄傲的笑容后，他刚重生时的热血正的在减少。
明明有条件活的更舒服，为什么非要去冒险呢！
不过，看着眼下这个年代军人的风采。
哪怕是一名女飞行员都如此拼命时，李悦觉得应该再给自己一次闭着眼睛去勇敢的机会。
李悦的呼叫传出之后，远在京城的空军会议室里一片静悄悄。
此时，明面上，每个人的脸色如镜面般平静。
可是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在波涛汹涌惊涛骇浪。
“听峨眉峰的意思，这小子似乎是想降落？他真不怕被咱们扣下来吗？
这可是世界上第3架能隐身的战机，而且还是第1架隐身的歼击机。
毕竟， F117跟B2都属于轰炸机的类型，只有面前这架飞机属于夺取制空权的歼击机。”短暂的沉默后，有人打开天窗说亮话，把大家心目中都在想的同一个问题摊到了桌面上。
"听这小子的意思，感觉他想跟林芳同志的见面属于临时起意。
没准儿，这小子的上级长官，或许现在正在骂街。
不过，我更觉得这像是一种试探，试探我们对他的宽容度。
峨眉峰作为一名飞行员，即便拥有很高的军衔跟职位，也不敢驾驶如此先进的战机直接降落在咱们的机场。
他的上级绝对不可能答应，说的难听一点儿，这就是投敌行为。
投敌…呵呵…
我现在对这小子越来越有兴趣了，实在是因为他的每一步行动都超出了我的预判。"无论是多年的人生经验，还是战场上积累的兵不厌诈，又或者是对于人性的判别。这些空军降星对于这位峨眉峰出人意料的各种举动着实有些迷糊。
"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们又争取到了一次测试雷达的机会。
他来的次数越多，我们就能越快研发出破解隐身战机的秘密武器。
至于要不要扣留他，似乎要请示一下上级。"虽然里里外外都是空军的管辖范围之内，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空军没办法独自做决定。
毕竟，情报单位的大眼儿跟小眼儿还在旁边看着呢！
只能等上级给出明确的答复之后，再决定是否要扣留明天敢于降落的峨眉峰。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其实这会也就没理由再开下去。
除了把消息赶紧上报等着上级给出答复之外，大家在会议室谈论的任何决定都没有意义。
很快，消息第一时间传达给了上级。
上级接收到消息之后，也意识到他们这一层也没办法作出决定。
一旦扣留峨眉峰，势必会引起巨大的风暴。
虽然有法可依，扣留一个入侵我国的敌方战机，在律法层面没有任何的障碍。
可是，一旦采取这样的行动，势必会引起外交纠纷。
而且鹰酱刚刚取得了大胜，这个时候招惹他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一个多小时以后，上报的请示得到了批复。
当批复重新回到空军手里的时候，文件上有红色笔记的一行批复。
"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中文的博大精深，简简单单的一行字，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哲理。
峨眉峰到底是朋友还是豺狼，最终取决于峨眉峰的实际行动。
按照这行字的理解，只要峨眉峰没有展开实际的攻击动作。
哪怕峨眉峰在这架隐身战机上秘密收集电子情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只能暂且忍让。
可一旦发现了有实际的威胁，就必须要让敌人付出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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